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陆扬躺在床头升高的病床上，一直一言不发，眼神不凌厉，也不虚弱，像走神又像什么都没想的放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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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间病房里，除了陆扬，还有五张病床，四张床上有人，只有一张床空着，每张床边都有家属陪同，陆扬的床边也有一人陪着，不是别人，是今晚在酒吧认识的那个清纯女孩，非主流的打扮，笔直的披肩长发，挑染着亚麻色，即便是这样非主流的打扮，这女孩给人的感觉还是清纯。

纯真的大眼睛、精致的琼鼻、秀口，珠圆玉润却一点也不显胖的身材大约一米六五，十七八岁的模样，在她这个年龄，这样的容貌，应该能打到90分了。

也不知怎么，今晚她先是找陆扬喝酒，跟着又想跟陆扬一起跳舞，不久前发生了那样惨烈的厮杀事件后，她居然又跟着一起来到医院照顾陆扬。

如果平常时候，遇到这样一个女孩，陆扬肯定会问问她为什么跟着他，但现在，陆扬的心思完全不在她身上，甚至连正眼看她一眼的心情都没有。

陈练还在手术室里进行紧急抢救，生死未卜。

如果说，之前陆扬还只是把陈练当作一个普通朋友，一个吃`喝`嫖`赌样样都来的堕落青年，经历之前的惨烈厮杀之后，陆扬心里对陈练的观感已经彻底变了。

这家伙虽然平时没个正行，五毒俱全，但关键时候能靠得住。

如果靠不住，当时那种危急的情况下。

陈练选择不出手，他此刻不会在手术室里被紧急抢救。

而他陆扬，应该已经死在黑脸大汉的偷袭之下，当时那一刀已经刺进他腰间……

可以说，陈练今天救了他陆扬的命。

付出的代价则是他自己生死未卜。

陆扬身上的伤并不很重，腰间和腹部的伤，都没有伤到内脏，只是有些失血过多，目前身体有些虚弱无力，脸色苍白难看。

养一段时间。

应该就不会有大碍。

“你喝水吗？”

陪在陆扬病床边的清纯女孩倒了一杯开水，热气腾腾地递到陆扬面前，陆扬深沉的眸子动了一下，望向面前热气腾腾的茶杯，有些无语。

“刚倒的吧？”

陆扬淡淡地问了一句，女孩茫茫然地嗯了一声，不知陆扬问这个什么意思。

“放心吧！

凉一点再喝！”陆扬依然淡淡地说。

女孩终于轻轻啊了一声，也终于反应过来，赶紧把茶杯放到床头的柜子上。

有些脸红也有些手足无措地慌乱解释：“对、对不起！

我、我……”

“没事！

不用道歉，你应该没伺候过人，没注意到这个很正常。”

陆扬淡淡地安慰，实在没心情跟她说太多。

只希望她能安静地坐到一边，不要打扰自己。

女孩红着脸轻轻咬着下唇，悄悄瞧了陆扬一眼。

忽然轻声说：“我叫季欣桐！

你叫什么名字？

是叫陆扬吗？

刚才在酒吧里，我听那个陈练这样喊过你……”

季欣桐？

名字倒是挺好听。

但陆扬依然没有和她聊天的兴趣，挤出一点淡淡的笑容。

微微点头道：“嗯，是叫陆扬！

今天谢谢你照顾我，现在我已经没事了，你可以回家了，时间不早了！”

“啊？”

季欣桐又啊了一声，有些进退失据地慌忙摇摇手，道：“不要紧的不要紧的！

今天是周末，我平时都是住校的，今天不用急着回去的！

再说、再说了，我表姐还在手术室门外等着陈练手术的消息，我、我等我表姐一起再走！

你、你是不是嫌我烦你了？”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季欣桐又悄悄看了一眼陆扬的表情。

陆扬无语。

没想到只是让她回去而已，她一口气说这么多话出来，让他感觉有些脑仁发胀，刚才让她回去，只是想安静一点，不想听她说话而已，结果竟然起了反效果。

“那你坐着休息一会吧！

不用管我，我想安静一会！”

默然片刻，陆扬干脆直接表明自己的意思。

这次季欣桐小姑娘终于听懂了，有些脸红地退后两步，坐到旁边的蓝色躺椅上。

见她终于安静下来，陆扬感觉好了一些，微微闭上眼睛等着陈练手术的消息。

夜晚的病房里很安静，几张病床上的病人都在休息，陪在那几张病床旁边的病人家属，也都保持着安静，偶尔开口说话，也都压低着声音，即便咳嗽，声音都是压抑着的。

不时有一两个护士进来给病人更换药水。

陆扬闭着眼睛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放在床头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无声地睁开双眼，陆扬拿起手机，发现是田生财打来的，略微犹豫，陆扬按了接听键，将手机放到耳边。

听了一会，陆扬嗯了一声，跟着又嗯了一声，这次通话前后大约二十秒，陆扬嗯了两声，最后说了声就这样，便挂了电话。

季欣桐从始至终看在眼里，却没有听见电话里那人跟陆扬说了什么，她心里很好奇，因为她发现陆扬听电话的时候刚听了一两句，一双眼睛就下意识地眯了起来，神情也变得和之前在酒吧里跟人厮杀的时候有些像。

但陆扬没有出声，她心里还记着陆扬不久前跟她说的话，此刻也只能按捺着心里的好奇，继续保持安静。

时间就是金钱！

时间就是生命！

这两句很寻常！

活在这个时代，我们每个人都听过不止一次两次，但大部分时候，我们都只是把它们当一句话笑话来听。

就像我们刚刚蒙学的时候，学过的一个词语“专心致志”。

那么小，就学过这个词语。

但我们长大了，在做很多事的时候。

却都不记得了，如果我们成年后。

读书、工作的时候，都能记得“专心致志”，绝大部分人都能成功！

知道，和领悟，是两回事！

就像今晚此时，陆扬第一次真切意识到时间就是生命这句话的真谛，从陈练被推进手术室抢救到现在，时间如往常一样不疾不徐地流逝，它的流逝没有不同。

但陆扬却能感觉到它的力量。

也许，只是短短一个来小时，它的流逝就能带走陈练的性命。

“几点了？”

隔壁病床上一个老人忽然开口，沙哑低沉的嗓音问他病床旁边的儿子，他儿子拿手机看了一眼，低声告诉他：“爸！

快九点四十了！”

快九点四十了……

陆扬心里重复了一遍，心开始渐渐下沉，陈练进手术室已经快两个小时了……

忽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正往这间病房门口而来，病房里还醒着的病人、家属目光都下意识地望了过去，陆扬和季欣桐也没有例外。

急促的脚步声很快就到了门口，是季欣桐的表姐。

之前在酒吧里自我介绍“菲菲”的高挑女子。

陆扬呼吸下意识地屏住了，心脏跳动也有些加快，他知道这个菲菲此时带来的。

应该是陈练手术的结果。

菲菲的脸色有些沉重，对上陆扬的目光。

她的脚步缓慢下来，一步一步走到陆扬近前。

神情复杂地轻声说：“你朋友手术做好了……”

陆扬没有出声，继续望着她，等待她的下文。

果然，见陆扬没有问，菲菲顿了一下，继续道：“陈练的情况有些危险，医生说，他能不能抗过去，主要就看他能不能度过今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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