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 你是我的小棉袄(1/2)
第一百七十三章 你是我的小棉袄
关于这个夜晚,坐在轮椅上的陈萍萍与坐在龙椅上的皇帝陛下说了些什么,直到很多年以后都还是个迷,因为没有人有资格旁听,就连不离陛下左右的姚公公也一样。
这次谈话,其实与一年之内御文学成擒——庆帝与陈院长联手,实在是显得过于强大,居然能够将整座京都瞒在鼓里长达半月。
直到此时,人们才想到很多年前,陈院长便开始陪伴着陛下进行着一统天下的伟业,那位坐在轮椅上的老人救过陛下几次,而陛下也给予了对方最大的信任与荣光,老一代的人们从来不曾怀疑陈萍萍对陛下的忠诚,这是历史早已证明了的事实,只是在如今再次体现了出来。
关于这次谈话,京都众人的心中有多揣测。
当夜,范闲离开皇宫往府中赶的时候,却没有把心思放在御书房中的谈话上,也没有想到这场谈话会不会与自己有关,因为他猜想,陛下只是有些孤独,而陈萍萍则是要扮演一位忠诚臣下与暂时友人的角色。
事实距离他的猜测相去并不远,因为从某种角度上看,范闲和他的皇帝老子实在是相像了,如果说庆帝是天下最好的演员,瞒了天下二十年,那么范闲自然就是第二好的演员。
将自己的心思藏在心中,瞒过了庆帝。
这是一场前所未有地演技实力派的斗争,斗的是心,范闲掀开马车窗帘,怔怔看着外面寂静不安的京都夜街,微黯想着,如今自己算是获取了陛下的绝对信任,这场斗争是自己再胜一场。
然而……何必要斗呢?
今后又如何斗呢?
他脸上的忧虑与着急,并不是饰演出来,而是实实在在发自内心深处,尤其是眉眼间极复杂的喜悦担忧茫然,完全表达了他此时的心情。
与那辆轮椅擦身而过,范闲低首行礼,便看见了陈萍萍苍老眼眸里地那丝温和与恭喜之意,他马上就明白过来。
思思确实是被院长接走,他既然已经回京,思思自然也已经回到了府中,只是不知道生了没有,究竟是男是女。
一念及此。
他哪里还有心情去思考御书房中的那场谈话,整颗心都已经回到了范府,催促着下属鞭打着拉车的骏马。
只是这几日里死了太多人,所以即便知道自己可能已经成为一位父亲。
范闲只有淡淡满足,却没有太多的狂喜,婉儿此时在府中心伤生母之亡,回府后还真不知该如何处理。
马车没有停在范府正门,而是从侧巷直接穿了进去,在后花园专门留的那间角门处停下。
不待马车停稳,范闲已经从车上跳了下来,笑着看了一眼门口喜迎自己的藤大家媳妇儿。
便往自己的宅子里行去,只是略走了几步,这笑容便敛了。
不是他刻意做作,实在是今时今日血雨腥风尽别离的京都,一位新生命地到来,着实冲不去那多死亡带来的血腥味道。
行过花厅到了东厢房,并不意外地发现灯还微微亮着,父亲与柳氏二人正在房中候着自己。
微暗的灯光照耀在范尚书的脸上。
照出了他的皱纹,与皱纹里地喜意。
范尚书此时正看着柳氏怀中一位婴儿。
虽勉强保持着庄肃老爷的模样,但是却掩不住眸子里的快慰之意。
范闲入得门来,先对父亲及柳氏行过礼,却没有往柳氏怀中的婴儿看一眼,便直接将目光投往了床边,看到婉儿正坐在床边,牵着思思地手在轻声说些什么。
婉儿的双眼红肿,有若粉桃,看上去煞是可怜,脸蛋儿也瘦了不少,憔悴不堪,却是强做笑意,与躺在床上的思思说着小闲话儿。
范闲微微一怔后,便走了过去,也不在意两位长辈在房中,直接坐到了婉儿的身边,满脸微笑看着倚枕而靠的思思,看着这当年的大丫头,说道:“都当妈的人了,怎么这么夜了还不睡?”
思思临产这个月里虽然受了些惊吓,但有监察院护着,被陈老破子带着在京都四野里旅游,未曾让她受过风寒,运动却比一般产妇要来的多,所以看上去精神也比一般产妇要来地好些。
加之这丫头自幼随范闲长大,也被生生薰陶出了几分洒脱之意,心性宽广,并未因怀中胎儿出生而憔悴,脸上反平添了几抹丰腴,愈发地像个可人儿少妇了。
“少爷,白天也尽在睡,哪里睡得着。”思思还习惯称他为少爷,眉眼间尽是喜悦与初为人母的得意,只是话语里强自抑制着,她虽然性情疏朗,却不是个没心没肺的蠢物,知道京里发生了太多事情,少奶奶心里哀痛,怎也不愿意在这当口儿表现的太过分。
只是看着少爷入屋后看也不看柳氏怀中的婴儿一眼,便来到床边,思思的心底也开始琢磨起来,难不成生了个女儿,让少爷不欢喜?
眼眸里便黯淡了三分。
纵使范闲有颗七窍玲珑心,但对于家宅后院里女子们的小心思却依然揣摩的不太清楚,看着这丫头神情,以为她是生产时无人陪伴而伤心,笑了笑便准备开口宽慰几句。
他不明白,但林婉儿不会不明白,柳氏也不会不明白。
看着柳氏抱着孩子往床这边走来,婉儿微微一笑,对范闲使了个眼色,轻声说道:“快看看小丫头去。”
范闲一怔,回首便看着柳氏带着微微责备地神情看着自己,才明白问题出现在哪里,自苦一笑。
从柳氏怀中接过婴儿,小心翼翼地捧在手中,定睛看去,发现襁褓之中地婴儿……
这小女婴长的着实不好看,不说及不上自己地容貌,便是比思思的大眼多情也差了许多,看着看着,他便不禁笑了起来。
觉得自己着实有些糊涂——刚初生不久的婴儿自然谈不上好看,只要健康便好。
柳氏这三位妇人见他毛手毛脚地接过婴儿,倒是唬了一跳,没有反应过来,紧张地看着他,生怕他不会抱奶孩子,柳氏更准备伸手去抢回来,却没料到范闲左肘微屈。
以臂支颈,右手轻拍,倒抱地是有模有样。
看着这幕,众人松了口气,包括范尚书在内都用诧异的目光看着范闲。
郁然已久的婉儿也忍不住偷偷笑了笑。
范闲此时只顾着看着的女儿,哪里能管旁人的眼光,也没有想到在这个世上,愿意抱孩子的男人。
尤其是像他们这等大户人家,可算是少之又少,而且像他如此熟悉,浑似个老嬷嬷一般,则更是令众人瞠目。
范闲抱着孩子,对思思温和说道:“最近时局不稳,也是苦了你了……不过你是知道我的,进屋不看孩子。
倒不是不喜欢女儿,只是在我眼中,小孩子总是不及大人重要,你能平安才是最关键的。”
得了柳氏与婉儿地暗中责备,范闲自然清楚思思先前的黯然因何而生,微笑解释了两句,也不为以意,却没想着这番话落在婉儿与思思的心里。
各有不同感受。
思思心里一阵甜蜜。
旋即想着小时候,少爷也是一个劲儿地嘀咕。
生孩子最苦母亲,生男生女都一样之类的胡话。
她心中虽甜蜜,却是不敢在婉儿面前表现的太过分,因为她知道少奶奶向来对自己极为宽仁,而且这两年里一心想要个孩子,却一直……
这般一想,思思倒把范闲后面的两句话听漏了过去,小意看了一眼兀自低头温和笑着的少奶奶,不知怎的心中一恸,倒替少奶奶心酸了起来。
这边厢女子们地心思复杂,范闲倒是抱着女儿细细看着,越看越细,越看越欢喜,先前入屋的时候,只顾着思思的身体与婉儿的情绪,浑没有把这个女儿当回事,直到此时抱着,隔着布感受着这具小小身体的柔软粉嫩,看着女儿额头上地皱纹,看着女儿时不时的抿抿嘴,心尖越来越柔软起来。
男人与女人的最大区别便在此处,女子怀胎十月才辛苦诞下孩子,早已培养了十个月的感情,加之付于其间地辛苦心血疼痛,自然而然天生对孩子有份浓浓说不出的温情。
而男人的感情则需要看着,抱着,体会着,才会愈来愈浓。
尤其是像范闲这等天下第一等忙人,思思怀孕的时候基本上都不在身边,对这孩子自然没有太强的感觉。
只是抱着抱着,这感觉便来了,范闲抱的越发小心翼翼,怔怔地看着怀中的小丫头,心想,难道这就是自己的女儿?
将来定会很漂亮,将来定会很泼辣,将来……这双紧紧闭着地小眼睛,也会越长越大,越长越美。
心尖在柔软之后,渐渐酸甜起来,不知为何,范闲感觉鼻子有些发堵,只是这种情绪太过复杂,便是他自己也不知该用何等言语来形容,他只知道一点,自己这多灾多难、却又极富运气的两次生命,终于在这个世界里得到了延续。
在这一刻,他在心里想着,即便自己现在当场死了,但总在这个世上留下来了一些什么。
和在京都府尹孙家看着那一排排书不一样,这种感觉更为强烈,更为鲜活,更令人感动莫名。
抱了一阵之后,一旁看着的婉儿在柳氏的指导与范闲的示范下,把孩子接了过去,心疼地抱着怀里。
依这个世上的规矩而言,这也算是她的孩子,这种心疼倒是实实在在的。
范闲微笑看着妻子眼中地怜惜与丝丝好奇,这才想到妻子年岁算不得大,在自己地呵护下,其实与少女没有太大区别。
不过看着婉儿抱着孩子,似乎稍稍去了些心中的悲痛,他心里也好受多了。
此时夜已经深了,大家都有些疲倦。
只是范府第三代地第一个生命,让众人都有些兴奋,便是范尚书也毫不避嫌的呆在这房中,乐呵呵地看着这一幕,不肯去休息。
最后还是柳氏说笑了两句,让一直候在外厢的老嬷嬷与奶妈进来,将孩子抱着站在一旁,便催诸人早些歇息。
范尚书离去之时。
忽然想到一件事情,准备唤范闲去书房问一问今日宫中地情况,陛下的情绪,旋即想到这孩子这些天已然心力交瘁,好不容易有件喜事,何必去打扰,便没有开口。
反而是在两位长辈离开之时,范闲高兴开口问道:“父亲。
我在江南的时节,请您取名,还不知道给这丫头取的什么名儿。”
他问的高兴,但范尚书看了一眼柳氏,目光有些复杂。
旋即平和说道:“女儿家,取名字不着急,先取个小名唤着便是。”
“范小花。”范闲笑着说道:“小名倒是早想好了。”
此话一出,林婉儿和思思都有些不满意。
心想自己这等人家,怎么取了这么俗个名字,但思思当着众人不敢开口,婉儿却是注意到家翁的神情,心里一怔,也没有说什么。
范闲与婉儿对视一眼,才想起来了一件事情,脸色便有些不大好看。
待范尚书和柳氏出去后。
他才忍不住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看着一旁老嬷嬷怀中的女儿,说道:“难不成这小丫头的名字也要等宫里赐下来?”
思思一听,吓了一跳,心想这是什么说法?
旋即想到少爷地另一个身份,便赶紧抿着嘴,不敢发表任何意见。
林婉儿望着他轻声说道:“听老爷说过。
本章未完,请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