第572章 选择(2/2)
只不过这礼……”
田蚡的学问本来就一般,现在又涉及到自己的利益,既不想附和梁啸的意见,又想为自己争取一些好处,进退之间,难免失措,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说辞。
他的窘态落在天子眼里,让天子又增添了几分鄙视。
他不紧不慢的说道:“梁啸说,丞相乃大臣之,不可轻易更替。
舅舅,你觉得呢?”
“这个……”田蚡眼珠转乱,却说不出话来。
“这句说得倒是有几分道理。”王太后按捺不住,主动接过了话头。
“丞相的确不该轻易变动。”
“是的,梁啸也这么说。
他说丞相是朝廷的柱石,三公之,坐而论道,应该待以殊礼,不可随意折辱。
待之以礼,约之以法,考之以绩,尊之以荣,方是正道。”
“约之以法,考之以绩?”田蚡到底是做过丞相的人,他立刻听出了其中的问题,生怕王太后再说错话,立刻抢过来了话头。
天子心中暗自笑。
这些都是他编的,梁啸根本没说,或者他也想说,但是没来得及说。
他只是根据梁啸所说的方向往前推,应该不会相差太远。
看到田蚡的不安,他有一种说不出的痛快,仿佛做了一个恶作剧一般。
“是的,以法令约束丞相的作为,以功绩评价丞相的能力。
能者居,不能者去。”
田蚡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
他几乎可以肯定,梁啸这些话都是为韩安国而说的,留给他的只有“不能者去”四个字。
他有自知之明,要论处理朝政的能力,他绝对不是一个合格的丞相。
“舅舅,你觉得梁啸的建议可取否?”
田蚡哑口无言,丑脸憋得通红。
天子阴着脸,一声不吭。
到这时候,他如果还看不出田蚡想什么心思,他就不是他了。
田蚡既想要丞相的荣宠富贵,又不想承担丞相应担的责任,他把丞相之位当成了谋利的工具,哪里还顾得上为朝廷效力。
天子越想越不爽。
田蚡做丞相这几年的所作所为一一涌上心头,特别是为了扩张府第,居然要打考工署主意的那件事,让他怒火中烧。
这样的丞相能帮助我建功立业吗?
他不过是一只贪得无厌的蠹虫罢了,除了掏空朝廷的根基,不会有任何帮助。
天子强压心头怒气,沉声道:“丞相,既然你的病好了,也该回来理政了。
大朝在即,河间王自杀这件事闹得满城风雨,该当如何处置才好?
大军捷报频传,很快就要凯旋,窦婴却还在廷尉狱里关着,是该放,还是该杀,你这个做丞相的可要拿出章程来。”
田蚡汗如雨下。
他一直想夺回权利,但是很显然,在这个节骨眼里重回朝廷,面对的绝对是一个棘手的局面。
如何安抚诸侯王,如果解决窦婴的问题,都容不得一点差错。
听天子这意思,如果处理不好,他就要做替死鬼,承受诸侯王和陈窦子弟的非难了。
田蚡吱吱唔唔,无言以对。
天子冷笑不语,只有嘴角不住的抽搐,眼神可怖。
十二月中,一封捷报送到长安,带来了河西战场的最新消息。
李广、王恢率部转战三千余里,大小数十战,斩逾三万级,缴获牛羊无数。
居延泽一战,李广与卫青两部全作,更是重创右贤王本部,险些生擒右贤王本人。
右贤王率军远遁,河西之战以汉军的全面胜利告终,祁连山南北的河西与羌中全部被汉军控制。
消息传到长安,长安一片欢腾。
天子且喜且忧。
喜的是河西战事大获全胜,再次证明了他的能力。
能将一场仓促上阵的战事打成这样,谁还能怀疑他的决定。
忧的是大军即将凯旋,陈窦子弟立功的数以十计,有资格封侯的就有七八个,而窦婴却还关在廷尉狱,怎么向陈窦子弟交待?
更让他不安的是,河西之战结束,治河就成了头等大事。
可是因为窦婴被抓,那些外出考察的陈窦子弟还能不能安心做事,也成了天子必须认真考虑的问题。
当然,还有冷眼旁观,等着天子对河间王刘德的自杀给个说法的诸侯王。
天子纠结了几天,最后不得不承认,梁啸的办法不是最好的,却无疑是唯一可行的。
不如此,无以解开他面临的死局。
一天傍晚,天子带着主父偃等人悄悄地出了宫,来到廷尉寺。
张汤得到通报,第一时间赶出来拜见。
天子来到关押窦婴的牢房,命人打开牢门,又挥退随从,自己钻了进去,就在沾满血污的乱草上坐了下来,坐在窦婴对面。
窦婴踞坐在墙角,听到响声,慢慢地睁开眼睛。
就着昏暗的火光,他眯起眼睛看了半天,才看清眼前的天子,不由得一阵激动,连忙翻身坐起,拜倒在地。
随着他的动作,镣铐响个不停。
天子吁了一口气。
“窦公,你受苦了。”
张汤站在远处,屏住呼吸,竖起耳朵,倾听牢里的动静,听到这一句,他顿时面如死灰——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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