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河流域，是七条从天山注入夷播海的河流滋养出来的土地。

从东到西分别被赋以汉名，楚水、塞水、伊水、端水、镜水、雅水、兰水。

如今，近十万大军分列雅水两侧。

西面是康居、萨珊、乌孙联军，旗帜各异，衣着各异，就连武器也是五花八门，仿佛一群临时凑出来的乞丐。

东面则是清一色的黑色骑兵。

最前三千骑人人穿着铁甲，战马身上也披上了一层皮甲。

后面的两万步骑严阵以待。

军容极盛，面对两三倍的敌人没有丝毫慌乱。

“夏王何不再拖些时日？

敌军远来，粮草必入不敷出，一旦天寒地冻，必支持不住，届时追亡逐北，可令敌片甲不归！”

在夏国生活了这么多年，一身盔甲难掩夏侯栩的儒雅之气。

直接射死也就罢了，关键死不死活不活的在草地上惨叫，极为扰乱军心。

慌乱之中，敌军发出了一连串自相矛盾的命令。

身披十余创，却无知无觉，仿佛永不疲倦一般挥动着长刀和长槊。

因为杨毅的牙纛就矗立在草坡之上、步阵之中。

在他们第二次投射的时候，秦军弩兵迅速射击，三四十步的距离，又是居高临下，标枪手的鳞甲和盾牌失去了作用。

如果杨毅愿意，也可以像康居人一样，几个月时间凑出一支五六万的人马。

小小的草坡，仿佛是敌军越不过去的高山。

几十匹战马装在一起。

刀槊之下，无一合之将。

有些康居骑兵以为撞断了长矛，从步卒空隙间冲入就能砍瓜切菜，却发现等待他们的是一把寒光闪闪的长柄斩马刀。

“杀、杀、杀！”

有的射人，有的射马。

“妄动者，斩！”赵雄提着刀盾，与五百重甲步卒站在最前。

每人背后插着五支标枪，一出场就引起了两边的注视。

而一万余骑兵却簇拥着杨毅向东缓缓撤走。

宣义使们安抚步卒情绪。

“大秦从无逃兵！”

吁——

两边的箭雨很快就遮蔽了天空，仿佛无数飞蝗从草地里窜上天空。

“要拖你们拖，某是等不下去了！”李庠左手提着长刀，右手挽着长槊，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

康居人总算有了点信心，因为距离秦军步阵越来越近了，秦军恐怖的箭雨已经停息。

“那就杀的他们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李庠满脸的横肉在跳动。

李庠冲到哪里，哪里便是一片尸山血海，马蹄之上流出一条血河，宛如魔神降世……

只可惜这样的机会不多。

弓弩手在后。

但秦军可以快速连射，蹶张弩、床弩、连弩、重弩、角弓、长弓……各种型号，全覆盖，射程远，杀伤力足。

联军一向不能联心。

不过随之而来的是羞耻，六七万的骑兵，居然奈何不了这万余步卒，如果传出去，他们一向自夸的武勇也就荡然无存了。

轰、轰、轰……

敌人也终于动起了脑子，发现一时片刻奈何不了秦军步阵，改急攻为围困。

骑兵的进攻停止了，但萨珊人的标枪手却上场了。

到处都是碎裂的躯体，破碎的内脏……

并不高的草坡很快就被染成了血红色，仿佛燃烧着的红色火苗，而康居人就是不断扑火的飞蛾。

苍凉的号角声呜咽起来。

康居人的战马发出阵阵悲鸣，仿佛预感到了自己的命运。

狂风依旧在吹，荒草依旧在瑟瑟做响。

大秦工坊这些年根据战场的变化，不断改进兵器。

仿佛秦军的所有杀气、煞气都集中在他一人身上。

他比任何人都想证明自己不在文鸯之下。

“秦人也就弓箭厉害，冲过去，就可以割下他们的头颅！”骑兵中的萨珊人大吼着。

这给西面奔涌而来的敌军造成一种败退的假象，敌军越发疯狂的冲来。

上前拦截的骁将，躲过了李庠刺来的长槊，却没躲过左边闪电劈来的长刀，人头飞起，被李庠一把接住，然后挂在肩膀上……

一股若有若无的寒气席卷战场上的所有敌军。

他们有着比骑兵更强的勇气和意志！

一根根长矛利索的刺入康居人躯体之中，将他们从地上挑了起来。

这句话击碎了敌军最后的抵抗，连逃跑的力气仿佛也被抽干了，一个个扔下武器，跪在地上。

但他也如杨峥一样，兵贵精不贵多，走精兵路线。

两千标枪手在狂风暴雨一般的弩箭之下，全都被定在地上。

夏国秦军的装备极其精良，将士也都是剽悍的羌汉勇者。

康居人的弓箭在这些利器面前如同稚童的玩具一般。

“投降者不杀！”身后赶来的夏侯栩赶紧让身边的乌孙士卒呼喊。

康居人、乌孙人、萨珊人全都被吓破了胆。

不过被他们的盾牌挡下，只有重弩、床弩射穿了盾牌，将一百多人钉在草地上。

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秦军也分成两部，步军结偃月之阵于草坡上，荒草漫漫，长矛如苇，大盾如墙。

“进攻！”

秦军箭雨重新覆盖天空。

战场上响起了萨珊人的欢呼，标枪手是他们的独有兵种。

漫天遍野都是他们呼啸声。

“哈哈，兄长所言甚是！”赵雄大笑道。

而此时的李庠有整个秦军的气势加持，比往日更加神勇，威猛。

康居人的箭雨或砸在秦军大盾之上，或砸在前面三列甲士身上，偶尔有人发出惨叫，迅速被身后的袍泽拖了下去，然后下一人接替他的位置。

狂风、洪流，一起汹涌而下。

东北方向响起了阵阵雷鸣。

“嚯、嚯、嚯……”

出场时的气势的确惊人，原本以为有什么独特之处，没想到这么弱……

草坡上的秦军仿佛一块块用不倒下的丰碑。

死在骑射之下者不足百人。

如果连万余秦军步卒都对付不了，他们又拿什么对付秦军骑兵？

“撤退！”

第二轮第三轮箭雨接着覆盖而来。

“坚守本阵，敌军必败！”

敌军完全被这恐怖的箭雨射懵了。

然而，他们忘记了，这不是西域或者中亚的步卒，而是大秦的步卒。

草坡上，赵雄昂首大笑：“今日一战，足以名震千古，诸君可随某冲杀，为国建功！”

“集结！”

甚至有千余名乌孙人跪在秦军步阵之前，乞求原谅他们的背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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