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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9章 迟来的审判(上)(1/2)

“多谢枢直宽宏。”韩青再度躬身,态度要多恭敬有多恭敬,“此事,的确怪下官没跟您老把话说清楚。

不过,下官绝不会让枢直平白方面付出。

下官保证,如果接下来的行动顺利,枢直今后在京东东路百姓眼里,就是活菩萨。

民间主动给您立庙,都有可能!”

“你又胡说!”丁谓听得似懂非懂,笑着撇嘴,“哪有给大活人立庙的?

老夫又不是鬼神,要那香火何用?”

脸上的表情虽然不屑,然而,在他的内心深处,却隐隐生出了几分期待。

路一级转运使乃是地方文官的顶峰,再往往上走,要么回朝出任一部尚书,遥领某路安抚使。

要么成为参知政事,随时替君王出谋划策。

无论哪一种,都不是光靠着学识、政绩和人脉,便能够摸到门的。

除了能被官家直接看中的好运气之外,自身在民间的声望,也必不可少。

论学识,丁谓乃是淳化年间一等进士及第,比寇准没差多少。

(注:宋太宗年间,进士分等不分甲。

一、二、三等赐进士及第。)

论政绩,无论在担任大理寺评事、饶州通判和夔州转运使之时,他的考绩都是全优。

论人脉和运气,他夫人早年无意间帮助过的女子,如今成了官家最喜欢的才人。

经常在官家耳畔提起他的好处。

与寇准、王旦、王钦若相比,他丁谓差的,其实就是那点儿声望罢了。

而如果真的能被百姓当做活菩萨,无论立不立庙,他最后的短板也补齐了。

接下来只要不犯大错,拜相封侯都水到渠成!

“丁枢直有所不知。

在下之所以要瞒过所有人,直到最后关头才向您和王经略汇报,第一,是为了避免走漏消息,打草惊蛇。

第二,便是为了救人!”早就猜到,丁谓无法拒绝自己给出的诱惑,韩青笑了笑,用很低的声音补充。

“救人?”丁谓眼神一亮,皱着眉头询问。

“救什么人,此人身份很重要么?

竟然让你如此小心翼翼?”

“不是很重要,但是,数量可能过百。

大多是京东东路以及临近各地殷实人家的儿女。

眼下全都关在同一个地方。

韩某怕走漏消息之后,贼子杀人灭口,才不得不借着剿灭纯阳教的幌子,一步步向那边靠近!”既然丁谓已经做出决定要跟自己共同进退,韩青没必要再瞒着对方了,想了想,非常耐心地解释。

丁谓闻听,悚然动容,追问的话再度脱口而出,“过百,还都是殷实人家的儿女?

贼人抓这么多殷实人家的儿女做什么?

绑票索赎么?

那也不可能一次绑架上百人?”

“丁枢直可还记得,在下刚到青州之时,严氏有个管家,为了捉拿逃命的两兄妹,直接闯到了我的车队里?”韩青没有直接回答丁谓的提问,却小声说起了另外一件事情。

“当然记得,老夫还几次劝你,早点结案。

可你却说,已经问清楚了口供,正准备顺藤摸瓜。

结果,到现在,也没见你把瓜拿出来!”丁谓眉头皱了皱,随即,又满脸警惕地看了韩青一眼,低声惊呼,“莫非,那严府的管家,跟贼子乃是一伙?

他们捉拿那两兄妹,乃是为了送给贼子?”

“枢直果然慧眼如炬!”韩青轻轻点头,脸色却变得极为阴沉。

“贼子要那么多少年男女干什么?

难道要效仿徐福,出海求仙?”丁谓脸色也迅速阴沉了下来,皱着眉头刨根究底,“不对,如果求仙的话,他出钱征募愚昧男女同行就是了,根本不需要如此大费周章。

他,他们……”

猛然间,他脸色大变,叱骂的话冲口而出,“他们要将这些男女卖到外地去做为奴为婢!

该死,他们在捉活人卖钱!

老夫,老夫跟他们势不两立!”

“枢直猜得方向没错,却仍旧差了一层!”韩青咬着牙,再度点头,“他们要把这些抓来的少年男女,卖去高丽和辽国!

眼下北方海上还有浮冰,行不得船。

只待海面重开,就会扬帆起锚!”

“该杀,该杀,此事如果为真,老夫,老夫一定要上奏朝廷,诛其九族!”饶是见惯了人间黑暗的官场老油条,丁谓也无法容忍韩青所说的罪行,气得用手力拍桌案。”此事证据可否确凿?

如果有确凿证据,不用再等王经略的指示了,老夫这就跟你去救人。

也不用再去攻打什么海仓镇的纯阳教分舵,老夫这就跟你一起带兵直接去抓了正主,免得他有所警觉,抢先一步消灭罪证!”

“下官悄悄将严府的管事、书童,都带在身边了。

丁枢直,等会我当着您老的面儿,再提审他们一次。

也请您老,替我做个见证!”韩青想了想,正色回应。

丁谓闻听此言,立刻就明白,韩青先前说的应该全是实话。

然而,为了谨慎起见,他仍旧轻轻点头。

如果案情涉及大批量贩卖人口,参与者,就不可能只是几个胆大包天贼子了。

水师中其余将领,地方吏员、差役,甚至几个县的县令,州的太守,都有脱不开的干系。

换句话说,当地官场,已经彻底烂透,无药可救!

马上就要同时面对如此多敌人,他怎么小心谨慎,都不过分。

而韩青,也理解丁谓的苦衷。

干脆命人将聚义厅收拾了一下,改做公堂。

第一个被带上堂来的,便是严府的二管事严思仁。

虽然已经两个多月没有跟严府互通消息,此子却仍然坚信,自家的主人,能掌控得住局势。

上堂之后,此人如同以前一样,只招供自己当日有眼无珠,为了追捕逃奴,冲撞了朝廷命官。

对于严府的其他事情,要么摇头否认,要么一问三不知!

丁谓也是做过地方官的,一看,就知道不动大刑伺候,此人绝不会招供出任何有用信息来。

然而,韩青却只是笑着摇了摇头,就命人将严管事带到一旁,随即,又让张帆将柳家兄妹给领了进来。

那柳家兄妹,都甚为聪明。

见韩青身边的位置上,还坐着一个身穿官袍的花白胡子老头儿,立刻猜到,今天真正想向自己问话的,应该是此人。

故而,尽管已经不是第一次回答相关问题,仍旧陈述得极为认真。

案情其实并不复杂。

柳家兄妹的父亲,乃是一名秀才,虽然还没有中举,在当地儒林中,却已经有了一些名声。

特别是一手颜体字,极受同辈称道。

只是柳父不太会经营,所以家中虽然有数十亩田产,却总是入不敷出。

恰好去年严府有一批家藏书籍,需要人整理誊抄,柳父为了补贴家用,便通过熟人介绍,接下了这个“雅差”。

结果,这一抄,便抄出了祸事来。

某日,柳父回家,忽然喝得大醉,对着满屋子的书籍痛哭流涕,说自己枉受圣人教诲,见到严家在光天化日之下作恶,也没勇气阻止。

而兄妹俩和他们的娘亲,问及到底是什么事情,其父一个字都不肯透漏。

只说要去严府辞了抄书的差事,带着儿女去投奔远在江南的岳父一家。

第二天,柳家兄妹和母亲一边收拾行礼,一边等待父亲回家。

从早晨等到日落,却迟迟不见父亲踪影。

直到半夜十分,才忽然听闻噩耗,自家父亲居然酒醉后失足,掉进了严家后花园的池塘里,惨遭横祸。

柳秀才的妻子当场晕倒,兄妹在突如其来的打击下,也方寸大乱。

将母亲救醒之后,兄妹俩交给邻居看顾,然后强忍眼泪,从借了马车,去严府接父亲的遗骸回家,

然而,却万万没想到,非但没能将父亲的尸体接回来,入土为安。

自己却被严府强行扣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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