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1/2)
柳川跟着苏家的人来到锦绣楼里,主子们待在二楼露天台上观灯,奴才下人们无需近身伺候的话,便待在旁侧的茶水间里头静候。
金珠今儿逢凶化吉的事是吉兆,既保住了灯轮,又没有闹出血光之灾,处理得很是妥帖。
为了安抚她,各房主子都观苏家老夫人眉眼,纷纷送了一件安神礼过来,还另辟一间厢房供她喝茶吃点心压压惊。
金珠自然是把柳川迎进厢房里闲侃,为了不让人疑心他们关系暧昧,金珠还特地大敞开房门,免得浊口臭舌污蔑她与恩公私相授受。
即便金珠有这份心思,也不会贸贸然摆出来,还得循序渐进。
下人们本就嫉妒金珠,还当这一回她开了女儿情窍,会做出什么丑事,能拿捏住她的把柄。
谁知这女子有几分手段,房门敞开以示清白,想听壁脚的人见状也不敢靠近,反倒什么话柄都没听着,还显得金珠坦荡。
苏老夫人瞧着不问世事,可她才是苏家掌权人,经历了一辈子风雨,又有什么阴谋阳谋能躲过她的眼睛呢?
只瞧上一眼便知金珠算盘,心中暗道:“金珠这丫头倒是有几分小聪明,总算没白抬举她。”
苏老夫人放心极了,携府上郎君、小娘子继续赏灯会了。
金珠见苏老夫人动作,便知她放下了心。
金珠的心里头不免松了一口气,她既要装得一派天真明媚,又要事事谨言慎行,不犯忌讳。
瞧着好似她真性情也能夺得老夫人宠爱,实则这份天真无邪也是她精雕细琢出来的皮囊,只为了在高门大院里安生活下去。
她瞧着年轻,可这颗心早千疮百孔,老态龙钟了。
金珠也想有个人能依靠,只是她心气儿高,都没瞧上的郎君。
现如今遇到了柳川,这个救过她性命的男子。
金珠的眼神立马就温柔了,她看着烛光下,剑眉星目的男子,心生起一团柔情。
金珠亲自给柳川沏了茶汤,微微躬身,低于柳川,奉于他的手中。
金珠巧笑嫣然,唤道:“恩公,吃茶。”
柳川见她温良恭敬的模样,吓了一跳。
他没有和女子独处过,此时坐立难安,可想起主子的吩咐,又耐着性子捧过茶碗,小心喝茶。
“烫。”他一个不慎,嘴角被热腾腾的茶水烫到,微微蹙起眉头。
见他狼狈笨拙的模样,金珠还以为柳川是紧张,看来他对她也并非无意,金珠顿时轻笑出声。
她嗔怪道:“恩公怎心急火燎的,慢些喝呀!”
金珠知晓今夜的独处时光来之不易,她须得把握机会。
于是,她大着胆子探出指尖,细腻软滑的指腹覆上柳川的手背,娇媚地道:“若是烫伤了可怎么好?
恩公张嘴,给金珠瞧瞧。”
她要帮他看伤,还要凑得这般近。
柳川不适极了,他眉头越蹙越深。
实在是忍不住,只得扣住金珠手腕,阻止她的亲昵行径:“等等。”
金珠看着自个儿手腕上那一只有力的男人手掌,顿时俏脸飞霞,满面红晕。
她平素八面玲珑,还鲜少有木讷到接不上话的时刻。
此时,金珠支吾了一阵,娇滴滴地唤:“恩……恩公?”
柳川不答,只直勾勾盯着她。
柳川多直率呀,喜欢一个人竟可以这般明目张胆打量。
金珠心里既羞又急,她小声提示:“奴家的婚事……不可私下定夺,须得面见老夫人,请她恩准。
不过,若是恩公对奴家有意,想必老夫人不会阻拦……”
这是在劝柳川莫要猴急,反倒惹得主家不快,弄巧成拙。
柳川闻言,知道这一回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只得无奈道:“今日在下来此处,是想寻苏家的一位姑娘。”
金珠心间一跳,她不知柳川这话是何意。
他是婉拒,声称自个儿心有所属,还是在用情话撩拨她呢?
金珠不动声色地问:“恩公想寻什么人?”
柳川从怀里拿出清露夫人的小像,摆到金珠面前,道:“五六年前,我在南嘉镇受过这位小娘子的帮助。
但是我乞银葬父,是她差奴仆给了我五两银子,让我安葬父亲的。
如今我习武归来,赚了一些钱财,想要当面向她道谢……”
柳川一顿,想起白梦来的吩咐,他生硬地演绎出对清露夫人的爱慕。
柳川挠了挠头,僵硬地道:“我见她举止,知晓她是苏家身份尊贵的小娘子,恐怕瞧不上我这样的武夫。
不过我家中受过她的恩情,若是能在她身边当差,死也无憾了。”
柳川明知画像上的人是苏家不可多说的禁忌人物,是那被人故意抹杀的苏四小娘子,可他还是故意在金珠跟前提起。
白梦来说,柳川救过金珠的命,被救之人定然会对他有意。
届时,只需柳川提起苏四小娘子这个人,被救的女子自然会愤愤不平说落他人。
没有人能够接受他在意中人的心里位居第二,即便是使下作手段也要对方满心满眼全是自己。
果不其然,金珠见那画像便脸色一变。
她咬住下唇,压低了声音,道:“恩公可别对这样蛇蝎心肠的女子上心了!
你是不知道……”
金珠仿佛想起了什么吩咐,急忙熄了声,不再作答。
柳川皱眉,道:“姑娘,我见你也是心地善良的人,怎可污蔑我的救命恩人?
她分明是世上最好的女子,容不得你胡言乱语,泼她脏水。”
金珠的一颗心被伤得彻底,她怎么都没想到,柳川会站在这样的妖女身边。
她深吸一口气,看着柳川的目光逐渐变冷,忍不住开腔:“恩公,苏四小娘子心思太歹毒了。
为了获得曾妄图杀害老夫人,她竟给老夫人下药,让老夫人患上难以治愈的咳疾,每回老夫人犯病,她便凑到老夫人膝前,用帕子为她擦汗。
有她服侍,老夫人便能止咳。”
金珠想起苏四小娘子那妖冶的眉眼,心里头一阵发寒,手脚都要止不住打摆子。
苏四小娘子分明长得美若天仙,那纤细柔软的五指捻住梨花香帕,为祖母擦拭热汗。
不辞辛苦给长者侍疾的画面分明温馨感人,可后来想起来,为何还会忍不住毛骨悚然呢?
金珠咽下一口唾液,接着道:“你知晓是为何吗?
只因她将止咳的解药全藏于香帕之中,每每用帕子贴在老夫人的脸上,便会让她嗅入解药,这般一来,老夫人还当是晚辈心意感动上苍,因此身体得以好转。
谁知晓,全是那女子的阴谋……她就想借此独得老夫人宠爱,成为苏家最为受宠的小主子。”
柳川愕然:“竟有此事?
那……苏家四娘子如今去哪儿了?”
金珠见心上人相信自己,心气儿顺了不少。
她恢复往常的俏丽模样,讲话语气和风细雨,道:“这样的奸计被人识破奸计后,自然是逃离了苏家。
主子们吩咐过,不许再提苏家四小姐,这样狼心狗肺的女子,绝不是苏家的血脉!
时至今日,苏家的主子还在寻她,想让她以死谢罪呢!”
金珠记得她偶然一次途经苏家老夫人的院子,恰巧听到苏家大夫人和老夫人的谈话。
苏老夫人骂大夫人糊涂,竟将这样恶毒的女子迎回府中。
大夫人被婆母教训,大气都不敢出,只得点头哈腰赔罪。
想必心里头恨死了那个扮作苏四小娘子的晓露。
苏老夫人头一次面上动怒,冷冷道:“府上何时短缺过庶子庶女?
没见你对旁人这般上心,偏偏迎了此女回府上!
你做过什么腌臜事,别以为我不知晓!
我也是从媳妇熬成婆母的,你的小算盘,我门儿清。
如今出了这事,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饶过你,可你也得给我一个交代!
与其让那女子在外冒充我苏家血脉,堕苏家名声,倒不如赶尽杀绝,让其消失于世上。”
这是给大夫人将功补过的机会了。
苏家大夫人急忙跪下,连声应允:“娘放心,儿媳定然会给您一个交代。
这样的女子,儿媳不会容她有一口气儿喘着!”
金珠知晓这是府上辛秘,大气都不敢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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