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剑恩仇记80 逸发再落陷阱(2/2)
大师兄怎的如此糊涂,居然会犯第二条大戒呢?
这是怎么了?
大师兄平日做事,又精明,又老练,究竟怎样生得美丽的一个女子,能把大师兄引诱得犯戒啊?”
这边人道:“这种事连我自己也不明白,只好归之前生冤孽。
前几日我因惦记你二师兄,不知他那条被虎爪伤了的左膀,完全医治好了没有,特地骑了匹马去看他,在蓝家盘桓了一日。
见你二师兄的左膀,虽然抓伤的皮肉不大,但是抓断了筋络,伤口完全医好了,就是不能使劲,一使劲便牵得筋痛异常,再也不能干那与张三斗法的玩意了。
你二师兄因废了那条胳膊的缘故,心里很不快乐。
我在他家看他那不快活的神情,也很替他难过。
遂不愿意多住,次日,即告辞出了蓝家。
原打算到师博那里去的。
谁知行到一座石山脚下,忽然从半山中飞下一块石片来,那石片不前不后的恰好从马眼前擦过,将马惊得跳起来,无论我如何勒也勒不住。
正在无法可施的时候,又是一块石片飞来,挨马屁股擦下。
那马经了这一下,倒不乱跳了,扬起头,竖起尾,追风运电也似的向前飞跑。
我回头看半山里,一个人影也没有。
估量扔石头者必是躲在石头背后。
若没有人,石片决不能自行飞下山来,更不能打的这么巧。
一时气忿不过,要上山找那打石片的人算账。
可是那匹马不争气,平日我骑着他长行,极驯良无比,独这日自受惊乱跳之后,简直如疯癫了的一般,只是放开四蹄,围着那座石山打转。
勒他上山不听,勒他向大路上走也不听,足打了四五个轮回,才慢慢的收了劣性。
向大路走了一会儿,我因放那打石片的东西不过,便骑在马上向打来石片的方向寻找。
找了一阵,不见有人,便想回到大道。
可这时又有一片石头打来,打在马腿上,马又蹦跳了起来。
我更加生气,又向飞来石片的方向追去。
如这样几次,没有追到人,但我已进了大山深处。
天色看看要黑了,马因乱跳乱跑的时间太久,又走了几十里不曾休息,已疲惫得低下头,一步懒似一步地颠着走。
我在马上,更是又乏又饿。
那时心里思量,只要有人家肯容我歇宿一宵,饱餐一顿,我真一生感激那人的大德,不管要我如何报答都情愿。
心里虽是这们思量,不过哪里寻得出这样一个人家呢?
可怜我那时真是苦的不得了,真悔恨不该负气,一路追到这里来。
那时马也不能骑了,牵在背后,缓缓地行走。
猛然见前面有灯光射出来,我心里一喜,就如出门多年的人,一旦回了故乡,看见了自家门户一般。
身体原已疲乏不堪,灯光一落眼,登时显得精神陡长。
急急牵着马向灯光处走去,一点儿不觉得辛苦了。
及走近灯光,就见一所土筑的房屋,有三间屋。
灯光从窗户里射出来。
我上前敲门,听得里面有男童的声音说道:‘是什么人来敲门?
’又有个女子的声音说道:‘若不是有紧急的事,怎会这时候来敲门?
不开使不得。
’接着,门便开了。
我趁灯光见房中有个女人,约二十来岁,还有个男童十来岁。
在不太明亮的灯光下看了,那女子生得艳丽似天仙,加以举止来得大方。
我不由得心里略动了一动,然随即将心神按定了。
拱手对那女子说道:‘我是走错了道路的人,没地方歇宿。
不得不恳求两位慈悲,许我喝口水,并在灶间或柴草间歇息到天明便走。
’那女子听了,先不回答我,笑盈盈地向那男童说道:‘是这样吧?
我原料定不是有紧急的事,不至这时候来敲门。
走错了路的人很苦,你瞧这人不是疲惫得很么?
’男童向我瞟了一眼,也笑盈盈点头。
二人又咬着耳根说了几句,将我的马系在门外,引我到另一间房里。
“我这时心里虽有些摇摇不定的意思,然而明白师傅的戒律第二条,不是玩笑的事。
竭力的把持着心猿意马。
片刻后,二人送了酒菜进来,好像是预备了专等我去吃的。
我腹中正饥饿得得很,怎么忍得住不放开吃喝?
谁知那酒菜吃喝下肚,一颗心就糊涂起来了。
我跟从师傅学道十多年,不曾有一次动过欲火。
这时候大动起来了,再也压抑不下,连身体都不知道疲乏了。
那女子乘我欲火大动的时候,悄悄地前来勾引。
前生的冤孽,到了这一步,哪里还逃避得了?
何须片刻工夫已犯过第二条大戒了。
到了天明,我醒过来,看到身边的赤祼女子,心里明知是夙孽,但犯了戒律,还有什么话说。
惟有赶紧准备后事,拼着一死罢了。
我的兄弟,我所欲托你的,就是我这个孽报之躯,若不托你替我掩埋,必定因我又害得许多人得秋瘟病。
你能答应我么?”
童子似是沉吟了一会儿的样子,说道:“大师兄遇了这种可伤痛的事,只要是我力量所能做得到的事,哪有不能答应的道理。
不过,以我的愚见,人死了不能复生,圣贤无不许人悔过。
就是师傅的戒律,虽说犯了,大师兄果能真心悔悟,师傅也没有不容改过的。
即算师傅的戒律严,悔恨无用,也还有三条大路可走,何必就此轻生呢。”
这边人发出带悲哀的声音说道:“我若愿意走那儒、释、道三条大路,早已不从师傅学道了。
现在的儒,我心里久已不觉得可贵,并且科名不容易到手,不得科名,在我们这一教,是不能算他为儒的。
释家的戒律更难遵守。
至于此刻的道家,比儒家更不足贵,都不过偷生人世而已。
我未曾遇着师傅的时候,尚且不愿意走上那三条路去,何况受师傅熏陶了十多年呢,我的志愿已决,好老弟不用多费唇舌,只请快点儿回答我一句话。
我急须去会朋友,不可再耽搁。”
童子道:“既是大师兄的志向已决,我答应替大师兄施行丧葬便了。”
这边人道:“多谢老弟的好意。
我死的时候还早,死的地方,也还不曾定妥,等到时日地址都选择停当了,自有消息给老弟。
我去了。”一语才毕,吴逸发就听得一阵其快如风的脚声,渐响渐远,渐听不到了。
吴逸发打算不叫唤的,只因听得跑去的脚声仅有一个,还有童子不曾走开。
遂朝着童子立着谈话的方向说道:“请贵人救救我!”
童子听了,并不惊讶,走近了两步,说:“你且等一等,我把这上面的绳索割断。”遂拿出把短刀割绳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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