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斯文扫地(1/3)
刘睿影接过萧锦侃递过来的酒杯,先放在鼻子下闻了闻。
酒香虽然也有,但更多的是一股子腥臭…………不禁皱起了眉头,就想萧锦侃这是从哪里弄来的酒。
如此品相的酒水,那卖酒的铺子早该关门了才是。
可一抬头,刘睿影看到萧锦侃很是警惕的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师傅叶伟,随即把酒杯里的酒悄悄地倒在了脚底下,还对着刘睿影比了个禁声的手势。
“难不成……这是你师父自己酿的酒?”
刘睿影问道。
“不然你觉得这世上还有谁能酿出这么难喝的酒?”
萧锦侃很是无奈的说道。
刘睿影看着酒杯笑了笑,却是将酒一饮而尽,砸了咂嘴,说道:
“闻起来有股酸腐之味,不过也没有那么不堪。”
另一边。
王淼在叶伟那里碰了个软钉子,进退两难。
端着酒杯,再说了几句客套的场面话,对萧锦侃和叶伟这一对师徒表示了欢迎,就把酒杯递给了管家,然后借故说更衣,让大厅中的诸位先行游艺,开怀畅饮。
临走前,还不忘顺着叶伟的心意,让他当了今晚的“酒监”。
刘睿影心中冷笑。
到底是没经过什么波折的天骄。
估计从出生到现在,都是顺风顺水的。
在通今阁里,王淼身为阁主徐斯伯的弟子,当然不会有人忤逆她的意愿,对其说半个不字。
可这里是中都城,虎踞龙盘的地方。
就连三位至高大人,在五王共治后,中都城修缮一新时,都不禁感叹“九天开出一中都,万户千门入画图”。
王淼在大庭广众之下,只觉得叶伟这老家伙丝毫不给情面!
自己捧着酒杯,亲自走来敬酒,都算得上是屈尊降贵了,他却搬出一套什么“酒监”便得公事公办的说辞来。
更可气的是,这套说辞,是她不到半个时辰前,用来堵刘睿影的,没想到这现世报却是来的这样迅捷,令人防不胜防……
要叶伟和萧锦是单纯的来凑凑热闹,还自罢了。
仗着曾经的身份已经现在的辈分,王淼也仍旧会毕恭毕敬的伺候着。
但从这两人还未步入大厅的时,就用拐杖声喧宾夺主,把王淼的风头全部抢了去。
等露面后,才发现他们师徒两人根本不需要拐杖。
虽然一个跛子,一个瞎子。
但身为前后两任的至高阴阳师 ——太白,怎么会是平平无奇的凡人?
“多谢王大师赐官儿!
在下也算是跟着个大官儿忙了半辈子,当时也不知哪里想不开……却是一根筋的非要去开店当厨子。
等真转过弯儿来了,人家却是又用不着我了。
没想到却是在中都城里,在王大师的宴席上混了个‘酒将军’!”
叶伟说道。
不明就里的年轻人纷纷被他的言语逗得捧腹大笑。
唯有那几个对知晓叶伟底细的老学究不苟言笑,正襟危坐。
知道他话中的那位“大官儿”就是现在天下的五王之一,定西王霍望。
有些事,不知道的时候,可以肆无忌惮。
一旦知道了,却是就会变得唯唯诺诺。
这几个老学究,看着大笑不止的年轻人,心里有的揶揄,有的幸灾乐祸。
别看叶伟现在就是个普通人,一介布衣。
但至高阴阳师的身份,可不弱于寒灯人,独夜人,远行人这三位。
更何况即使叶伟隐居了这么多年,定西王霍望却是与他一直往来密切。
这位王爷可是个地地道道的狠角色,从他对抗草原王庭的狼骑犯边就能看出来,向来都管杀不管埋。
读书人最好什么?
好脸面。
这便也成为了他们身上的劣根。
都想要获得百家宠爱,平时以外表柔弱,内心刚强的形象迷惑世人,好似心气高远,一身傲骨,时刻都良心发现。
但其中的大多数,不仅外表柔弱,内心更是毫无主见。
学了一肚子的之乎者也,却是都用来逢迎。
为了能让自己享受荣华富贵,不惜接连叛变,甚至还背叛于自己。
在皇朝时期,上到皇帝,下到小官,尽皆自作多情,自我欣赏,从某种意义上说,也正是他们导 致了皇朝的覆灭。
统御博古楼无数代的九族,不就是最好的例证?
那种自以为的清高,其实就是目空一切。
一个人倘若认为自己样样都是第一,却还要装着谦卑,那便是忸怩作态的伪君子。
不过大多数读书人,将自己妆点的并不完美,都是半真半假的,只要让别人看到就行了。
可你要说他这是虚伪,顿时就会唤来冷哼一声,紧接着就是群起而攻之的口诛笔伐。
虚伪而不自知,才是最无药可救之处。
平日里有什么请教,人人大抵都能滔滔不绝,口若悬河的说道一两个时辰。
但当真到了退无可退,需要担当决断的时候,却又先从内里开始推卸责任,互相拆台。
况且,读过书的人,都太过于功利。
先贤说的其他关于端正德行的话,估计没有记住几句,但"学而优则仕",这句,却是刻在了骨血之中。
读书要是不为了分黑白,辩是非,敢在天下忧难先,敢为天下百姓言,那书中道理的意义何在?
刘睿影作为旁观者,自是看的透彻。
那些个老家伙们,各个怯弱巧滑,迂腐折中。
不敢正视事情本质时,就会从中费尽心力的找些零碎用以自我欺骗,继而寻摸到一条逃避的后路。
若是能走得通,便将它粉饰成康庄大道,而后心安理得的歌功颂德,吹捧不休。
对于平和的改变,好似总不愿意接受。
今日若非王淼顶着个“通今阁阁主弟子”的名头,大厅中恐怕有多半的人,为了个“酒监”的名头就会心生怨气,甚至破口大骂,撸袖子闹个杯盘狼藉。
可一旦有个更加强势的人出现,众人立马就会事不关己,或是听天由命。
在场的众人里,谁都开罪不起叶伟的弟子萧锦侃和他的老兄弟,定西王霍望。
王淼都得把气往肚子里咽,其他人哪里有说话的份儿?
那些个只顾着笑的,非但是不知晓叶伟这个瘸子的底细,更是没听出来他方才话中的嘲讽。
等这阵哄然渐渐平息,刘睿影才忍不住笑了出来。
“擎中王府里的事,我不能插手。”
萧锦侃忽然说道。
刘睿影面露一副豁然的表情。
擎中王府内府的暗门当时一群府卫,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都没能将其打开。
“那门,最后还不是你打开的?”
刘睿影反问道。
萧锦侃不语,拿起桌上的酒壶,往手中的劣质酒杯里,倒了杯酒。
“我以为已经很隐秘了,没想到还是被你看了出来……这么说的话,也应该没有瞒过辰老和我师父。”
刘睿影瞪圆了眼睛看着他,不知萧锦侃究竟是在说笑还是认真。
当时那么明显的举动,他朝着暗门轻轻一点,只要不瞎不傻,都能明白其中的缘故。
但刘睿影至少印证了自己心中一个想法,那就是萧锦侃身边那位皓首苍髯的老者,果然就是长居于擎中王府的另一位至高阴阳师,辰老。
“多谢!”
刘睿影再度说道。
“我进来只喝了一杯酒,但你却已经对我说了两遍‘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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