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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1章 只去拿人

城主府里,杜中宵与富弼、张岊坐在一起,商量着离去后的安排。

于阗的宋军不多,只有两三千人而已,张岊不可能在这里,只需要一两个指挥使就可以了。

正在这时,一个亲兵快步进来,叉手道:“报,城外有百姓发现绿教民众逃走,双方冲突,最后打了起来。

有三个百姓身亡,当地土豪前来,请求发兵捉拿!”

杜中宵一愣,过了一会,才道:“那些绿教民众为何逃走?

双方怎么发生的冲突?”

说完,摆手道:“让报案的土豪进来,我们自己问!

法会刚开始,尉迟三郎还未登基,便就发生这种事情!

原想一切都顺顺利利,这些烦心的事,让尉迟三郎去处理,却还是躲不开!”

亲兵应诺,转身出去,不一会带了两个员外进来。

两人上前行礼,一个道:“小的城外的史员外,家中三百多亩好地,一心敬佛,是个良善人家。

这一位是路员外,在镇子上开了间酒楼,也是善人。

今日龙兴寺讲佛,我们因为家中恰好有事,约好了明日再到,是以闲在家里。

中午时分,发现从城中出来了一伙人,里面有车马,向城外去。”

路员外抢着道:“我是开酒楼的,里面有几个人是主顾,是以认识。

见他们走过酒楼,急忙问是到哪里去的。

其中一个说漏了嘴,说最近黑汗走了,于阗重兴,要兴佛法,他们这些人难过,是以结伴要逃到其他地方去。

史员外恰巧在店里喝酒,便与他们争吵起来,说是国家重建,他们便就要逃走,不是良善人家,要去报官。

那些人害怕,便与我们争吵,吵得久了便就起了冲突。”

史员外道:“我家里的庄客,听说我与人吵架,便就纷纷过来。

最后打起来,有两个庄客,路员外一个小厮,被那些人打死了。

他们纷纷而逃,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听了这话,杜中宵只觉得脑袋嗡嗡直响。

这个时候,双方起冲突,很可能是这两位员外过于咄咄逼人,才会出事。

不过出了人命,那些起人又逃走一空,命案就肯定是背在身上了。

想了想,对张岊道:“立即派骑兵,去把那些人追回来!

宗教的事情,不要插手,但人命官司一定要查清楚!

宋军入于阗,对于黑汗的宗教一直置之不问,官方没有追究。

他们逃走,与我们无关。

至于于阗本地民众的矛盾,军队不许插手,以后由国王和王公解决!”

张岊叉手应诺,快步出了官厅,去安排人马。

于阗南边就是昆仑山,他们如果逃到山里去,追赶起来真不容易。

不过听两位员外讲的方向,应该是向鸦儿看去,只要在路上就不能追。

看着张岊离去,杜中宵对史员外和路员外道:“你们且回家里去,一会自有人去找你们,把今日的事情说清楚。

这几日法会,诸事太忙,且等上些日子,自有国王处置。”

史员外和路员外道了谢,告辞离去。

杜中宵对富弼道:“黑汗和于阗,先是战了几十年,最后于阗被灭,到现在也有五十年了。

两国的纷争,除了地缘上互相为敌,还有宗教的原因。

五十年的时间,于阗境内必然有不少绿教徒,只不过朝廷来了之后,大多都重新信了佛教。

还有一部虔诚教徒,这几个月的时间,必然与其他百姓有矛盾。

今日龙兴寺法会,然后尉迟三郎登基,以后的事情就不必说了。

逃往他乡没有什么,但他们聚在一起逃,还出了人命,事情就不一样了。”

富弼道:“似这等刁民,应该严惩才是!”

杜中宵摇了摇头:“副使,于阗的事务还是交给尉迟三郎,军队不要过多插手。

不然,将来出了乱子,军队无法抽身。

现在于阗没有自己的巡检人马,军队可以帮他们把人抓回来,可以派人把所有人的口供问出来,但不要审讯。

一切等尉迟三郎登基,交给他就是。”

富弼道:“节帅,于阗虽然是国,终究是朝廷治下的国,而不是法外之地。

现在出了人命,岂能轻轻放过!

依我看来,人抓回来,便就由节帅审讯便了!”

杜中宵叹了口气:“怎么审讯?

是用朝廷律法呢还是用番法?

那两个员外拦这些人,又凭什么去拦呢?

于阗是番地,虽在朝廷治下,立国就是允许用番法治事。”

富弼一时语塞,没有说话。

当年在河曲路,杜中宵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因为贩卖汉人女子,对当地土著大开杀戒。

没想到在于阗,又是另一副面孔,让富弼想不明白。

其实没有什么想不明白的。

河曲本来就多汉人,当地土著欺压汉人由来已久,不重拳出击,很难挽回风气。

于阗不同,这里很少有汉人,又是涉及到宗教冲突,朝廷当抽身,不搀和进去。

杜中宵的记忆中,对宗教冲突实在是印象太深,知道是非常复杂的事情。

一个处理不好,就可能引起大规模骚乱。

而且这种冲突旷日持久,特别是对黑汗这种国家,一路可以追到波斯去,很难斩草除根。

富弼对于黑汗,对于绿教没有什么认识,他甚至不知道黑汗的宗教什么样子。

快刀斩乱麻,乱世用重典,在他眼里是当然的事情。

既尉迟三郎没有登基,那么由宋军审理没有什么。

张昇道:“节帅的意思,是以后少抽手于阗的事务,多交给于阗王处理才是。

既然如此,我们就只把人抓回来,由于阗王发落好了。

此地是于阗人,汉人十分少见,纵然有汉姓和汉名,也多是唐时留下来的习惯,并不是汉人。

我们不干涉也好,让西域的土著,不要对朝廷有意见。”

杜中宵道:“正是如此。

也不说以后朝廷不管西域土著,而是要慢慢来,什么事情都有过程。

与黑汗相比,一个佛国,与中原佛教相通,还是好打交道。

黑汗不是铁板一块,打了一仗,他们国内应该能够认清局势了。

只要能开通商路,短时间内,没有必要跟他们交恶。

西域实在太大,朝廷要想在这一带打下基础,非一朝一夕,必然要下大功夫。

商路两条,一条北路,一条南路。

如果黑汗有变,或者是可以与西黑汗交好,疏勒便是南路。

北路则无大国,可以从中原移民沿路开拓。”

富弼道:“若是如此说,于阗这里就不是商路了。”

杜中宵道:“以前有商路走大漠以南,于阗当然是商路。

现在有火车,火车到疏勒,大漠以南的商路废掉,于阗当然就离开商路。

这里土地肥沃,又有美玉,以后必然也是个好地方。”

说到这里,杜中宵叹了口气:“朝廷得西域,其实现在不是好时候。

党项还在,河西数郡还在党项手里,纵然有铁路来,却无法开拓铁路沿线。

现在在西域,一切都要求稳才对。

等到灭了党项,朝廷拿到了河西数郡,才有开发西域的资格。

所以西域的事情,除了铁路沿线,尽量少插手。”

河曲路没有什么人,西域虽有汉族遗民,数量却不多。

要开发这里,中原哪里有那么多汉人?

只能够依靠时间,一步一步来。

步子太大,会扯着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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