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5/15)
他也知道眼前这帮人解决不了资金问题,但他必须说,免得安总公司的这帮人总是以为他们是金主,有十足理由对他指手画脚,把腾飞几乎当作殖民地,想来就来,想调查就调查,把他柳钧使唤得经常飞来飞去。
现在,好吧,你们可以闭嘴了。
果然,大家难堪的沉默之后,便不再理直气壮地提出问题。
会议就这么草草结束了。
柳钧下午的飞机离开,会后便去安总办公室告辞。
安总办公室有五六个人在,柳钧不认识这些都是谁,而安总也不打算回避这些人,握住柳钧的手道:“你是个大忙人,这回又让你来回折腾两天,很过意不去。
不过说明问题还是有必要的,算是帮我的忙,人情记在我账上。”
“安总不客气,举手之劳而已。
我们公司自行研发的新产品多,向税务局申报的退税也多,税务局见我们新产品退税申请数目超行业平均水平,对我们非常警惕,经常下来查账。
我们也因此被培养出每个产品每个项目单独建账的习惯,税务下来检查的时候一目了然,非常清晰。
这回我们合作的研发项目也不例外,不麻烦,只是我们公司的正常管理程序,再说查账也是出资方的权利,呵呵。”
安总感慨:“跟你们这种管理先进的公司合作,不仅我们省心,也让我们学到不少好的管理理念。
你好好干,相信我们公司的困难也是暂时的,上至省市领导对我们都很重视,我们的合作项目应该前途无量。”
柳钧直说:“安总,三期资金我先垫付。
希望贵公司尽快落实,要不然我那边真是无米开炊了。
到目前设备实际调试阶段,那真是开动一下机器,烧一刀子的钱。
我真担心撑不住。”
“先克服克服,克服克服。”
柳钧在众目睽睽之下,无功而返。
其实他心里也清楚,估计安总第三笔款子肯定不会爽快地付。
若是改制成功,钱成了安总自家的钱,一般很少有人舍得为研发实实在在地掏腰包,那么安总可能会跟他软硬兼施讨论一个方案,尽可能将第三笔款子打个折扣支付,或者换种形式支付。
若是改制不成功,他们公司还哪来的钱?
但是,合同上面有个约定,若是不按期支付,超过多少时间,那么可以从这个时间起中止合同。
离约定时间还有三个月,柳钧唯有拭目以待。
好在腾达的建设已经进入设备安装期。
目前的公司已不同以往,有身为股东的高管们积极主动地工作,有各方面技术过硬的人手,现阶段的工作对于柳钧而言,困难只有一个字:钱。
于是,饱暖而思……当然,首先要犒劳辛苦一年的太太。
“阿三,淡淡一断奶,你可以部分解放了。
这一年你还没出去旅行,我们去德国如何,我做导游。
让你体验体验我的极速飞车不是吹的,德国的公路真是驾驶者的天堂啊。”
崔冰冰却是回眸“嘿嘿”一笑:“想你的纽博格林北环赛道24小时耐力赛吧,连梦话都三句不离纽博格林。”
柳钧哈哈大笑,司马昭之心逃不开崔冰冰法眼。
他一笑,吃奶吃得不痛快的淡淡也手舞足蹈地笑啊闹啊,一家其乐融融。
柳钧见缝插针向妻子宣传耐力赛有多么疯狂,其中可以看到什么什么什么,其实柳钧不用多鼓吹,崔冰冰本身就是个爱热闹好起哄的,这种背一顶帐篷类似狂欢的活动,她怎舍得落下?
只好跟淡淡说对不起了。
既然崔冰冰答应,柳钧立刻打电话给申华东,推掉五月份车版的活动。
光棍很自由的申华东正陷身酒吧,听得柳钧的理由,立即要求第三者插足当灯泡。
申华东的理由很强大,他是美国籍,去一趟德国很方便。
他甚至提议,不如多凑几个人自驾欧洲,玩他十天半个月的才回来。
为了方便,尽量找有外国护照的人。
柳钧当即想到梁思申,那人似乎也是个疯狂爱车的,索性也叫上。
他发了一个邮件给宋运辉,想不到半个小时后就接到宋运辉来电,去,三口人,小可可可以逃课。
再过会儿,申华东接二连三来电,总共又拉来三个同行者,都与柳钧相熟。
此时已经凑足九个人。
“大哥,导游费几钿一人,吃饭住宿拿多少回扣?
恭喜发财哈。”崔冰冰一边儿看着笑,她比柳钧爱热闹。
“宏明一年换一次车,应该也喜欢车,他经常进出国门,签证不会难。”柳钧赶紧给钱宏明去电。
“五月底……要是五月一日该多好,正好长假。
五月底我需要凑一下行程,如果需要一周以上时间……究竟准备哪些项目?”
“我跟东东商量的是去领略德国的汽车文化,两天耐力赛,一天斯图加特参观保时捷和奔驰博物馆,据说奔驰博物馆正好五月重新开放,再一天慕尼黑啤酒朝圣兼参观宝马博物馆,还有一天是新天鹅堡,搭上路上时间,七天最起码。
一般你去德国最恨遇到语言问题,是吧,你看,正好有我这个全程导游做翻译。
去吧去吧。”
钱宏明听着只会笑:“兄弟,你是机械工程师,你当然喜欢这样的行程,可是对我而言,进宝马博物馆与奔驰博物馆有什么区别,连跑三家汽车博物馆简直是谋杀我的脑细胞嘛,拒绝。
我打算夏天与嘉丽一起逛遍法国博物馆,你有没有兴趣?”
柳钧只能放弃钱宏明,回头对崔冰冰说钱宏明爱车原来是叶公好龙。
再一想,这么多年来替钱宏明挑车,其实钱宏明好的不是车子本身,而是附加在车子身上的其他东西,诸如身份、财富等。
柳钧见崔冰冰对叶公好龙一说没有提出反对,便悻悻地将想法吞进肚子里。
五月,春意盎然的季节,腾达的春天也终于来到。
腾达的安装接近尾声,有些设备已经开始运作。
正因为同事们超强的主动性,他们不等设备安装完全收工,便已将设备安装一台,创造运行环境一处,试运行一台。
产能顿时如千树万树梨花开,以几何级数增长。
两个最大问题摆在柳钧面前,那就是流动资金的筹集和新市场的开拓。
原本柳钧做了预算,对腾达开工后的流动资金很有规划,可是半路跳出安总公司那么件事,他的资金不得不流向无法中断的东海一号分段研制,于是腾达的流动资金便出现严重缺口。
这一刻,柳钧真是无比地想钱啊。
他跟崔冰冰说,那真是让他卖身都愿意了。
可崔冰冰此时有点儿爱莫能助,她的运作能力到此达到瓶颈,总不能以身试法来突破瓶颈限制吧?
只好挫伤腾达的积极性,按部就班缓缓地扩大产能。
另一方面,罗庆对销售人员的培养也跟不上设备的忽然全线上马,市场需求无法储存,不可能存着合同等腾达不知什么时候产能出现。
当然也很难跃进式起步,功夫非一朝一夕。
这段时间,整个公司最尴尬的是两个人,柳钧与罗庆。
大伙儿齐心协力将万事俱备了,结果一个拿不出钱,一个拿不出合同。
罗庆赶紧跑出去出差了,柳钧几乎将财务室当作行宫,每天不知将“钱真是好东西”复述多少遍。
可设备不等人。
车间递来一份采购清单,光是日本产的一种钢材就得两百吨。
换作半年前,柳钧对这个数字不会眨眼,可是现在对着这份清单只会眨巴眼睛。
怎么办,君不见床头黄金尽,壮士无颜色。
柳钧岂止壮士无颜色,而是脸色异常白皙,他为慰劳太太艰苦生育养育淡淡一周年提起的车游德国活动,还须太太崔冰冰掏出私房钱支付全程开销。
崔冰冰倒是不觉得什么,可是柳钧无脸见人啊,他白活了,都成小白脸了。
柳钧甚至失态到抓住申华东猛问,你为什么能筹到超资产无数倍的钱,为什么,为什么!
申华东的答案不言而喻,谁让你做的是传统机械行业,这个烂大街的行业;谁让腾飞即使加上腾达也只是中小企业;谁让你们是私企。
这就是原罪。
不过申华东见不得柳钧急得跳蚤一般上蹿下跳,私人借给柳钧两百万应急。
钱宏明得知此事,也不声不响电汇两百万给柳钧应急。
柳钧总算度过小小一劫,手头忽然小富。
但是钱宏明对此好生奇怪,怎么可能两百吨钢材难倒一家工厂,他做铜材,对其他金属原料价格也有认识,不知道柳钧采购的钢材价格何以如此之高。
柳钧告知:“没办法,这批材料用到一批高档模具上,国产钢有这标号但用不上,我也想支持国货啊,但国企的品质不靠谱,私企的做不来这个,都在不同层面上做粗钢,奶奶的,都大而无当。”
“你这死不开窍的,客户如果没明确要求,你干吗给自己找罪受?
或许人家客户也不需要你提供那种精度,这叫作精密过度,也是一种浪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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