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十五章 流民(上)(1/2)
宋九不以为意,饶有兴趣地翻看着,问:“青衣,你从哪儿得来的?”
“我在应天府看到了,便买了它。”
“多少钱?”
“八百文钱,我还了一下价,七百二十文买来的。”
“九郎,这怎么可以,他们用你的学问赚钱,”翠儿急道。
学生开课了,家中杂活是学生做的,这是培养学生的动手能力。
玉苹主仆除了李妈妈外,便闲了下来。
玉苹时常随大姐去买买菜,看一看她的小酒肆如何经营,又问几个衙内敲来的勾当人,以便更了解正店的经营程序。
或者闲下,替宋九做几件衣服,或者与翠儿看看宋九的讲义与教材。
是在后面看的,在唐朝如何宋九不知道,但在宋朝,女子想与学生们挤在一起学习,那是不可能的。
她与翠儿对教材比较熟悉,虽有几十个学生帮助,这个教材也花了宋九很长时间,编写到现在,还没有将半学期的编完。
也没有雕版印刷,成本太高,仅是一百几十本不值,也等不及,于是让张燕二人请了士子继续誊抄。
大约教材就是从这些士子手中流出。
现在宋九翻看的正是算术教材。
青衣在应天府看到后,留了心,买下一本,禀报宋九。
宋九敲了一下翠儿的脑袋,说道:“你懂什么,这是好事儿。”
“这是什么好事儿?”
“青衣,你想明白没有?”
“好事……我不大明白。”
“三教九流,什么农家小说家阴阳家不谈了。
主要的流派就是儒道法,释家不算。
那是从天竺传过来的。
道家无为,但讲究出世。
故难以用。
法家与儒家都讲出世,法家太苛酷。
因此温和的儒家最后成为正宗,然而无论是道法、阴阳、农、兵、杂、纵横等流派,都有它们的长处,实际后人皆吸长补短,将它们融入到儒家学术当中。
但为何非一儒家来包容其他学说?”
“九郎,是,我知道了,教育。”
“中的。
夫子一生有教无类,授无数人学业,包括得意的七十二门徒,故迅速将他的学术发扬光大,那怕儒家在春秋战国中实际发挥的作用很小。”
“你们在说什么?”
“翠儿,我在授物格算术与会计,算术为了简化,引用了一些西方文字符号,再加上会计。
账目便不易混乱。
有了物格,便能使国家课铁产量激增,以及其他种种。
但反过来说,物格是杂学。
弄不好就成了奇技淫巧。
算术与会计的结合,就是理财,君子以谈利为耻。
若这种论调成为主流。
那将如何?”
“怎么有这种理儿!”
“真有,我去巡察河北坑矿。
一些大臣故作清高,不问朝廷收入。
不问矿收多少,以示耻于利。
实际呢,若几个月不发他们薪酬,夫子说为了金子能执牛鞭,那他们会愿意为了钱做部曲!
这已经不是夫子的初衷,夫子之道是取之正道,财道,官道,德道,皆取之以正,而不是不取,否则何来先齐家后治国的说法。
然而魏晋清淡依然是荼毒,为何,正是因为学习的人多,影响力大。
所以这门学问最后能造福我,造福河中,造福国家,关健就是在于学的人多,越来越多的人承认它。”
“可那样……”翠儿还是想不开。
“是好事儿,能卖钱,说明人重视,买回去就会学,若只售几十文钱笔墨纸钱,谁在乎?
若非时间仓促,现在所编写的教材缺陷很多,我也缺钱用,否则我会花钱大肆印刷,向百姓主动折价销售。”
“九郎,你想成为夫子?”
“什么夫子啊,只想这门学问象以前算术那样,成为士子们承认的一种学问,而不是将它视为奇技淫巧罢了。
夫子?
你认为可能吗?
就象你们对两个博士,有多尊敬哪。
但学舍主要学的是什么?
为何学子一出便引起轰抢,难道真是经义?”
就这么一道坎,可人们就是转不过来,宋九奈何?
无所谓,这时最好的年代,也是最坏的年代,最坏的年代是政治并没有进入温文尔雅,刑不上士大夫的官员快乐时光,最好的年代便是一切推翻,可以从容从头再来。
“我明白了。”
“你还不明白,只要有更多的人承认它是一门有用的学问,前些天两个博士争山长,那时根本不用争!”宋九说着将青衣安排到甲班。
甲班学生看到有人插队,有几人悄悄议论,不过随后就安静了。
南唐国力不强,可是文教事业发达,韩熙载与张洎等人名气太大了,甚至在学子当中就有人读书韩熙载的文章。
那怕是韩熙载的僮子,与他们一起就读,也是一种荣幸。
宋九找到燕博士。
燕博士教明律,他对宋律比较懂,甚至前年制订宋律,他也是参与者之一。
宋九将事情经过说了一说,燕博士道:“若是按照宋律,妾也有自己财产权,无论是前夫或者娘家馈赠的财产,夫家一律不得强制性的挪用。
然而九郎,事情有点不大好办,韩学士是唐国大臣,一不能过江前来对质公堂,二是对国,非是我朝。”
“我知道,财产我不追究,青衣很是聪颖,只要用功学几年,不愁没有前程,有了前程财产也就有了。
我只是想救救他母亲。”
“这个有点儿难办。”
“我朝是人治还是法治?”
“什么人治法治……那个嘛,只要能讲出道理,还是人治。”燕博士先是糊涂,后是醒悟一些,还没有明白这两个词的含义。
当然,在这时**治是不大可能的,若是**治,张琼就不当死,王全斌要死上千遍万遍。
但他知道宋九想什么了,道:“九郎,莫急,毕家无外乎以为青衣手中有钱,多贪几个钱。
但这件事最好不要闹大,到时候皆不大好说。”
“我懂,”宋九道。
韩熙载给青衣披上了一层光亮的外衣,同时也披上了一些小麻烦。
“你对青衣说莫急,老夫回去问一问和州知州是谁,与谁亲近,然后你去找那些衙内,到时候给一些钱,再加上当地知州出面,相信毕家不得不将人交出来。”
“这是一个办法。”
不难打听,第二天燕博士就带回消息,说和州马知州原先做过石守信的书吏。
这就足够了。
宋九将石保正找来,再次将情况一说。
石保正怒道:“九郎,放心,我让毕家连血带肉一起吐出。”
“勿用,我给一百贯钱,事情从容解决就行了,不能多事,毕竟青衣是韩熙载的僮子。”宋九在心中说,人之贪财,岂不是很正常,象你父亲,为了一点儿小钱,居然都拖欠民工钱。
“又给钱又占理,那更好办了,”石保正打着包票。
青衣又要下跪,宋九将他扶起,说道:“男儿膝下有黄金,不要动不动就下跪。”
外面在下着秋雨,不大,汪汪地落个不休,风吹起,刮起了道道雨幕,宋九似乎从雨幕里看到那一叶扁舟,听到那一行清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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