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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味人生(28)三合一(2/5)

夏九墨跟林大牛的身形相似,比林大牛瘦一些,但衣服能穿。

林大牛现在不缺衣服,九成新的衣服有两身,先给老爷子穿。

老太太消瘦,但身形不矮,林雨桐的衣裳她也能穿,至少过度一下是可以的。

再说了,现在没有亮色的衣服,款式就那么些,不挑拣就能穿。

家里有人帮衬,这来回抬水倒水,都不叫事。

老太太体弱,林雨桐进去帮她洗。

知道她自身是个体面人,因此,等人泡在水里了,林雨桐才进去。

人瘦的,真就是皮包骨的样子。

老太太只笑,也不觉得有甚难堪之处,“本想着,这辈子大概都见不到你爸爸了,却没想到,最难的时候,你爸回来了。

我是不想跟儿子分开,可就得挂累你了,孩子。”

“咋是挂累呢?”林雨桐就道,“您不来我还不高兴呢,我爸……过的辛苦,他就想把离开您跟我爷爷的日子给补回来。

以后呀,您跟我爷爷哪也不许去,就在家呆着。

等我以后有孩子了,您给我看看孩子……您是不知道,我们三个一上班,家里就没人。

回来这炉子还得另外升,忙完外面还得忙家里。

您养上两三个月,身子养好了,家事就交给您跟我爷爷了。”

这孩子真聪明!

家里哪有什么活儿,不过是叫自己觉得自己不是个老废物便罢了。

放在家境好的时候,自家这嫡长孙女,那是真真正正的大家小姐,世家名媛。

夏家是书香门第,明清两朝,进士举人历代都有。

当然了,这些话都是老黄历了,只在心里想想,说出来却不合时宜。

但这么聪明的孩子,其实没他们挂累,只靠自己,应该能走很远才是。

内衣袜子给换了新的,衣服是一件老粗布的蓝棉袄,黑裤子,一双黑棉鞋。

头发都白了,林雨桐帮着打理整齐,烘干,然后给挽起来插了一根四爷闲着没事雕的木簪子。

刚才帮着搓澡的时候按压穴位,叫老太太稍微舒服了一些。

等打理好了,出来的时候瞧着精气神都不一样了。

林大牛脑子里最后的画面,母亲还是年轻的少妇。

穿着素色的旗袍,留着齐耳短发,素净文雅。

如今,头发花白,脸上布满风霜,若是大路上碰上,他都不敢认这是自己的母亲。

强压下心底的酸涩,扶着人上炕。

满满当当的坐了一桌人。

今儿没复杂的菜色,是林爱俭下的厨。

她一边盛菜一边跟林雨桐道:“刘三儿今儿来找你,拎了半桶鱼,也没说啥事,只说鱼给你送来了。

我瞧着鱼还算新鲜,干脆弄了个酸菜鱼,贴了些饼子算了。”

她的手艺不错,林雨桐做的酸菜味道又好,出锅的时候油往辣椒上一泼,好香的味道。

林雨桐估摸着刘三也没啥事,这小子属于机灵的,这是大过年的踅摸来东西来给拜年的。

她只表示知道了就成。

鱼盛在大砂锅里,林雨桐又把各样的泡菜咸菜弄了一些,完了还有秋里蒸出来的红薯酒,味儿现在不算好,但能喝了。

又拿了一罐子山楂酱,屋里的水壶里开水咕嘟着,冲一碗山楂酱酸甜酸甜的,不知道啥是饮料的时候,就觉得这个味儿当真是好。

夏九墨摸了摸炕上的毡子,屁股下面暖烘烘的。

桌上又是肉又是酒的,今儿来的这些,除了赶车的两个小伙子,穿的都齐齐整整的。

两个大些的姑娘在屋子里来回的忙,有个斯文文弱的小伙子把他们和儿子脱下来的鞋放在角落,那个地方该是烟囱口,地面是热的。

鞋放在那个位置,下地穿鞋的时候鞋子都是暖的。

这该就是儿子轻描淡写说过的,给前妻养大的孩子。

孩子的这些过往,想一次,他就疼一次。

可那些年兵荒马乱了,人能活着,就是最大的福气,再思量也无济于事。

一桌子人没人问他们打哪来的,以前是干啥的,怎么会分开的,没人问这么些个的事。

就是倒了酒,“多少喝点,散散寒气。”而后就各自说话。

大槐跟四爷说地里的菠菜,“咱队上跟你学,也撒了一茬菠菜,这大雪下的,这会子都在地里撒草木灰呢。

你这边盖着草席,该是没事。”

“没事,连着撒了几茬子灰了,雪一盖住,下面反倒是没事。”

“那你那边,山上明年就得种树?”

“对!

今年苗木都育出来了。

山上嘛,年年少不了补种。

树不能着急,三五年都未必见成效,春上打算种土豆,种点山药,这东西收多少算多少,去城里有的是单位稀罕要。”

林爱俭就插话,“农场那边估摸着得看你的动作,你种啥咱们种啥。”

林雨桐就想笑,“那么大面积,想种土豆,真当找种子那么容易?

能种上十多亩给明年留着做种子,就不错了。”

说着,把饼子又递给老爷子老太太,又问林尚德,“哥,卫生站有黄芪吗?”

黄芪?

没有。

林尚德看了老太太一眼,“补气的是吧?

这玩意估摸着县里都没有。

过了正月就是阳历三月,我这不是去省里上培训班吗?

我给你找齐了,然后叫车给你捎带回来。”

成!

身体的情况跟心情有莫大的关系,叫老太太瞧着林大牛把日子过的不错,她身上的病就好了一大半。

吃了饭,林爱勤跟林爱俭帮忙收拾好了,也就都走了。

知道这有话要说的。

周鹏生叫了四爷在门厅里说话,“是办了因病修养带回来的?”

对!

“这不保险,最好是落户回来,跟那个单位彻底撇开关系。

我听说城里闹的挺邪乎……”

四爷也是这么想的,“本来就是搞矿产研究的,煤矿也是其中之一,回头我矿上谈谈,将人给要过来。

只要来了矿上,就好操作了。

试验田也有矿上一份。”

周鹏生就点头,“这事想办成,得快。

我那边还有两瓶好酒,你再弄点细粮,咱上老赵家去。

老赵到点了,眼看退休了。

屁事不管,爱结个好人缘。

多少有点小贪,但收了东西肯办事。

这事在他那儿就是打个电话的事。”

行,等雪停了就过去。

把周鹏生最后送走,天也黑了,雪也大了。

大门一关,林雨桐端了花生米和一碟子肉干出来,给放炕桌上,“没外人了,爸,您跟爷爷奶奶喝着聊着。”

林大牛拍了拍炕上,“都上来坐……”一时间,单留下他,竟然不知道话该从哪里讲起。

四爷就过去坐了炕沿,林雨桐干脆挨着老太太坐了,给她背后放了被子,“您靠着些,靠着舒服。”

老太太拉了桐桐的手摩挲,“你大姑家,你还有个表弟,下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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