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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我不是学霸

梦很美好,身体的饥饿能够被虚幻的美食治愈,现实的孤独能被梦幻的美好治愈。

尽管短暂,但是体验很棒,大脑让你尝到美好的滋味。

而眼前的包子和豆浆显然没有经过大脑的加工。

马肃伸手擦掉在眉骨上微微发抖的汗水,却没法赶走快将他蒸熟的暑气。

一个讲究的梦,连这种从头发和面孔渗进来的炽热气息都雕刻得这么惟妙惟肖。

马肃忍不住笑了笑,然后三两口吞下热气腾腾的包子。

他已经在这个梦里消磨了两天功夫,如果这真的是梦的话。

校园卡的余额显示还有九十三元两角,藏在衣柜深处的一卷破袋子里的塑料皮夹里还藏着一张红票子,一张绿票子,以及若干零钱。

这是他所有财产,不多,却让他有一种莫名的成就感,这不属于现在的马肃,而是来自十六岁的那个马肃留下的淡淡痕迹。

记得不错的话,高中时代,他每个月的生活费大概300元左右,每个月回家一趟,其他时候住在学校。

平均下来,每天的生活费是十块钱,这顿早饭一块五,包子一块,豆浆五毛。

包子是梅菜干烧肉,只有酱油和梅菜,少有肉味。

豆浆寡淡如水,只有一层淡淡的白糖甜味。

这是2003的夏天,六月份刚刚过去,一起过去的还有令人印象深刻的非典,今天是七月份的第一天,是03年高考结束后的第二十二天,中考结束的第十五天,实验1班期末考试结束的第三天。

三天时间,也是实验班的最后一天,毫无逻辑的,他从2025年一觉睡回了二十年之前。

时间挑得没话说,实验班期末考试结束后的隔天早上,即将开始的暑假。

不光马肃,两个实验班从头到脚都弥散着一股躁动和不安,所有人都在等着今天,等着漫长的暑假开始。

也几乎是他看到日历的一刹那,马肃立刻想到一件大事,一件两年后的差不多时候,一件他需要感谢上帝的大事。

高三暑假开始之前,高二一班学霸葛含赟身上发生了一件奇葩事。

这家伙从实验班进入秀安中学,理科基本碾压所有人,以后自主招生进了清华大学实验班数学系的天才。

因为他对数字有着招呼寻常的敏锐感,所系这货非常精明的将他的这个特长用在了别的地方---分析彩票中奖号码的规律。

马肃跟葛含赟不是很熟,但是知道他寝室床铺上贴了一整面的数字,全是他从小到大买过彩票的号码、各期中奖号码以及之间的对应公式,曾经一度成为秀安中学男生寝室的一大奇观。

鬼知道他到底买了多少期,很难区分是从小对彩票的兴趣让他找到了自己的数字的敏感,还是因为对数字的兴趣让他对彩票如此痴迷。

总之这家伙是他们这一届的奇葩,数学高一参加全身奥林匹克竞赛就拿到了一等奖,然后在高二暑假之前中了一次双色球的三等奖。

马肃记得很清楚,2004年,高二下班学期,聂子迟7月2号生日,当天中午第四节课是体育课,可以提前偷偷溜出去,所以一起出去给聂子迟庆祝,二班和一班同一节体育课,聂子迟和葛含赟实验班交情也还不错,就约了一起,吃饭的时候,大伙还那葛含赟买彩票的事开玩笑,结果没过几天这家伙就中了三千块钱,老老实实请当天在场的人吃了顿大餐。

这事马肃亲身经历,印象深刻。

高二暑假大概7月10日左右开始,也就是从7月2日到7月10日之间,有一期号码和葛含赟按照公式退出来的号码非常相似。

这事就很可以做做文章的,马肃虽然不知道具体中奖号码,但是葛含赟向来是个用数学方法分析彩票中奖号码的,所以只要马肃不来人为干涉葛含赟,大概这个世界他的公式仍然会导出那个幸运的数字,只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而已。

马肃现在很缺钱,葛含赟的那七个数字就是一大笔钱。

他打算好好琢磨琢磨怎么最大可能不要干扰到葛含赟分析彩票中奖号码规律的思路的情况下,拿到那七个数字。

令人心潮澎湃,但又患得患失。

希望自己这支小翅膀还不足以在彩票中奖号码这种事上酿成滔天巨浪。

当然,现在说什么还太早,还有整整两年时间,现在他面前有更加切实的问题,走进教室,钱陆仁身穿素白衬衫,黑色长裤,脸上带笑,尽量想带出些文艺的腔调出来,可惜眼镜太亮,腮帮子过于圆滑,而笑容又太俗气,用杜文曦的话说,就是太猥琐。

虽然自打出了实验班,马肃就没再跟这位实验班的同桌打过交道,但是看到他脸上的表情跟马肃脑海中逐渐模糊的神情,从气质的表情,还是有一种天然的吻合感。

钱陆仁是实验乙班的副班长,初中时代就有好几篇文章等在海岩日报上,他会用玉石雕刻印章,他会写诗,而且诗也发表过好几篇。

除了第一项是班主任伍秀培在开学的第一天直接任命的,其他几项马肃都只听他说过。

有一阵子,马肃确实挺佩服这位颇有文人风范的同学,但是同桌一个月下来,读过他的诗和文章,马肃对他的倾佩之情就不知不觉一点一点消散。

而且钱陆仁的各科成绩都是实验班马肃少有几个能够找到优越感的人之一。

钱陆仁的物理和化学经常不及格,数学徘徊在及格线周围,英语的分数跟马肃差不多,却时常在英语课上侃侃而谈,语文,尤其是作文,经常比马肃差一大截,那却是他各科成绩中最拿得出手的。

这种对比让之后的伤害变得更加赤果果。

实验班的期末考试,就马肃一贯的成绩而言,考得不好不差,络小说,从唐家三少到血红,从《狂神》到《邪风曲》网上出什么他就看什么,平时抱着手机看,偶尔就到书店里买个五六本回来抱着书看。

马肃没有手机,家里也没有电脑,接触不到这些,平时就抱着图书馆里借来的《战争与和平》《罪与罚》《一个地主的早餐》这些书看。

杜文曦觉着马肃课外知识知道的够多,文章写的也挺不错,所以平时偶尔口气里会有一点羡慕,但是更多的还是一种省城爷们对乡巴佬的那种优越感。

比如有一阵子,十六岁的马肃因为舍不得每天去公共浴室洗澡的那两块五毛钱浴票,就经常打一壶开水,在公共盥洗室擦洗冲凉,结果杜文曦当着何青梅和夏安然的面,直接吐槽马肃身上有一股食物腐败的酸臭味,并且夸张地抱怨他一个礼拜不洗澡。

对杜文曦来说,他的抱怨理直气壮,他确实闻到了马肃身上的味道,夸张不过是一种表达方式,类似语气助词。

对马肃来说,这就是一场灾难,足以将他从悬崖边上推下。

十六岁的马肃敏感而又自卑,不会理智地面对杜文曦的抱怨并从中吸取教训,认识到个人卫生的重要性,何况是在夏安然和何青梅都在场的情况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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