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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八章 这才是说书(1/2)

“陶老板,我真的没别的意思。”

“你是不是嫌我说得不好?

怨我砸了你的招牌,要抛开我单干。

侯世容,你如果不肯,当初就不该带我过来,你这不是捉弄人吗?”

“好,那是非常的好。”

“那你这是什么意思?”

侯世容很尴尬:“陶老板,你刚才的书说得不是不好,跟播音员似的。

不过,总觉得少了些味道。

现在的人生活压力高,好不容易得了个空闲来听故事儿,寻的就是个开心和放松。

你找着本子说又有什么意思,没点花活儿,还不如在家里看视频来的有趣。”

陶桃冷笑:“那我明天还真的要去茶馆,看看你侯世容是怎么弄花活儿的。

我拜你为师,我向你学习,侯老师你给我这个面子,收我做徒弟吧。”

侯世容吓得不敢说话。

当天晚上,渣男兄诚心诚意请陶桃吃了一顿春城气锅鸡、建水气锅臭豆腐、草芽炒肉片,这才让陶桃消了气。

第二日,水老板见侯世容依旧带了陶桃过来,就唠叨说不是不让来的吗?

陶桃径直呵斥:“你有礼貌吗?”

水老板气得脸都红了:“姑娘,我们是私人生意,不是衙门不是单位,不兴领导那套。”

陶桃继续道:“你好歹也是成功人士,从事的是文化产业,要有教养。”

水老板彻底被她弄得没脾气:“大姐,你说的书真的不行。

要不,咱们坐下喝喝茶,看看侯先生是什么抓人,怎么说抖包袱的。

侯先生,你今天还是说《武松打虎》让陶领导听听什么是人民群众喜闻乐见。

不然,钱我可就不给了。”

这就是唱对台戏,渣男兄很尴尬,很窘迫,不住擦汗。

陶桃不屑:“他能说什么故事,他就是开黄腔,扯靶子,乱弹琴。”

……

侯世容说起书来还有点开黄腔的意思,他没有办法,只得硬着头皮走过去,站在桌后面,一拍醒木:“且说,山东有一条好汉,姓武名松,武二郎。

早年犯了事,投奔到柴进柴大官人府上。

柴大官人绰号小旋风,急公好义,专门收留江湖落难的好汉。

收留过,宋江——啪!”

他敲了一下醒木:“武松——啪!”“林冲——啪!”“李逵——啪!”

每报一个人的名字,就狠狠地敲一下。

醒木这玩意儿是个道具,不能乱拍的。

但西南评书却没有这么讲究,醒木使用的次数多,力气也大。

一通报人名,成功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场面也安静下来。

说了开场,就进入了景阳岗三碗不过岗的部分。

“且说店家去里面切出二斤熟牛肉,做一大盘子,将来放在武松面前,随即再筛一碗酒。”渣男兄道:“说到吃牛肉,就不得不提夫妻肺片。

早年大伙儿生活困难,牛肉是吃不起的,就去杀牛的地方弄来边角余料,和上海椒面花椒面盐巴,对付着吃一顿。

吃的是个味道,吃得就是个调料。”

他扯了一通夫妻肺片后,就说到自己在八十年代的时候去省城走亲戚。

亲戚穷,吃不起饭,大热天的就熬了一锅稀饭,半夜里,他看到亲戚跑起来抱着剩下没吃饭的稀饭咕咚咕咚朝肚子里灌。

心中好奇,就问他在做什么,是不是饿了。

“我那个亲戚说,饿什么饿,肚子都灌亮了。

这天热,要馊了,不能浪费,再怎么我也得克服,要不你来点。”

说着,渣男兄运用肢体语言绘声绘色把那亲戚的模样描述了一般,茶客听得有趣,都小声笑起来。

“我那亲戚已经死了十多年,但他老娘儿还活着,今天已经八十多岁。

我们省会统计了一下,就xx市一共有三百四十一位百岁老人,其中,三百二十六个都是女人。

为什么呢,女人喜欢唠叨,喜欢抱怨,这一说话,就把心中的不愉快都发泄出来,人也舒服多了。”

“所以说,你屋里头的婆娘跟你扯皮的时候,你就顺着她,婆娘身体好了才活得长。

她活得长,将来你了老了才有人照顾。

不然,你婆娘先走了,剩你一个糟老头子在世界上,谁给你洗衣做饭,谁带你去医院看病?”

众人又笑。

侯世容:“靠儿女吗,且不说现在娃娃们生活压力大,没时间照顾你。

就说娃儿吧,可不太孝顺。

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小时候黑乖,长大了黑歪,结了婆娘一脚把老汉儿蹬开。

星期天回来吃你应该,累死你活该。

吃了嘴巴一抹,拜拜!”

黑在西南方言里就是“很”“非常”的意思。

众人都哄堂大笑,有人笑得眼泪都下来了。

水老板也笑得不住用手拍着自己肚皮,喘气:“有意思,好听,好听。

哈哈,侯先生真是个妙人儿。

陶老板,这才是说书啊!”

侯世容说到这里,评书内容,一转:“父母对子女的爱那是巴心巴肝,说到爱,还有一种是男女之爱。

凡事不必强求,还得爱自己。

所谓爱自己,不是自恋狂……”

下面又是一阵快乐的笑声。

渣男兄又扯到自己不成功的几次恋爱婚姻生活,大家听得更是得趣。

一场书说了将近两小时,老侯连口水都没喝,可见起水平之高。

到最后,他念道:“人生一世,草木一秋。

又道说得好,家中两尊神,不必进庙门。

烧香拜佛,心即是佛,看你怎么想。

有父母二老在高堂,就是一种幸福。

愿天下人,家和万事兴,生活幸福。”

至此,书说完,众人都热烈鼓掌,高兴得要命,这两百块钱的茶水算是值回票价。

到这个时候,店小二都还没来得及给武松说三碗不过岗的,说山上有一条吊睛白额大虫。

陶桃瞠目结舌,这是评书吗,还能这么说?

忽然间,她悟了。

前番她跟侯世容学评书的时候,渣男兄说了,故事就是那个故事,就看你如何说得有趣。

你说的时候,要加进去自己的东西,把故事框架填满。

但……这加进去的东西也实在太多了点吧……问题是听众喜欢,你能有什么办法。

这确实是评书,是西南地区的散打评书。

散打评书首重一个散字,优秀的评书演抓着一个点,哪怕是喝稀饭这件小事,人家就能跟你扯一晚上。

这就是水平。

那么,这水平从何而来——生活,还是生活。

侯世容离婚五次,生了三个孩子,混得最惨的时候都快睡大街,饿得两天没有吃饭。

他走南闯北,到处演出,生活不可谓不跌宕起伏,生活经历不可谓不丰富。

这些积累一上台就发挥出威力,张口就来,抬手就是段子。

相比之下,陶桃从小就去戏校学戏。

回单位后,又是台柱子,被所有人捧着哄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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