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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五章 逃难中的陈萍萍的影子以及孩子(2/3)

所有的人似乎早就已经撤走了。

而且撤的异常干净,连陈园墙壁上挂的那些书画,都被取了下来。

陈萍萍喜欢那些书画。

这只由秦家控制的军队,主要由京都守备师构成,领军的乃是秦家二代的一位将军。

与秦恒乃是堂兄弟。

他气急败坏地看着空荡荡地陈园,想到自己领军来攻,死了这么多人,结果只占了一个空园子。

有些忍不住要吐血。

大怒之下,这位秦将军放了一把火。

于熊熊火焰之中,他命快马回报元台大营,而自己却不敢领军而回,因为秦老爷子下了死命令,既然对陈园动了手,那便一定要把陈萍萍杀死,才能回军。

无可奈何。

他只好抹了平日里的骄傲,恭谨地向身边那位黑衣人求教。

这名黑衣人是老爷子派过来帮他的,在军队攻来的路上,便曾经说过,陈园此时一定空无一人。

其时这位秦将军还有些不信,然而此时却不得不信,在心中叹息,毕竟是监察院里的元老。

对于陈萍萍地厉害与算计要清楚的多。

蒙着脸的言若海。

骑马站在秦将军的旁边,说道:“既然院长走了。

那么将军便要做好心理准备……在短时间内,你不要想着抓到他。”

秦将军一愣。

言若海看了他一眼,讥讽说道:“不要忘记,他是陈萍萍。”

说完这句话后,他便一扯马头,行出了陈园,不忍再看身后陈园里地熊熊烈火一眼,心想这位放火烧了陈园的将军,将来不知道会被院长大人剐成什么形状的人棍。

他是秦家的人,这个秘密看似只有秦家知道,太子和长公主那边并不清楚。

然而他是监察院的人,这个秘密真的只有监察院知道,秦家当然不清楚。

京都渐成危困之都,各路郡有奏章入京,京都却没有什么旨意出来。

好在如今这时代信息交流不便,所有人都习惯了慢数拍的节奏,所以京都外围的州郡就算觉得有些奇怪,却也并没有因为京都地危局,而人心惶惶起来。

至少在眼前这几日,整个庆国除了京都和东山路外,一应如常的太平着。

渭州的清晨与京都的清晨并没有两样,本应在京都处理皇位之事,或者应该在陈园之中治毒的监察院院长陈萍萍大人,抬眼看了一眼四合院天井上空的那抹天光,皱了皱眉头,开始举起筷子,吃着稀粥与包子。

往常在陈园中,老人家也喜欢吃这两样东西。

当太后的旨意传达到了陈园之后,这位庆国特务老祖宗,便马上吩咐下人准备马车,收拾行李,然后……却没有回京,而是异常快速地……溜了。

范闲和大皇子站在皇城上愁眉苦脸想落跑的事情,没想到他们最亲近地长辈,在这方面比他们做地要干脆利落的多。

一行马车从陈园出来后,便在京都南方地乡野间绕圈子。

而车队身后那只秦家的军队,依然锲而不舍地寻找着这只车队的下落,意图一力扑杀。

然而陈萍萍并不着急,车队也没有加速,甚至没有刻意遮掩自己的行踪,只是勾引着那只军队,在自己的屁股后面打转。

车队在京都南转了三个圈。

那只军队也跟着转了三个圈,之所以一直没有碰上,除了监察院在京外民间强大的情报系统和匿迹能力,当然是因为那只军队拥有一个很优秀地向导帮手。

言若海带着秦家追杀陈萍萍,用屁股想也能知道,只要陈萍萍不乐意,那么他们永远也追不到。

像旅游一样的逃难车队,终于在京都南第一大州渭州的城外某处庄园里停了下来。

因为陈萍萍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

陈萍萍在喝粥,他的牙还挺好,也没有靠着墙壁。

但坐在他身旁的那几位监察院老人,看着院长的眼神,总觉得他有些无耻。

京都里闹成那样,您的两位子侄正在出生入死,您怎么就忍心自己跑了?

围着陈萍萍早餐桌坐着的有三个人,一位是在陈园里服侍他数十年地老仆人。

一位是当年范闲曾经在监察院天牢里见过的七处前任主办,那个光头,还有一位则是与王启年齐名的监察院双翼之一,宗追。

庄园的后方隐约传来妙龄姬妾们起床后洗漱玩笑的声音,这些女子并不知道自己这行人是在逃难。

三名监察院元老的脸色不是那么好看。

宗追抿了抿嘴,湿润了一下因紧张而干渴的双唇,说道:“追兵已经近了,院长……还是做些打算吧。”

“马上他们就要调兵而回。

这个事情不着急。”陈萍萍放下筷子,好整以瑕地擦了擦嘴,说道:“你们出去安排一下。”

“是。”宗追和那位光头七处主办领命而去。

院中只剩下陈萍萍与那位老仆人二人。

便在此时陈萍萍忽然咳了起来,咳的很难受,老人地脸变得血红,迅即又变成惨白,唇角渗出了一丝血丝。

老仆人哭着说道:“老爷,得把费大人喊回来。

不然这毒怎么办?”

原来陈萍萍竟是真的中毒了!

他坐在轮椅上自嘲地笑了笑,说道:“毒不死人,只是有些难受罢了。”

“老爷……京里有些危险,难道您就真的不担心小范大人?”老仆人看了陈萍萍一眼,小心翼翼问道。

陈萍萍苍老的面容上,皱纹忽然变得更多了起来,半晌后他叹了口气,说道:“如何能不担心?

不过即便事败。

想来他也能活着。

只要活着,一切都成。”

老仆人心想。

事涉皇位之争,如果小范大人真的败了,如何能活下来?

而且如果让太子真地继承大统,只怕自己这一行车队,在这茫茫庆国大地上,再也找不到任何的栖身之所。

老仆人忽然想到一件事情,大喜过望说道:“对,还有范尚书和靖王爷一直没出手。”

这些天来,陈萍萍时常与手下那些老家伙商议京都局势,老仆人一直在旁听着,对于京都实力对比,也算是有个极为清楚的认识。

如果十三城门司真的失守,叶秦两家地大军入京,监察院哪里抵挡的住?

除非是范建和靖王爷手中有可以翻天的力量,陈院长才敢安然坐于轮椅之中,不替范闲担心。

“靖王和老秦头一样,只会对着土地发脾气。”陈萍萍微嘲说道:“范建此生胜在隐忍,却也败在隐忍之一,他手头哪里有足够改变时局的力量?

怕宫里疑他,这些年来,咱们的范尚书可是隐忍的够呛,这下好,把他自己也隐忍了进去。”

说完这句话,陈萍萍沉默了起来,他知道范建最强大的力量在哪里,可问题是陛下此行祭天,竟是把那批人一个不剩的带走了,还不知道那些人里有没有人能够活下来。

啪啪啪啪,几只白色地鸽子顺着晨光的方向飞入了庭落之中,老仆人上前捉住一只,捧到了陈萍萍的身前。

陈萍萍解开鸽脚上的细筒,看着上面的文字,眉头渐渐皱了起来,半晌后召来监察院的下属,沉声命令道:“依前日令,全员行动,继续封锁东山路的任何消息。

朝廷前往接灵的队伍已经快要到了。”

“是。”

许久之后,陈萍萍才从一种失神地状态里醒了过来,直到如今,这位庆国最厉害地阴谋家,终于感到了一丝无力,也许是毒药的力量,也许是苍老地力量,让他感到了一丝疲惫与……淡淡的失望。

“范闲不会这么容易死的。”不知道是安慰老仆人还是安慰自己。

陈萍萍平静说道:“至少我替这小子引了六千大军,他的压力会少很多。”

“要知道,要让一个人死亡,是很不容易的一件事情。”

陈萍萍推着轮椅往后院里走,老仆人赶紧推着。

行过一个花坛时,看着坛中秋初里瑟瑟发抖的小白花,陈萍萍面色不变,却是停了下来。

观看良久,然而缓缓佝下身去,摘了一朵,小心翼翼地别在自己地耳上。

老仆人笑了笑,推着他进了后院一座厢房。

进厢房的时候。

陈萍萍忽然对他说道:“范闲如果知道自己当爹了,一定会更学会珍惜自己的生命。”

厢房里光线并不是太明亮,但可以清楚地看到,一位二十岁左右的女子。

正满脸怜爱地看着怀中的婴儿,这名满脸母性光泽的女子,正是那位在京都郊外范氏庄园失踪的思思,那她怀中的婴儿……

陈萍萍推着轮椅上前,满脸疼爱地从她手中接过初生不久地婴儿,看着婴儿脸上的红晕和紧闭的双眼,弹着唇中的舌头,咕咕叫了两声。

逗弄道:“小丫头真乖,你爹看见了,一定特别喜欢。”

思思甜蜜笑着望着这一幕,忽然看见了陈萍萍额角上的那朵小白花,好奇问道:“院长大人,怎么插朵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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