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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7章 不嗔不痴

作者: 安化军

王宵猎静静地听着这些天张中孚和郑建充的表现,不时点头。

肖振讲完了,王宵猎道:“我知道了。

让他们好好生活,过些日子去洛阳的学校吧。”

那天晚上王宵猎说了那么多,根本就是对牛谈琴。

两人这些日子牢骚满腹。

对身份不满意,对俸禄不满意,对未来也不满意,总之几乎没有一件满意的。

王宵猎是过了些日子,才想起需要听听他们的反应。

便找来陪伴的官员,问问他们平时表现。

才知道这两个人平日里这么多牢骚,只是不敢向自己说而已。

才知道自己那一晚的话完全是对牛弹琴,他们根本没有听进去。

有几个人听进去呢?

这个时候,王宵猎不得不怀疑,自己身边的人也没有听进去。

就是汪若海、陈求道等人,虽然不反驳,但也未必认可。

如果有一天,自己没有了,整个系统或许就轰然倒塌。

甚至自己说过的这些话,也会被人遗忘。

他们会忘记自己为什么建立这支军队,为什么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甚至他们会记得什么,都是令人怀疑的。

他们对自己唯唯喏喏,言听计从,不是自己的理想多么伟大,而是因为自己胜利。

是因为自进占襄阳之后,几乎没有失败,连战连胜。

自己的主张不管是对的,还是错的,他们都同意。

叹了口气,王宵猎靠在椅子上,看着窗户外面。

人自然是千人千面,各有自己的想法,这是没有办法的事。

不要觉得可惜,正是因为千人千面,我们才有了缤纷多彩的世界。

强求别人想的与自己一样,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不管你的理想有多伟大,目标有多么纯粹,也不可能要求别人跟你想的一样。

不要说为了什么伟大的目标要奉献终身的话,那不可能。

更何况他们就是愿意奉献终身,还有怎么奉献的问题,怎么生活的问题。

这本就是个人的事。

只是作为一个领导者,总是自觉或者不自觉的想让别人跟自己一样。

既然做不到,那就不必在这上面浪费精力。

一个组织,是需要强制命令的,必不可少。

只不过如何命令,怎么执行命令,有许多技巧。

军队可以强制命令,因为这些命令来自于政治要求,比较明确。

换句话说,军队不可以有自己的意志,军队的意志来自于政治意志。

如果军队产生了独立意志,要及时掐除。

问题是,政治意志如何产生?

按照世界总的发展趋势,权力从天授、神授,慢慢转为了人民所授。

典型的就是选举,且选举权越来越被更广泛的人所拥有。

王宵猎不想在形式上动脑筋。

因为定了一种形式,掌权者总是努力地把自己的利益嵌入到这种形式中。

最后只保留了形式,内容却面目全非。

王宵猎要做的,是寻找一种治理方式,与新的政治思想相适应。

以前讲官员应该懂一点统计学,王宵猎不是心血来潮,而是因为世界本就如此,官员当然要用这种方法来治理。

我们所生活的世界,不是一成不变的,也不是简单地能用一句话来概括的。

如果这样做了,就必然对世界进行了大量简化,然后描绘出一个大致的模型。

这个模型与真实的世界类似,但绝不是真实的世界。

大部分理论,都是对自己描绘出的模型的讲述,而不是关于真实世界的理论。

世界本来是什么样子的?

比如你的小区绿化树是果树,桃、杏、李子,甚至石榴、柿子等。

大部分人都会爱护这些树,保护小区的环境。

但总有几个人,甚至有时就是一个人,每到果实快成熟的时候,就把果实摘下来,拿回自己家里去。

他们很多时候不吃,但就是觉得自己不摘,就好像亏了一样。

如果把这个人赶走,伱会发现过一段时间又出来一个人,依然会这样做。

除非这种果树非常泛滥,或者根本没有食用价值,不然这种现象很难消除。

甚至一个邻居前一秒跟你一起抱怨摘果子的人没有公德心,下一秒他就去摘果子了。

这种时候抱怨是没有用的,因为世界本来如此。

去分析人性,说人性本来利己,或者人性中有什么基因会导致如此,都没有用处。

事实是,为什么大部分人都不去摘,就那么几个人摘呢?

实际上,这种时候最好的办法是进行管理。

比如摘一个果子被抓到罚多少钱,只要抓得多,慢慢就没人摘了。

但是这有了另一个问题,就是罚多少。

摘一个果子罚一万,这叫重典。

摘一个果子罚一毛,这叫轻罚。

重典会出现虽然抓到了人,却交不起罚款,刑罚不断上升的问题。

轻罚则会出现惩罚不了人,摘的人更多的问题。

所以有一个罚款的区间,既不是重典,也不会轻罚。

只有落在了这个区间,才算是有效的管理。

世界上的大部分事情都是如此。

社会现象都是概率性的,符合一个统计规律,只有懂得统计学知识,才能更好地管理。

不懂统计学知识,管理就会盲目。

王宵猎早就了解到了这一点,只是他还想做最后尝试。

用传统的方法,到底能不能找到志同道合的人,能不能把事情做好。

只是尝试过后,结论是做不好。

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王宵猎摇了摇头。

人本来就是千人千面,强求别人与自己一样是不可能的。

这种事情很正常,不能上火,不能怪别人骗自己。

因为你问的时候,本来就问错了。

说权力来自于人民,那就要找出让权力来自于人民的方法。

不要想着这种方法会万世不变,永远有效,对自己有效就行了。

想着靠着制度,不管阿猫阿狗当皇帝都可以,根本是无稽之谈。

怎么做?

当然还是要靠统计学知识,把世界的本来面目描绘出来。

做这些的人,便是在襄阳的时候,已经有了的到民间采风的人。

这些人是另外一种官员,了解真实世界的人。

为政不可用重典。

乱世用重典,首先应该处理的,是导致乱世的人,然后才是短时间用重典。

正常社会,是不适合重典的,用重典会带来更多的问题。

当然也不可轻罚。

处罚太轻会让人蔑视法律,视法律为无物。

正常社会,法律应该不轻也不重,在一个正常的水平。

只有这样,才会让法律既有该有的地位,又不会引出更多的问题。

法律的关键,是违法必罚。

法律既轻重相宜,对于违法的行为一定处罚。

不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对有的违法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的痛下杀手。

如果这样,人们对法律的敬畏就会消失,法律不管用了。

王宵猎不能把所有的事情都算得一清二楚,他只能保证自己不嗔不痴,冷静对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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