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杠铃 6(1/2)

6

之后的一周,我反复点开那张照片,反复嚼着那两句调情的评论,反复死去又活来。

靳译肯到底是怎么把她从司柏林手里追到手的啊,用了多少心思,花了多少精力才把到她的啊。

教教我啊,哥。

当然我也没有忘记记下龙七的账号,没关注,就每天手打着刷一刷,其实她也很少发状态,倒是个点赞达人,对于那些自己做了模特的摄影作品,那是一点都不吝啬手下的赞,关注列表里也多是一些时尚和摄影相关博主。

往前翻,她更新过几次生活照。

穿着上誉制服的,大多是跟林雾和司柏林和几个男女生的学校生活,练排球,玩鼓,团体合照;穿自个儿衣服的,则是跟林雾和另一个女生一块儿的喝茶组局日常;她一个人的,就多是一些在摄影棚的花絮照片,局部,没正脸,有临时做的美甲,光影里的涂着亮片眼影的眼睛,掉在鼻尖上的一小撮假睫毛,自己剪的层次不齐的发尾,和不小心被眉刀刮伤的下巴。

怎么,就越看越喜欢。

还有一张连人带景的,发布在夏末,照片里,她背对着镜头坐在一辆车的车头,盘着膝,腿上盖着毛毯,车子停在半山腰,栏杆和马路是湿的,寻思刚下过雨,山下城市建筑内透光就跟漫天星光似的。

我看周一乙和尤卷在群里分析了半天,得出,给她拍这张照片的是靳译肯。

往前推算时间,那可能就是靳译肯和她确定关系的时刻。

成功把她追到手的时刻。

答应他的时刻。

妈的,脑内弹幕停不下来,越脑补越是苦,苦中又带蜜,但是排山倒海都压不过一句我喜欢,我回复说,怎么办,魔怔了,满脑子都是她。

“那就见她。”周一乙回。

两个礼拜后的周末下午四点,我打着瞌睡,被尤卷连着五个电话叫起来,她疯了一样在那头尖叫,我听了半分钟,等到尤卷平静下来,她对我说:“付梓,你来我家。”

“来你家干嘛?”

“你知道吗,我跟龙七她表哥家在一个小区一栋楼,她六楼我家八楼。”

“我知道啊,我跟周一乙一直在想,你爸妈当初怎么想的去买楼梯房的八楼。”

“我刚回家,经过六楼,看见龙七在楼道口玩手机,她家门关着,我观察了会儿,她挨那儿站好一会儿了。”

我的耳朵一尖:“你的意思是?”

“我觉得她忘带钥匙了,家里没人,她得在门外等。”

“所以,”我紧接上,“我来你家的时候,经过她那儿,说哦哟好巧你在干嘛,然后叫上她去你家一块儿坐坐?

是这个意思吗?

是这个意思吗?”

“对啊!

对啊!”

尤卷激动地连回我两声。

我快乐地要飘起来,五分钟内梳头穿衣冲出门,尤卷家离我家就两个站的距离,加上我火急火燎斥资打车,十分钟出头就赶到了她家小区楼下,尤卷在阳台上开窗朝我挥手,我气喘吁吁,比划手势问她还在不在,尤卷用力点头。

我一口气跑上五楼,扶着墙顺了顺,走上拐角平台的时候,就看到了她。

就跟尤卷说的一样,她正倚在门边,耳朵挂着耳机,抱着手臂看着手机,嘴里正低声念叨什么。

我手心紧张地发麻,两腿倒是很有种,一步两步往上迈,但我知道我虚得很,心里头连跟她打招呼的第一句措辞都还没想出来,但是很巧,离她还有两个台阶的时候,她刚好转身松了松脖颈,我一怔,她看见我,摘下右耳的耳机。

那瞬间满脑子就是这个人穿居家服也好好看,这一般谁能看到?

谁能看到?

我他妈就问谁能轻易看到?

我说学姐你好这么巧啊,她把左耳的耳机也摘了下来。

“我住这儿,你?”

“我找我同学来的,她家住八楼。”我朝上指。

“哦,真挺巧。”

“学姐你站门口干嘛呢?”

“蹭wifi。”

“啊?”

她当着我的面,把她家门咔一声打开:“又五分钟了。”

这。

尤卷这侦查能力不怪当初周一乙喷她三节课。

里头,她表哥正蹲在客厅路由器前埋头摆弄,头都不回,砸来一句:“别催我了别催了!

我约好的联机比你着急啊!

这不修着吗!”

她将门砰地一声拉上,顺便被我瞄到了她的手机屏幕,是个在线的法语教学平台。

“你在学法语啊?”

“对,赶着交线上作业。”

“要不……”我顺杆儿说,“你去我朋友家做吧,她家网速挺快。”

门咔得一声开,吓我一跳,她表哥从门缝探出头来:“好了!

修好了!”

操。

她抬手接住门:“没事,你上楼吧,我这儿好了。”

“哦……”

我嘴上这么应着,说着那就好,脖颈那是僵得不能再僵,这他妈怎么就不按我的套路走。

转头往楼上踏的过程,一步两步都没有实感,虚浮得很,而后听见手机在兜里响,接起,周一乙在那头跟我说:“付梓,尤卷出门了。”

“什么?

她出门了?

她不是让我这会儿过去?”

有一瞬间我是当了真,顺着就问出口,三秒后反应过来,往楼下看,周一乙估计也是接着尤卷电话来的,比我到得晚,在四楼的楼梯口探头朝我看着,我再抬头,尤卷在八楼楼梯口朝我比划手势。

我懂了。

我回头看龙七。

她听见了我的话,没有立刻进屋,把着门,看我。

“那……怎么办呢,”我开始胡编,“我都到了,你们什么时候回来啊?”

“半小时后来接你。”周一乙应和。

“半小时啊……半小时好尴尬,我回家也不是,在这儿等也不是……那我还是等着吧,在你家门口等着吧。”

“付梓,演过了。”

周一乙评价。

我咔一声把电话挂断,装若无其事地往上走,才走了两个台阶,龙七喊我:“付梓。”

我回头。

她看着我,额头朝屋内斜了斜:“在我这儿坐着等吧。”

美得很,周姐这主意,比尤卷那主意还美。

半分钟后,我就喜滋滋地站在了她家玄关门口,她打开鞋柜,帮我拿了双新的毛绒拖出来,我低头穿的时候,她突然挨近我,一手撑着鞋柜,一手折过我的身子,把我背后的门拉上。

那瞬间我俩的肩相碰,她的脸就在我耳朵边一指的距离,那种淡淡的夹着奶香的气味从她的脖颈散到我鼻口,闻得出来不是第一回的淡香水味,也不是第二回的手霜味,是她自己原原本本的体香,从皮肤上,从胸衣上,从贴着皮肤的细薄针织上散出来,好闻得要命,那瞬间有点上头,我的耳根又开始热。

还好她没发觉。

她摘下耳机放下手机,转身就走去厨房帮我倒水。

而我脑袋里还在回味刚刚一霎那的碰,她穿的上衣是那种修身的单排扣小针织衣,领口低,锁骨清晰,脖子上戴着一根很细的锁骨链,刚才挨近我的时候,那根锁骨链晃在了我的脖子上。

她表哥朝我看了一眼,我认得他,也是北番的,叫龙信义,人特别高调,曾经一度以“靳译肯姐夫”的名号自居,后来还真有人当着靳译肯的面叫过他,那场面我跟周一乙都在,靳译肯顺着声儿看他一眼,他就立刻蔫儿了,转身朝着喊他“姐夫”的人拼命作嘘,从那之后就没怎么作过妖了。

但是从那之后靳译肯也经常叫上他一块儿打球。

她表哥进屋里了。

我走进客厅,龙七从厨房出来,拿了马克杯与牛奶,她把这两样摆到餐桌上,打开靠墙摆着的可可粉的罐子,加两勺,加开水,加牛奶,随后用细的金属勺轻轻搅拌,她说:“付梓,你喝甜口的吧?”

她叫我名儿。

叫我名儿。

“喝,我奶茶都点全糖的。”

“那这对你来说不算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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