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2章 不免悬头(2/3)
秦至臻倒不在乎过程是否有趣,只是觉得自己的认真准备,多少有些被辜负。
好似搬来崤山,只是砸死了一只蚊子。
他的手,甚至都不往刀柄上放,但他的身后,慢慢飘出独属于他的密密麻麻的冥府鬼卒。
一眼望去,计以数万,此皆神通所化。
古今洞真者,没有谁的神通之力能充沛到如此地步。
像那王夷吾,也可只身为万军,但那是兵主神通本来的表现。
他不一样,他纯粹是雄浑的神通之力,是以洪水灌桑田,堆迭以海量。
倘若再加上【万化】,完全不计损耗的情况下,十万鬼卒,强军之姿,也不是不能靠近。
唯独只在于……这些鬼卒全都需要他来控制,只可以灌输简单的命令,无法推动太复杂的军阵。
终究不可能跟真正的强军相比。
这还是他精修元神法,不断强化神念的结果。
但可以这么说——
只要姜望能站着不动,任他唤起阎罗殿,蓄势到巅峰,慢慢堆迭军势,将这十万鬼卒分批分列地布置好,再加上那些鬼官鬼吏于关键节点的支持,他再显现完整的阎罗天子之身……哪怕是姜望那等古今洞真第一的状态,他也有资格一战!
所以唯一的问题是怎么让姜望站着不动。
秦至臻后知后觉地笑了一下,将这念头斩去。
自他身后的茫茫鬼卒之中,俄而走出两名鬼将,在黑雾中一转,化为黑白无常,军势大盛!
接着又出来牛头马面,又有冥河艄公,又有铁笔判官……又有一个僧人。
僧人?
!
秦至臻猛然按刀折身,身形更是直接后撤,嵌进了虚空——
但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将他从虚空里拔出!
拔萝卜一般拔回冥世。
在这萝卜出土的瞬间里,秦至臻已经完全地进入了战斗状态,极致升华的小世界向外铺开,元神【无衣】,道身【铁壁】!
更有阎罗天子之冕服,显于身外,立合冥土。
他这门【阎罗殿】神通,几乎就是神话的具现,是很多个时代以来,人们心心念念的一种传说。
当冥世靠近现世,传说变成现实,他在这一界,也将获得几不设限的支持。
冥世几乎是他的主场,这也是他代表秦国来带头开拓的其中一个原因。
这尊阎罗天子,势如火山喷发,汹汹万丈,压得整个阎罗宝殿晦沉一时!
可他的手,反而又松开了刀柄,因为战斗力拔升到极限的他,已经看清了来人。
凛冽杀机顿如尘烟散,他没好气地道:“过来也没个声音?”
“嘿嘿。”众生僧人笑了笑:“过来看看。”
他站在秦至臻旁边,眺望被万鬼环绕的纠伦宫,见其如长夜萤火、摇摇欲坠,语气颇有唏嘘:“此人与我有旧。”
“哦?”秦至臻眼睛一亮。
一个阎罗王算什么?
他的阎罗天子身,跟这阎罗大君也不是一回事儿!
堂堂秦至臻,岂会拘泥于所谓名号。
爱叫什么叫什么,懒得搭理。
但若这阎罗王的小命,能换姜望一个人情,那就大赚特赚!
他正想说“那我就卖你个面子。”
但众生僧人已经先开口:“可既然是冒犯了秦阁员,我也没法说些什么,他是取死有道。
从今往后,我与此獠再无瓜葛……这便退去。”
“欸?”
秦至臻还没来得及说一句囫囵话,那众生僧人便匆匆离去,似逃亡一般。
只留下摸不着头脑的他。
姓姜的这么尊重我?
偌大一个太虚阁,有眼睛长在头顶上的,有时时刻刻都要摆谱的,有看到美人就走不动道的,有蒙起头来扮鹌鹑的……就是没有这么尊重同僚的!
事有反常必为妖。
但姜望既然就这么走了,事情便要继续。
没道理姜望自己都不管了,他还要蹭上去帮姜望刀下留人。
他秦阁员也是要面子的!
本来这么久没绝巅就很没面子了……
要么姜望开口留个人情,要么阎罗王就留下小命。
当下抬手一指,黑白无常、牛头马面、生死判官,引领着具现而出的鬼卒大军,便向纠伦宫杀去!
鬼雾昏昏尘烟卷,神辉明灭风吹灯。
宫外的神辉,一点一点黯去了。
那些凄厉的鬼哭,明明越来越高声,却又愈来愈远。
苏奢坐在阎罗大君的宝座上。
很奇怪,他的一生都是不甘心,不满足的。
从一间小小的商铺起家,多少明争暗斗,多少觥筹交错。
被人坑过,也坑害过不少人。
富贵时商铺连街,朝野雄声,败落时破家散业,仅以身免。
曾立志成为连城真君金秋名之后的第一尊商道真君,最后却阴差阳错,走上杀手的道路……
许多次死里逃生,多少回挣扎奋苦,终于也混上个真神尊位,逃过了【执地藏】之劫,避开了咒祖的清算,却又莫名地陷入这般绝境……只因他的名号是“阎罗王”!
可是他却没有那么不甘了。
是因为终于认清了现实吗?
还是因为终于看到纠伦宫外的那个人,等到了那个名字,听到那人说了一句“有旧”呢?
他不知道。
曾经差点将那人杀死,或许是值得他传唱一生的荣耀。
当然现在都如烟。
正在自外而内推开的纠伦宫大门,在他眼中像是迎接了另一个世界。
正在瓦解中的万鬼飞魂阵,化作漫天的青灰。
逃散的魂魄流荡在空中的轨迹,如舞女的丝带。
他不知为何想到很久远的往事,大约是元凤二十九年。
灯红酒绿,歌舞翩翩,手中腰肢软。
他有些醉了。
醉眼惺忪中看到,有一个喝多了的狂生,在酒席上捂起了袖子,大声斥骂:“吾观以阿堵物臭人者,未有如聚宝商会也!”
商者,天下利也。
贾者,天下通也。
曾经他也是要做一个人人称颂的商道真君,是要以此见道的!
怎么就这样臭不可闻了呢?
钱,哪里臭?
敛财,哪里错?
世上没有一枚高尚的刀钱,也没有一种卑劣的敛财手段!
人生不过一场赌局,无非胜者盆满钵满,败者倾家荡产。
他看着门外,仿佛那个狂生正当面。
那个浪荡的匹夫,狂妄的家伙!
正拎着酒壶,摇摇晃晃地走进来。
正以手指他,放肆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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