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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9章 祖师遗蜕(2/4)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白祝头晕目眩,心想这要真过了一个月,那自己与童鸾的决斗岂不是……

“是未来法。”林守溪的声音插了进来:“这里被我与李真人的未来法干扰了,未来法的影响下,时间提前降临,我们现在所在的,已是一个月之后。”

“……”

白祝最后一丝侥幸也没有了。

一个月就这样不明不白过去,回过神时,约战的期限转眼已至,她该去面对童鸾了。

“白祝……完蛋了。”

白祝纤细的腿儿一软,娇俏的身躯在寒风中一阵摇晃,一副要栽倒的样子。

时以娆抚正了她,说:“白祝可是当今第一仙子,这般颓丧可不行。”

“怎么时姐姐也来嘲笑我呀?”白祝委屈。

她已经可以想象到日后的情形了——惨败、受嘲、逐出师门、流落街头无家可归……

想到这些,白祝直接瘫软在了时以娆的怀里。

楚妙为了证明自己没有骗人,还从怀中取出了一份神山邸报,递给了白祝,白祝与童鸾的一战万众期待,挤占了全部的版面。

白祝哪里敢看,连忙把脑袋埋了起来,左蹭右蹭,辗转为难。

“那……现在如何是好?”楚妙柔声道:“无论如何,白祝总要做个决断才是。”

“决断……”

白祝抬起头,一边理着凌乱的发丝,一边绞尽脑汁地思考,“反正,祖师山肯定是去不得了,嗯……白祝得想个难言之隐……”

“还以为小白祝长大了呢,没想到还在逃避。”楚妙见状,无奈地说:“我家映婵要是见到你这样,又该恼了。”

“长大就不能逃避了么?”白祝不太服气。

当然,她也没敢和师姐的娘亲斗嘴。

白祝努力思考对策。

突然。

冰一样的叱声响起,将白祝吓得浑身激灵:

“去祖师山!

!”

白祝回头望去,发现盘膝而坐的慕姐姐已经醒了,她的气质透着虚无缥缈的仙意,秀靥冷的惊心动魄。

所有人都看向了慕师靖。

慕师靖起身环视,目光锐利如刀。

“这个李真人太弱了,它所容纳的,根本不是哀咏之神全部的力量,它只是一个幌子,一个耽误我们时间的幌子!

哀咏之神的本体会在别处苏醒……它就要醒过来了。”

神墓中,慕师靖杀死了李真人。

神墓天生有境界压制,而她在元赤巅峰压了整整一百年,真实实力难以估量,以神墓为战场的她,毫无悬念战胜了李真人。

李真人临死之前,用最后的血肉捏成了一枚铜钱,投在了一只远古金龟的壳上。

“白云轻薄黄土厚,换我一身铜臭。”

李真人轻轻念了一句,死的悄无声息。

慕师靖却察觉到了不对劲。

哀咏之神喜好吟唱,如果说,李真人是它最后谱写的曲子,那这曲子没弹几声就戛然而止了,很难让人相信它是完整的。

接着,她感应到了什么,望向了祖师山的方向。

她想起了那日林守溪的见闻。

林守溪也想起来了。

——那个大雨滂沱之日,他在祖师山的上空,瞥见了一团黑云翻滚的眼。

当时的他有心追查,却并不具备问剑祖师山的力量,再加上圣壤殿变动突然,只能不了了之。

但现在的他可以。

……

祖师山上。

雪白的云气自三山万窍中涌出,向着祖师山峰顶汇聚,似万壑奔流,汇聚成一道挂在云巅与山涧之间的长河。

童青鱼今年也已五百余岁。

作为斩邪司前代首席,她早已人神境大圆满,若放在传奇故事里,便是随时会从云遮雾绕的后山走出,挽大厦于将倾的绝世高人。

五百年风云变幻,童青鱼依旧清晰地记得第一次来祖师山时的样子。

当时的她问仙师,山上可有修长生的功法,仙师神秘一笑,淡捋长须,说:“自在云深处。”

这位仙师已先她三百年死去。

过去,童青鱼是最标准的天才少女,她天赋卓绝,才学外显,一经修道便冠绝天下,同龄人中寻不到半个可与之匹敌之人。

她的人生轨迹与时以娆很像。

她们都出身于贵家,容颜倾世,风华倾世,在宫语横空出世之前,从无败绩。

但天才也最易早夭,过去,曾有一位修道天才与卖油郎比拼油穿铜钱的手艺,屡屡失败后,哪怕明知人无全才,还是道心崩溃,再起不能。

童青鱼不至于偏激至此,但当年她败给宫语时,那种天塌之感依旧历历在目,令她不愿多忆。

不过,如今回想,若是没有这场失败,那她的人生的确太过乏味了些。

露清池里。

童青鱼一如既往地沐浴更衣。

冬日的露清池一片温热,暖气融融,淡淡的水声里,童青鱼袅袅娜娜而出,信手用一条红绸裹住了乳白色的身躯,接着,她随手掐诀,绕过身躯的风顷刻化作了剪刀,在一息之内将这红绸裁成了得体的衣裙,典雅韵致。

余下的红绸飘在水面上,犹若碎落的花瓣。

童青鱼走出露清池时,她的女儿童鸾在外面恭恭敬敬地等她。

童青鱼引着她向祖师山山巅走去。

“鸾儿,修道三百年,可有所感悟?”童青鱼问。

“感悟……女儿体悟之繁如这山间之云,数不胜数,不知娘亲突发此问,是想听些什么?”童鸾不解。

“你觉得修行有何意义?”童青鱼问。

“意义?”

童鸾知道,娘亲素来不喜欢问这样大的问题,今日忽听此问,心下一惊,思忖之下作答:“修道如攀峰岳,如登天阶,但问前行,莫问意义,女儿修道至今,人神之境,通明之心便是最大的意义。”

“是吗?”

童青鱼说:“我自幼对你严加管束,你吃多少饭,喝多少水都要按斤按两地算,我恼时骂你,怒时打你,你这位当今的斩邪司首席明面上风光,背地里不知挨了多少记耳光,即便如此,你依旧道心通明?”

“娘亲是为了女儿好,女儿从来不怨。”童鸾说。

“是么。”

童青鱼自语一声,继续向山顶走去。

童鸾跟在身后,战战兢兢。

她虽已至人神,但她的人神与娘亲的相比,差距依旧太大,她想过很多办法填平这种差距,最后,她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就是让娘亲去死,可她没有胆魄袭杀,只能苦等。

她不知道还要等多久。

但童鸾总觉得,娘亲现在的语气,像是在交代遗言。

她也大限将至了么?

还是说,又是在考验她的孝心呢?

童鸾心绪纷杂。

云巅之上。

祖师山的仙师们衣冠如云。

他们盘膝而坐,静静地等待着童青鱼大祖为他们讲道。

童青鱼落座,手如莲花,如常地为众人讲道解经,讲到妙处,仙雀衔晨霞飞上山头,彩绕仙子臂间,雪蝶于她指上翩然飞舞,一个接着一个地消失,仿佛那里停驻着无上妙法。

哪怕对娘亲怀有怨恨,童鸾依旧听的如痴如醉。

讲道时的娘亲是真正的仙人,给人遥不可及之感。

童鸾知道,今日童青鱼破例为众仙讲经,是为了给她与白祝的决战造势,这是举世瞩目之战,关乎谁才是真正的天下第一仙子,百年之前,云空山的道门楼主将祖师山的门面打得一干二净,百年隐忍,该是反击之时了。

童鸾胡思乱想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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