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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连绶要成亲(3/14)

连绶慢慢直起身来,有点儿疑惑地托着那个圆球,往露露这边伸了伸?:“有点儿眼熟……你见过吗?”

露露缩着脖子往后一退,飞快地扫了一眼:“什么玩意儿……从没见过!”

连绶说道:“可我觉得十分眼熟,而且恐怕是十分要紧的东西,只是,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他看起来有点儿魂不守舍,得不到答案,便随手把圆球揣进袖子里,然后随意地在衣服上擦了擦手,过来推露露的轮椅,露露的话,显然他刚才一个字都没听见。

露露来不及阻止,翻了个白眼:“大神棍,你刚才看那么久,都看出什么来了?”

连绶笑而不语。

两人回到露露的寝宫,一路上没再说话。

连绶在露露极度嫌弃的眼神下笑着先净了手,然后坐到了她的床边。

按摩的女官进来了,连绶挥手让她退下,然后在露露惊疑的眼神中挽了挽袖子。

露露瞪着他:“你……你要做什么?”

连绶的回答是一把撩起了搭在她腿上的薄毯。

“啊!”

露露的脸瞬间涨红,手忙脚乱地想去抓连绶的手。

然而连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挽起了她的裤腿,一边将裤腿挽到她的大腿根,一边慢吞吞地说:“怎么,男人的腿而已,我作为一个男人,还看不得了?”

这句话十分耳熟,露露竟无法反驳。

连绶慢慢把手指按在了露露的腿上,心里暗自得意。

今日露露在花园中说的那句话他听见了,现在还不是说摸就摸,哼。

女人细白的手指按在结实有力的大腿上,轻轻压了压。

连绶抬头问:“如何,没有感觉吗?”

露露面红耳赤地盯着那手指,只觉得自己十分尴尬,就好像在拍片儿现场,明明摸的是自己,却硬生生像个旁观者:“没有感觉。”

那手指立刻一合,一转,改按为掐:“现在呢?”

“没有。”

连绶从怀里摸出一把十分粗壮的钢针。

露露汗颜道:“你……你想干吗?”

连绶手起针落,瞬间把露露的腿扎成了刺猬。

露露摇摇头。

连绶面色高深莫测,将针一根一根慢慢拔出来,那创口处甚至连血都没怎么流,就好像是死人的腿一样。

连绶笑道:“下毒的那人可真是够狠,这是要把你慢慢熬死呢。”

“等等,”露露敏感地抓住了关键词,“白荷已经抓到,你的意思……”露露道,“你觉得,白荷不是那个下毒的人?”

“原先以为是,可今天看过她之后就知道不是了。”连绶不以为意,“她只不过是那人推出来的替死鬼而已——分析过程略过。”

露露无语。

连绶说道:“问你几个问题。

第一个,你猜白荷是怎么死的?”

露露说道:“看她身上无甚伤痕,或许也是中毒?”

“答对了。”连绶随手塞了个蜜饯在她嘴里,“她指甲上的蔻丹抠去便现出青黑色来,明显是中了毒。”

露露立刻觉得嘴里的蜜饯吞也不是,吐也不是。

“第二个问题,你猜白荷是自杀还是他杀?”

“你都说了杀手另有其人,那必然是他杀吧。”

连绶说道:“这个问题其实不重要。”

露露翻了个白眼。

“重要的是,”连绶点醒她,“她怎么会出现在御花园里。”

露露灵光一闪:“她自己是不可能进来了……那真正的下毒凶手,必然是有资格进宫甚至有能力独闯御花园的人?”

连绶故弄玄虚:“也就是……你身边之人。”

“我不猜了。”露露颓然道,“之前就知道是身边之人,只不过从白荷换成别人而已。

爱谁谁。”

连绶道:“我却已经有大概的猜测了。”

露露精神一振:“是谁?

你说。”

此时她每日服的药熬好了,宫女端进来,一如既往地放在床头案几上,药汁滚烫,露露心不在焉地瞅着,等凉一点儿的时候连绶喂给她喝。

连绶今日却没看那药碗,专注跟她分析道:“我前几日想岔了,只想着那下毒的人给你下的是什么毒,怎么给你下的毒,因此钻进了她设置的圈套里,却忽略了最根本的——她为什么给你下毒。

还记得我们进入幻境之时吗?

兰宿话里话外,明显都在说这个幻境是为你设下的圈套,而这个幻境的主人是梼杌。

若她只是为了亲手杀你,在她的世界里,这样做轻而易举,她一道雷劈了你就是,为何千辛万苦给你下这样慢性的毒?”连绶看着露露的表情,缓缓道,“是我疏忽了……非你不可,让你渐渐失去对身体的控制,这明明就是……”

“夺舍。”露露怔然。

“虽然不太清楚她夺舍的意义究竟是什么,”连绶端起药碗,轻轻吹了吹,“但如今我总算明白了。

你双手失去知觉,是在第一次服药之后;你双腿失去知觉,是在你第二次服药之后;你猜猜若这碗药喝下去,你又会哪里失去知觉呢?”

露露倏然抬头。

连绶摇摇头,笑道:“我也万万没想到,所谓圈套,其实竟这么简单,虽然我们面对的是梼杌,可那不过是千百年前的生灵而已,头脑简单其实才是正常的。”

“你是、你是说……”露露轻声道,“早先的坠马、吐血都不过是幌子,真正的下毒,其实是从……下毒那人,其实是……”

“八九不离十吧。”连绶悠悠然道。

明黄色的寝宫,是皇城里最耀眼的一栋建筑。

两人遣走了所有人,空荡荡的寝殿里只有他们面对面坐着,不必开口,眼神交流里,已道尽千言万语。

“既然如此,她为何又要突然把白荷的尸体抛出来?

若一直藏着她,迷惑我们的视线多好?”

“史书上记载,梼杌是极骄傲的。”虽然暗恋饕餮许多年,但不肯好好追,总是梗着脖子目送饕餮远去,“她大概觉得你八九不离十会死,不想让自己的战果隐藏在傀儡之后,这大概是与我们正面宣战了吧。”

露露顿时感到背后一股冷气蹿上来。

“御花园内,白荷身上如此明显的布置,也是她不耐烦继续躲在幕后的信号。”连绶说道,“宫人从不会那样化妆。

白荷脸上的粉抖一抖能有半斤,还有那口红,你觉得像什么?”

“像戏子。”露露打了个冷战,“还有她身上的香味,是戏院里的熏香,她那衣服,恐怕是戏服吧。”

“可是……”露露仍有疑惑,“不是说梼杌是个女人吗?”

连绶不以为意地托了托胸,道:“你看看我,再看看你自己。”

露露恍然大悟。

连绶补充:“霍小峰或许只是她随便寄居的一具躯壳,实在不行,她还可以女扮男装嘛。”

“那要怎么办呢?”露露抬头,望向连绶。

“哦,”连绶端起药碗,“既然如此,你先把药喝了吧。”

露露大惊,瞪着他道:“明知有毒,你……你被霍小峰附身了?”

连绶无奈道:“她既然如此有自信,必定是十拿九稳,一定还有什么诡秘的后招。

如今她在暗,我们在明,你不喝药,被她察觉,若换了其他的招数,咱们俩就插翅难飞了。”

露露瞪眼:“那你就选择放弃我?”

“唉,”连绶看了她半晌,“好吧。”他突然仰头,自己“咕噜咕噜”喝掉了半碗药,剩下半碗凑到露露嘴边,“该你了。”

露露惊魂未定,被他灌了进去,末了来不及擦嘴便问:“你到底在干什么?”

连绶一把握住她的手,深情款款道:“你生,我陪你生;你死,我陪你死。”

或许是连绶的那番生与死的宣言影响到了露露,露露喝完药之后,只觉得这次与以往每一次都不同,这次四肢炙热如火烧,仿佛有烈焰之手将她拉向地狱,一时间竟痛得大脑一片空白。

痛苦之余,她心里却有一些安慰,只因此刻她并不是一个人。

四百多年以来,她风餐露宿,受伤、饥饿都是一个人默默忍耐,而上天到底垂怜她,就算是处于生死关头又如何?

竟有人愿意分担她一半痛苦,就在她身边,和她在一起,告诉她,他和她生死相依。

情之所至,露露忍不住望着身边的人,手指轻颤,握住了他放在床边的……

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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