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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2、惶惶(1/2)

“札子写的是甚,为何娘娘如此神情?”赵妙元关切道。

李顺荣被妙元一问,顿时镇定下来。

对女儿笑道:“儿是公主,当举止有分。

这是梁卿一些事体禀报,和朝廷有些干系,不要问了。”转头又对梁丰道:“梁卿,还有其他事要说么?”

梁丰站起,躬身对李顺荣道:“臣斗胆,想给顺容娘娘引荐一个人。”

“嗯,准奏,宣上殿来。”

大殿门口射进一道长长的影子,缓缓走进一个人来,个头同梁丰差不多高,虽没有梁丰风度翩翩,但浑身都是用不完的精力,满脸英武之气,正是梁丰的好兄弟杨文广。

“臣殿前武骑尉、永兴军团练、柔远砦营指挥使杨文广,参见顺容娘娘,长公主殿下!”杨文广眼观鼻、鼻观心行礼。

李顺荣看到杨文广,心中一喜,伸手虚扶道:“小杨爱卿平身,原来是老令公的令孙,果然仪表不俗,少年英雄!”杨文广脸上一窘,忙道:“顺容娘娘谬赞!”

李顺荣点点头,回头对赵妙元道:“此间无事了,你且去后殿歇息,我们有话要说。”赵妙元无奈,只好站起告辞,又隔帘朝梁丰和杨文广两人福了一福,他两人赶紧大礼回拜。

赵妙元这才缓缓踏下台阶,一步一步挪向后殿,快要闪出时候,还是忍不住眼角朝梁丰偷偷瞥了一眼,心中一痛,眼泪几乎夺眶而出。

她在后殿坐卧不宁。

一时间又是欢喜,又是哀伤。

又担心着厩的局势,痴痴望着高高宫墙四角的天空,不知在寝殿廊下站了几时。

忽然耳边响起“娘娘回来了。”妙元身子一颤,急忙迎上前去,欠一欠身,扶着李顺荣手臂回到寝殿。

“娘娘,怎么回事?”

李顺荣却答非所问,母女如出一辙。

也是痴痴望着高高宫墙四角的天空轻叹道:“唉,不知厩到底如何了,叫人好生心焦!”

烟柳画桥,风帘翠幕,这八个字虽然还没有出现在大宋,但六月的东京汴梁,繁华如斯。

完全当得起这样的赞叹。

每年六月二十四日,是灌口二郎神生日,在此前后,东京的繁华又进入一个**。

二郎庙在万胜门外一里许,名曰勑赐神保观。

若在往前,二十三日这天。

必有御前献送后苑作与书艺局等处制造的各种花样,如球杖、弹弓、弋射之具、鞍辔、衔勒、樊笼之类,悉皆精巧非常。

观里作乐迎引到庙,于殿前露台上设乐棚,教坊钧容直作乐。

杂剧舞旋,太官局供食。

连夜二十四盏,各有节次。

到二十四日这天,凌晨五更,满城百姓争烧头炉香,有的甚至就在庙里住下,好像现在的协和医院门口挂号一样熬夜,半夜起来争先恐后,抢得打破头也不媳。

到了天明,开始呈现百戏、如上竿,趯弄,跳索、相扑、皷板、小唱、斗鶏、说诨话乔相扑、浪子、杂剧、叫果子、学像生、道术之类,到了下午,殿前两幡竿、高数十丈、左则厩所、右则修内司、杂耍们分别攀上高杆献艺,或装神鬼、吐烟火、做出种种吓人的危险动作,到晚上才罢休。

可是今年的二郎神生日,厩竟完全变了个样,巷陌路口、桥门市井,几乎都静悄悄的,没了往年的喧腾热闹。

茶肆酒楼,听不到高声大叫,捋袖揎拳,只有一撮一撮的人头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喂,你们听说没有?太后娘娘的病其实早就好了!”

“嘘,小声些,你嘬死啊?太后是咱们可以随意议论的么?”

“说说有啥关系?喏,俺先说一句,菩萨保佑太后娘娘福寿康宁,千秋万岁!

这可以了吧?难道还有谁来找咱们岔子不成。”

“话虽如此说,可也别胡乱议论,人家官家还在慈宁宫寸步未离呢!”

“可不正是这个么。

这太后老人家已经大好,如何还非要官家陪着不放?我听说——”说话之人四面看看,故作神秘更加压低脑袋和嗓子,低声道:“我听说,官家已被太后他老人家软禁!”

“啊?!”四周一片轻轻地惊呼声。

“这是为何?”

“嗨,你们不知道么。

官家暗地里使劲,要请太后让位归政。

太后她老人家定是恼了,死活攥着不撒手,这一场病下来,乘机就把官家圈在慈宁宫,动弹不得。

听说啊,郭圣人已经一个月没见到官家了,成天哭哭啼啼的!”

“放屁,你要造谣也该有点水准撒。

连朝廷百官每日上朝都是官家在慈宁殿摆驾,啥郭圣人见不着的胡乱嚼舌头?那官家是天生纯孝,母后有疾,自己要斋戒祈福,不能风流快活!”

“唉,那多可惜了的,后宫佳丽三千,官家一个也不临幸,岂不白白浪费?”有个龌龊脑袋便贼笑着遐想起来。

“把你这厮丢到油锅里炸了,你这张嘴还是不烂!

官家圣人的舌头根子你都敢嚼,直娘贼,早晚一刀斩了你是非根子,让你进宫去白白可惜吧!”

这一桌越扯越远,渐渐离题万里,堕入下流。

墙根上另一桌却始终紧扣主题,唧唧咕咕。

“听到那桌说话没有,果真如此么?”这边一个歪嘴示意刚才扯淡那桌道。

“唉,未必啊。

我倒听说了些更机密的。”一个秀士模样的嘴里嘟囔道。

众人一听,全都来了精神:“哦?快说说!”那秀士却吞吞吐吐欲言又止:“此话说出来,怕是要惹重罪。

不敢说,不敢说!”

“哎呀,你这人恁地不爽快。

咱们都是至好兄弟,难道谁会去出首告发你不成?赶紧说来听。”众人纷纷点头称是,有个好奇心爆棚的。

生怕这厮不说,回头大声要了几盘羊舌羹。

炸鹌鹑什样小菜添上,换取他的八卦秘闻。

那秀士拿搪半天,终于被局不过,只好清清嗓子,低声娓娓道来:“现在朝中,暗暗分为三派。

第一派是太后一党,念着太后劳苦功高,处分国事又无差池。

顶着不愿撤帘。

第二派是官家一党,嚷着官家春秋已盛,正是大展拳脚之时,非要请太后归政。

这不,前些时日,不知是谁做的局,把薛中丞和那个宋学士的对话捅到太后跟前。

生生把她老人家气得病倒。

此事越想越不甘心,身边也有人念叨,干脆请太后效武皇临朝故事,自己——!”说道这里,戛然打住,朝众人四下一望。

那些人也知这话说不得了。

但已明白。

赶紧点头,表示心领神会!

秀士接着又说道:“经此一事,太后估计是决意为之了,故而把官家留在身边,而且。

入内内侍省都知罗崇勋现已监管殿前三司、入值皇城司,杨崇勋起复任殿前马军、步军司都指挥使。

直领金枪班、钧容直、御龙直、骨朵子直、弓箭直、弩直等等。

你们说说,这两位崇勋俱都兵权在手,谁胜谁负,还不是一眼便知么?”

这话说出,有人不同意道:“也不能这么说吧?合着光是咱们厩有兵马,各路就没有不成?那些武将都肯依?”

“嗨,这不正说此事么。

话说太祖、太宗皇帝当年如此设置兵权,你看看咱们大宋,武将越来越抬不起头来,遇到这种大事,谁还肯多放个屁?横竖江山都是他们赵家的,爱如何摆布便如何摆布喽。”

“寇莱公现管着枢府,他老人家在,这太后一个老、老人家能翻了天?”

“莱公是在,他只管奉旨调兵啊。

没有官家旨意,他发一个兵都是谋逆。

官家现又在慈宁宫里呆着,话都说不上,莱公就算浑身是胆,能作反不成?”

说来说去,局势几乎陷入绝境,人人都叹息起来。

赵家这些年让百姓过了许多太平日子,风物繁华,谁不拥护?没来由地要被个女人夺走,都有些不平,可是区区草民,能耐其何?

忽然有人想起个问题,忙问道:“对了,你方才不是说有三派么,说来说去,只有两派啊。

第三派到底是谁?”一言提醒大家,注意力马上又集中起来,纷纷要他快说。

秀士这时面色比刚才凝重了很多,低声道:“这才是最要紧的。

你们听了若乱说出去,各自都要掉脑袋!”这种破地方居然要人家守秘密,真是笑话。

然而众人却不以为好笑,只顾打听好奇,满口子答应不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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