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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18章 裴潜与贾逵(1/2)

孙权出了舱,被江风一吹,原本有些发涨的脑子清醒了些,下意识地转头看了一眼远处的群山。

夕阳之下,巫山上空的云雾被夕阳照得通红,如火似霞,灿烂耀眼。

孙权却打了个寒颤,懊丧不已。

我怎么会夸下如此海口?

虽说蜀军主力远在巫县,夷陵附近并没有多少人,最多是一些游船、斥候罢了。

可是初入大江,地形、水情都不熟悉,仓促遇敌,谁能保证一定能胜?

小规模的战斗偶然性太大了。

唉,论临机应变,还是不如兄长。

隐忍了这么久,还是落入他的彀中。

孙权苦笑着,来回踱了两步,考虑要不要回去再补充两句。

可是一想,掌都击了,音犹在耳就反悔,肯定会被人笑话。

还是算了吧,等两天,找个机会再说。

“大王,你这是?”裴潜从舱中出来,见孙权有楼梯口徘徊,一时躲避不及,只得上前行礼。

孙权看了裴潜一眼,礼节性的笑了笑,让在一旁。

他代理政务时,与裴潜天天见面,却谈不上交情。

裴潜和王粲关系最好,和他不怎么亲近,也就是点头之交。

裴潜含笑点头,匆匆而过。

眼看着裴潜一转就要消失在视线之外,孙权忽然心中一动。

“文行,请留步。”

裴潜停住脚步,身体不动,回过头来,看了孙权一眼,眼神疑惑。

见孙权向他走过去,刚才是招呼他无疑,这才迅速转过身,再次拱手作揖。

“大王有何吩咐?”

“孤能吩咐你吗?”孙权似笑非笑地打量着裴潜。

裴潜笑笑。

“大王言重了。

只要不违法度,不违礼义,大王若有吩咐,潜自当奉行。”

“当真?”

“自然当真。”

孙权笑了出来。

“文行这是去哪儿?”

裴潜眼神微闪。

“明日休沐,打算去前营找贾梁道,小酌几杯,问问家乡的情况。”

“现在就走吗?”

裴潜抬头看了一眼天色。

“虽然还没下值,却也快了。”

“若是文行不嫌弃,孤捎你一程,如何?”

裴潜拱拱手。

“大王说笑了。

潜求之不得,岂敢嫌弃。”

孙权伸手拍拍栏杆。

“孤在船上等你两刻,文行若是赶得及,我们就同行。

赶不及,就算了。”说完,扬扬手,转身下去了。

裴潜站在一旁,看看孙权的身影消失在舷边,脸上的笑容散去,多了几分无奈。

孙权虽然说得轻松,并无强迫之意,但他却不能拒绝,否则落在天子耳中,难免会有想法。

天子虽然不愿意孙权领兵,但手足之情深厚,他不会容忍臣子对孙权无礼的,甚至可能故意加重惩处,以儆效尤。

孙权声音这么大,正是要让飞庐上的天子听见,让他无法拒绝。

他甚至能猜得到孙权想干什么,天子当然也猜得到,但天子不太可能出面阻止。

裴潜站了一刻,希望有人出来解围,比如突然有公务什么的,这样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留下了。

但什么也没有,飞庐上静悄悄的,连脚步声都轻了很多。

他暗自叹了一口气,下到舱中,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下了船。

孙权独自一人在舱里等着,面前的案上摆着两副酒具。

孙权自斟自饮,怡然自在。

听到脚步声,他转头看了一眼,伸手示意裴潜入座。

“文行来得好快,孤还以为文行不会来了呢。”

裴潜入座,端起酒杯。

“大王此言,潜可承受不起。

谨以此酒,向大王请罪。”

“文行何罪之有?”

“虽然不知是何罪,但必然有罪。”裴潜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又满上酒,一连饮了三杯,最后将杯底亮给孙权看。

“大王,罪可赦否?”

孙权哈哈大笑,也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看起来,河东人还是和关东人有些不同。”

裴潜佯作不知,提起酒壶,为孙权斟满酒,又为自己添满,再次举杯,刚要说话,孙权笑道:“文行慢点喝,江中水急,醉了不安全。

闻喜虽在河边,文行谦谦君子,儿时下水嬉戏的机会却未必多。”

裴潜微怔,随即讪讪。

他本来的确有这个想法,只是没想到被孙权一语道破。

“有大王在,潜何惧之有?”裴潜反戈一击。

“久闻大王不仅武艺清湛,熟谙水性,总不会看着潜溺水而亡吧?

看到潜登大王座舰的人可不少。”

孙权再次大笑,举起酒杯,探身过去,与裴潜碰了一下。

“叮”的一声轻响,两人一起饮了一杯。

趁着裴潜添酒的空当,孙权抓起一把干果,一边剥一边说道:“武艺再精,水性再好,也不过是匹夫之勇,算不得大将。

孤之皇兄就不用说了,天生圣人,不学而有道,孤望尘莫及。

就算是孤那两个弟妹,也超出孤远甚。

这辈子,孤是赶不上了。”

裴潜沉默不语,心里却有些异样。

他在天子身边时间也不短了,知道孙权在天子面前向来以臣子自居,很少涉及兄弟之义。

这当然没什么问题,在朝为君臣,在家为兄弟,公私分得清一些也不是坏事。

可是现在孙权当着他的面前称天子为皇兄,显然有些刻意。

是的,不管怎么说,他们毕竟是兄弟。

天子就算对孙权再不满,也割不断这血脉,否则他也不会一次次对孙权让步。

“说起来,这当然和天份有关。”孙权再次端起酒杯,与裴潜示意了一下,呷了一口。

“孤那两个弟妹,天份原本就高,又从小跟着皇兄习文学武,是皇兄一手栽培出来的。

孤呢,当时正当轻狂,不知皇兄一片苦心,也不像那两个弟妹对皇兄言听计从,走了一些弯路。”

孙权苦笑了两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又重重的顿在案上,叹道:“自作自受,怨不得人。”

裴潜伸手过去,为孙权添满酒。

“大王也不必过于自责。

人不轻狂枉少年,谁还没有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时候?

潜当年也顽劣过,几个弟弟也不例外,没少受责罚。

就算是右都护,听说官渡之战时也有冒失之举,险些送了性命,亏得邺侯救了他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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