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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6章 战城南,死郭北(中)(1/2)

而在广陵城下的中军帐中。

“你是说老三已经找到阿母和大兄了?”

淮南讨击军统将朱存,略微惊讶对着突然私下到访的来人道道:

“正是如此,老夫人与昱郎君都在洛阳城中奉养当下,这才还带来了相应的手书而已呢。”

都畿道留守司的孔目官敬翔,低眉顺眼的恭声道:

“这就好了啊,也算是落得我一块心病了。

。”

朱存却是恍然湿目的长吁了一口气。

却是想起早年寡母在炀山老家靠给大户人家刘氏帮佣,而剑南拉扯着三兄弟长大的种种情形。

其中只有长兄朱昱多少继承了一些亡父身为乡间学塾夫子的学问,但是在稍加长大之后就依旧要给母亲打杂帮手,才能减少家里一个吃饭的嘴。

因此早早在生活艰辛中,养成了三辊子打不出一个屁的沉闷木讷性子。

至于自己和老三则完全是放养与乡野之中,自己掘鼠罗雀的努力找食才能勉强对付过去。

因此,在成年之后也养成了一个孔武有力,一个机变多端的性子。

乃至终日与乡里的闲子浪荡儿混迹一处,以斗殴争衅为日常。

虽然手中没有什么人命,但也在在十里八乡凭借兄弟俩一双肉拳打出个“仗义好爽”的名声来;因此,当王大将军的义军一起,他们这些闲汉就自然而然被官府视为不安定因素,当下籍故捉去杀鸡儆猴了不少。

而他与老三一起在官兵和乡党大户的追索当中,也不得不仓皇逃离家乡,就此踏上了辗转奔战天下的流离之路。

现如今,自己已然是具有四道十路的太平军高层军将了,老三也在都畿道内站稳了脚跟;

因此,难免挂念起还留在家乡的母亲和大兄安危下落。

但是当初他派去家乡的人只得到一个俱成白地而物是人非的回报;他也只能暂且死了这番心思。

但未尝还在心中保佑那么一丝的侥幸和企望,如今总算可以安心了。

“留守还让在下前来问上一声,正将这儿可有什么用得上的地方,尽管吩咐就是了。

。”

等待了片刻后,孔目官敬翔又继续道:

“用当然是用不上的。

我这儿自有一番章程和体系按部就班即可,也暂且无需借助外力的。

。”

朱存却是摆摆手道:

“却是正将过谦了,留守特地交代了,虽然不敢比较贵部甲械士卒之精,但无论钱粮夫役、畜马车船,都畿道还是可以勉尽薄力的。

。”

敬翔却是愈发恭敬道:

“这可不是过谦!

此乃维持我这些人马一旬的耗费总目,你大可先瞅瞅。

。”

朱存的回答是信手给他递过一份账目简表:

“多谢正将的敞明无私。





只是。

。”

敬翔不禁在脸上犹豫了几息

“这都是各处营中直接公布的事物,并无不可对人言的阴私之处,你尽管看就是了。

。”

朱存却是大手一摆,再度推到他的面前。

于是敬翔还是小心翼翼的接了过来。

然而他也只是扫了几眼就难免骇然变色起来;而余下的客套话也都卡在喉咙里了。

因为按照这章单子上具列出来的大宗名目,怕不是足以供养如今都畿道内数倍、十数倍于此的麾下兵马了。

“故此,老三那儿还是不要想得太多了。”

而后,朱存又看着他意味深长道:

“能够以寡御众得困住这广陵城内众多兵马而不出纰漏,这可不是光靠我一己之力的能耐,而是督府上下齐心合力的效用,哪怕再换个人来做,也未必会比我做的更坏才是。”

“恕在下见浅,却是未曾想过如今贵部的军资物力,已然丰足和充沛如斯了;怕不是督府穷尽地方以奉军前。





无怪上下竭力用命而无往不前,打下今夕这偌大的基业来。”

待到敬翔彻底回过神来,亦是难掩半做惊骇半做感叹之色而又诚然道:

“督府一向厚待将士而全力供军自然不错,但是穷尽地方就不至于了,你若有机会大可道江南地方去瞧瞧,可曾有多少兴兵动众竭尽民力的痕迹?”

朱存却是轻轻摇头:

“却是在下浅薄了,还请正将指教?”

敬翔却是越发低姿态下来询声道:心中却是难免一丝的不以为然。

“听说老三很看中你,所以我在这儿也有些掏心窝子的话,可以让你带回去。

。”

朱存这才继续对他宽声道:

“毕竟,相较旧朝那些视黎民如草芥、尘泥一般的官吏和藩镇们,大都督可谓是这天下最爱惜人命与民力之人了。”

“只是他更爱惜那些值得帮助并且愿意自强自救之人啊!

至于那些自甘堕落而不思进取和改变,乃至竭力违抗天下大势的,又凭什么让人怜悯和周全呢?”

“回想起来,从早年开始的时候,大都督与麾下说的最多的一句话便是:人头不是韭菜,割了还能再长;每一分人力都是弥足珍贵的事物,为什么就不能尽令得其所用呢?



“后来据有了岭外之后,又尝对左右语莫要畏言、讳言胜败得失,但凡财帛物资都是可以再造和出产的消耗品,可是若能活生生回来吃了长进和教训,又能知耻而后勇的人,才是大业之期最为宝贵的奠基。”

“。









。”

此时此刻的敬翔却是心中百感交集的,简直无以言表了。

“是以,能够极尽所能多一分的准备周全和操练的辛苦,来减少一分流血牺牲的人命损伤,这才是天下最大的赚头和美事啊!”

说到这里,朱存越发正色起来道:

“老三终究是我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嫡亲兄弟啊!

所以也指望他能够好好想明白自家的存立之道,也好让咱们这一家子能够苦尽甘来之际,继续共享富贵、善全善终道最后啊!”

——我是分割线——

而在扬州东边的六合县与滁州交界处。

因为生性勇敢强悍多胆略,而被人称“大口张”的寿濠军黄头都虞侯张训,也在一处充满湿气和泥腥味的芦荡当中,任由部下用撕碎的袖边包扎着自己的伤口,而又充满警惕的顾盼着外间远近的动静使然。



他本是清流(今安徽滁州)人,也是乡里的豪勇之士。

待到杨行愍据合肥起兵,张训主动往投而相谈甚欢,乃授亲兵队头。

随后追随麾下征战各方,先后击灭舒州群盗吴迥、击杀甘露镇使陈可言等对头。

因此,所谓“大口张”的别号,一方面是形容他特别能吃而身负健力,另一方面也是形容他声音特别洪亮,在阵中一开嗓门怒吼出来就仿若是平底惊雷一般,可以震慑和惊吓到不少敌手,乃至令其丧魂失当而斗志溃散。

而在最近的扬州之役当中,张训亦是作为先手和选锋将,率敢一种死之士抢先潜入广陵城内,数声大吼震乱了那些留守将吏的阵脚,而得以及时扑灭了运司和盐巡院的余火,因此得保全谷米数十万斛,以充足军用。

现如今是个一个多月之后,他又身负起了潜渡出城的另一番重要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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