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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八节 取城(上)(2/3)

“可你忘记一件事情吧。”翟弘不冷不热道:“先不说能不能打下荥阳,能不能打败杨庆,单说张须陀要是知道我们攻打荥阳,肯定会大兵回来攻打我等。

李密你就算神机妙算,这打仗恐怕还是要靠我们,在场的人有谁能挡得住张须陀?”

众人都是惶惶,翟弘说的虽是不中听,可谁知道这是事实。

张须陀南征北战这久,未曾一败,早就在众人心中留下阴影,不要说打,只要听到张须陀来攻,早就惶惶而逃。

李密微笑道:“张须陀也是人,不是神,是人就会有弱点。

寨主,我打荥阳固然是以攻代守,可也知道张须陀必来,你若信得我,成败在此一搏,若依我计,瓦岗定然千载流芳,我自有对付张须陀之计。

你若是不信,取了财物回转瓦岗,我也不会阻拦,只是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这次机会失去,瓦岗只怕……”

他欲言又止,翟让环望众人,见到或激动。

或懦弱,或不屑。

或犹豫,终于下定了决心,大声道:“反正他娘的这命也是捡来地,就依蒲山公所言,我们豁出去了!”

无数盗匪四处围困住襄阳城,襄阳城,已经成为了孤城一座!

明亮地河面,青青地山边。

开阔的平原处到处都是盗匪地行踪,虽是章法全无,可如蚁般的密布也叫人心寒。

襄阳城地处汉水中部南岸,依水靠山,易守难攻,大部分盗匪都是集中在靠山平原处拼死攻打,前仆后继。

阳光照耀下。

旗帜鲜明,甲胄闪亮,所有人的心中却是乌云笼罩。

城楼上,大隋兵士神色严峻的盯着城门下攻来的盗匪,心中也升起惶惶之感,这些年大隋虽然盗匪四起,可一直都是小打小闹,无非是盗匪去掠夺周边郡县,官兵攻打,一哄而散。

从本质上。

在这之前的盗匪,无论从实力还是目的上,都是不成气候。

像今日一样,盗匪重兵攻打襄阳城,还是前所未有。

盗匪是越剿越多,杨广最近几年的挥霍,更是将更多忠臣义士地期待挥霍个精光,从他下江南的那一刻,很多人都已经绝望。

如今皇后绕扬州,宛转花园里一句不但在东都广为流传。

而且到了淮南,到了襄阳,到了中原各地,少有人知道杨广到江南是为了陈宣华还阳,就算知道的人。

也认为这不过是无稽之谈,谁相信死人会复生?

杨广自从下到扬州那一刻。

所有的人都认为,杨广已经放弃了江山。

想要退守江南自保。

既然江山无主,当然是谁都可以做主!

所有的蓄积不满在那一刻爆发,看重襄阳城地理扼要的绝非徐世绩一人。

他们或许不如徐世绩算的明白,或许根本没有考虑过争霸天下,或许不过是想掠夺财富,过一天算一天,但是他们已经有胆子瞄准大隋地重镇。

楼罗王朱粲就是其中的一个。

朱粲已经带兵攻打了襄阳城足足的三天,这三天里,盗匪死伤无数,可却还是和飞蛾扑火般前仆后继,这已经让隋兵越来越心惊。

朱粲在淮南郡聚众起事,声势浩大,可和昙花一现般,被张须陀一击即溃。

他有自知之明,知道和张须陀不可力敌,索性沿着淮水向上游发展,打算离张须陀越远越好。

朱粲率部一路上烧杀掠夺,无恶不作,很快就是瞄准了襄阳。

这里土地肥沃,衣食富足,城高墙固,若能攻克,那就是一座金山。

这里离张须陀太远,张须陀一直在河南左近剿匪,顾不及这里。

楼罗王下令,攻克襄阳,屠城三日,先入城者,可随意掠夺襄阳城珠宝和女人!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众盗匪听令,飞蛾般前仆后继,不停地攻打。

护城河早就被尸体填满,就算是襄阳城下,尸骨也是堆起很高,有些人索性踩着尸体,架着云梯,或用自制的绳索攀登,被城上的乱箭射下来,很快的加入那些尸骨的行列。

护城河水流地都是凝紫地血水,阳光照耀下,翻着让人作呕地气味。

天气炎热,尸体很快地腐烂不堪,蚊蚁苍蝇嗡嗡飞舞,整个襄阳城下升起一种诡异的气味和颜色。

就算是攻城的盗匪眼中,也是被映照了凄迷的红色。

城头上的兵士望着城下的盗匪有如野兽般冲来,射箭都有些发软,可听到盗匪的口号,屠城三日,鸡犬不留,却只能硬抗,远方不停的有盗匪向襄阳城挺进,衣衫褴褛,赤手空拳,却也来奋力的向城墙上攀登。

城头突然鼓声大作,城门楼兵士林立,倒下了无数滚油,墙下地盗匪躲避不及,被烫的惨叫连连。

城头兵士却是燃着了火把丢下去,城墙下转瞬变成火海。

盗匪暂时停止了进攻,纷纷后退,只见到火海中的盗匪浑身上下冒烟惨叫,奋力嘶叫,走了几步,颓然倒地,渐渐被烧成焦炭。

滚油沸沸,无论活的死地人被沾上,转瞬都是浓烟滚滚。

烈焰炎炎,一股黑烟蒸腾而上。

直冲天空,遮掩烈日。

征战双方都是沉寂了片刻,攻城地再猛,也是不能扑到火中去,对垒地双方凝视着火焰中的魅影,倾听着地狱中传来地惨叫,眼中却是没有任何怜悯之意,因为他们都知道,下一个如此哀嚎的很可能是自己,在战场。

没有任何怜悯可言。

远方平原开阔地旗帜招展,一人双眉和胡子般粗壮,一张嘴奇大,看起来可以裂到后脑勺去,正远远的高台上坐着,饶有兴趣的观看着手下攻打襄阳城,嘴角带着残忍的笑。

有几个盗匪上前低声说着什么,那人大喜,手一挥,盗匪已经押着一群啼哭的妇孺翁婆向襄阳城的方向行去。

一些妇孺见到前方的烈火,知道盗匪地意图,惊骇的后退闪避,却被身后押着的盗匪转瞬用枪戮死。

远山上,周慕儒恨恨的问,萧布衣伏在山腰望着。

眼中也是露出了无奈。

“萧老大,这个朱粲简直不是人,我们绝对不能听之任之!”周慕儒又道。

萧布衣还是不答,却只是望着身旁的徐世绩。

“萧老大,你倒是说句话呀。”周慕儒推了一把萧布衣,气愤道。

萧布衣终于说道:“听世绩的,我已经说过,这次打仗,全听世绩指挥。”

周慕儒望向了徐世绩,皱着眉头道:“徐世绩。

你自诩大才,来此一天,看到这些老幼妇孺赴死,难道就眼睁睁的看?

说实话,我对你是失望透顶!”

徐世绩也不回头。

只是望着前方。

紧抿着双唇,这时襄阳城下火焰渐渐熄灭。

盗匪驱赶着老幼妇孺到了城下,城头上地守军都是停止了放箭。

毕竟在此守城的兵士也是周边郡县的子弟,这些妇孺无不例外的都是从周边抓来,里面很可能有他们的亲人。

一个兵士突然放声叫道:“娘,是你吗……”

城下一个老妇人颤抖个不停,“孩儿……”

城上守兵突然发狂的向城门楼下冲过去,大呼道:“他们不能杀了我娘,你们快去开城门,让我娘进来,啊……”

凄厉的喊声戛然而止,再没有兵士的呼喊,再没有撕心裂肺的思念,城门楼上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乱军心者,杀无赦!”

谁都知道,方才地兵士已被镇守襄阳城的窦轶郡守给斩了。

老妇人大哭道:“我的儿呀……”

她说完话后,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翻身去抓押着她的盗匪,想要去咬。

盗匪惊诧,长矛却是毫不犹豫戳过去,老妇人被一枪刺穿,软软的倒在地上,死的时候怒视盗匪,并不闭眼。

盗匪只是冷笑,冷声道:“你们莫要反,这就是下场。”

被盗匪押着的百姓见到老妇反抗,本来都是蠢蠢欲动,见到老妇软到,却又都是安定下来。

毕竟盗匪的利刃绝非他们的血肉之躯能够抵抗,有地时候,能活一刻算是一刻!

城墙上城墙下一样的冷酷无情,以生命为草芥,那个大嘴之人不知道何时,已经策马到了城下,大笑道:“窦轶,你果真好手段。”

城头上现出一身穿甲胄之人,面色红润,双眉紧锁,“朱粲,你食人肉,逼妇孺,攻打襄阳城,涂炭生灵,做此畜生不如的事情,难道不怕老天报应吗?”

朱粲放声狂笑起来,“堂堂的襄阳郡守竟然和我说什么报应之事,看来也是对我无可奈何,实在滑稽可笑。

可老子就是天,不怕报应,我食人杀人,你又何尝不是如此,方才你为了达到目的,不也是斩了忠心地兵士,大大地孝子?

都是杀人,你和我有什么区别?”

窦轶脸色阴沉,冷冷道:“和你这畜生再说一句,都是污了我的

朱粲却是开怀大笑,甚为得意,“窦轶,你能杀了你手上地兵士,我看你还能杀多少百姓,你记得,你若是不开城,这些百姓不是死在我手,而是死在你的手上。”

他一挥手,盗匪押着更多的百姓到了城下,朱粲大喝道:“先入城者重赏,珠宝女人任取,攻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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