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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七十二节 文死谏(1/2)

祭酒孤身一人,站在金桥之上,竹杖芒鞋,头发花白,但气势惊人,金桥之下,皇城护城之水荡起波澜。

皇城动了!

准确的说是皇城的气势起来了。

刘知易感觉到一股重俞千斤的压力覆压过来,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要跪倒,许多太学生已经匍匐在地。

刘知易强力支撑,一个个学生到底,甚至个别先生也单膝跪地。

此时学正孟曾一抖手中大幡,幡面上“欲救天下公义者会此下”十个大字,绽放出熠熠光辉,由近及远,将师生们笼罩其中。

师生们的气势顿时连成一体,以大旗为中心,凝聚出坚不可摧之势头。

刘知易此时已经醒悟,护城河的河水剧烈激荡,这是祭酒和皇城的气势互相冲击造成的。

皇城的气势毋庸多言,煌煌天威加持其中,夏太祖,夏文帝,夏武帝,三代先王集聚的威势汇聚其中,让人恍然感觉到明君圣主亲临,想要顶礼膜拜。

护城河之水,守护皇城百年,当年挡住了多少异族铁蹄,戎王三十万大军,曾与夏太祖战于此处,虽然太祖兵败突围,但终归上保护国夏氏一族的池水。

城墙更不用说,夏京的皇城,就是当年夏氏的邑城,夏氏做诸侯的时候,城池就在。

尽管经年修缮,墙已经不是原来的墙,但城还是原来的城。

圣君、坚城、湟水,组成一道无匹的阵势碾压过来,大旗护持的太学师生还在其次,祭酒其实首当其冲。

可此时,刘知易感觉到,祭酒身上爆发出的气势,也极其惊人,如同一块礁石一般,屹立于风浪之中不倒,任尔东西南北风,从四面碾压过来,我自岿然不动。

而且这股气势,渐渐诞生出一股锋锐之气。

祭酒口中念诵诗文:“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

今日把示君,谁有不平事?”

念完,祭酒明明没动,可刘知易隐约觉得他真的拔出了一把剑,一把磨砺了十年,未曾出鞘的剑。

这一刻,他身上的锐气达到极点。

可惜这股锐气,相比皇城的巨大威势,微不足道。

虽然能保证不被皇城气势压垮,但也无法撼动皇城的气势。

皇城气势,郡主、城池、河水,三位一体,隐约间仿佛能看见三位君王比俾睨天下的身影,能看见巨大城墙在残阳下的倒影,能看见护城之水倒卷千军的流影。

这时,祭酒再次高声问道:“谁有不平事?”

终于,一个太学生受到感染,气势勃发出来:“我有不平事!”

随机,一个个太学师生纷纷喊着:“我有不平事!”

祭酒身上的锋锐之气,凝聚出剑意,向前缓缓伸展了一尺。

祭酒再次问道:“谁有不平事?”

慢慢的,刘知易隐隐感觉周围的天地扭曲,夏京城上方无数缕微弱的气势颤抖,他们微弱的如同风中的柳絮,平时随风飘离,身不由己,此时,却跟祭酒的剑意产生共鸣,一缕一缕飘落下来,形成滚滚浪涛。

祭酒的剑意缓缓向前伸展,伸过了三丈金桥,抵在了城门之下,距离朱漆大门只有一尺。

就差一尺。

于是,祭酒再次发问:“谁有不平事?”

他的声音升上云端,似乎要冲出京城,向天下扩散而去,但这声音越来越弱,终究要消失在京城上方。

这时太学诸子阁突然震动,仿佛感应到了空中那个微弱的声音,做出了回应。

“我有不平事!”

诸子阁发声。

门前皇城的大门陡然打开,再不打开,祭酒的万丈剑意就要破门而入。

在这股剑意下,三位皇帝的身影退避,残阳里的皇城倒影收缩,倒卷千军的护城水影平息,祭酒没有走进大门,而是回头一望。

看向了刘知易。

方才,上万太学师生不平,千万京城百姓不平,万古不灭的诸子英灵不平,唯独刘知易没有开口,这个他刚刚手下,就满意到死无遗憾的弟子,竟然没有开口。

面对望向自己的祭酒,刘知易依然没有开口,但是他向前一步,踏上了桥头。

祭酒这才回过头去,朝皇宫走去,刘知易紧跟在他身后。

许多学生打算效仿,突然一杆大幡降下,插在桥头,挡住了所有人的去路。

孟曾挡住了他们。

……

大殿之上,魏太后突然颓然瘫倒,久久爬不起来。

她感觉到保护她的国运顷刻间离她远去,她的亲弟弟抛弃了她,她的亲儿子背离了她,现在连国运都离她而去,她贵为太后,她一无所有。

“太后!”

一声轻呼,感觉手臂被人抓住,紧张的颤抖一下,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

“太后。”

又一声轻呼,另一只胳膊也被人抓住。

一左一右,两个人将她搀扶起来。

“金川、魏保,你们退下!”

魏太后撑着最后的威严,下命令道。

可是这两人都没有退去,而是默默站在她身后。

“我说的话不好使了吗?”

太后语气愠怒,她上真怒。

金川语气严肃道:“便是戎朝灭亡,还有几个愚忠之臣。

堂堂大夏太后,岂能孤家寡人!”

魏保道:“太后。

就让奴婢在这里吧。”

魏太后不再说话了,她能感觉到,一个强烈的气势,已经逼临大殿。

此时能阻止这个气势的,只有另外一个宗师!

她下意识的朝一个方向看去,她的家,魏文侯府,府中一角,有一处小园,人称梅园。

……

祭酒沉默不语,默默朝皇宫深处走去,一路上他身上的气息继续增长,仿佛冥冥中贯穿了时间长河的力量在向他汇聚,又仿佛隐藏在他身体深处各个细小空间的力量正在苏醒,终于走到了红宫宝殿之前,祭酒顿了一顿,朝着大殿前写着“太极殿”三个大字的牌匾恭恭敬敬的鞠躬行礼。

传说这三个字,是当年督造皇宫的魏文侯手书。

祭酒下拜,大殿门应声打开。

祭酒起身,抬脚踏上了御阶!

刘知易继续跟着,祭酒没有质问他,但他感觉祭酒一直在质问他。

他没有开口,他都不知道为什么他会跟着。

只感觉祭酒每踏上一级阶梯,身上的气势就会增加一成,祭酒身上早就聚集了如渊如海的气势,压迫的他每前进一步都十分吃力,仿佛在狂风中逆风而行,又好像在激流中溺水而行。

终于踏上了大殿前的高台,守卫高台的士兵此时一动不动,每人都极力支撑住自己的身体,不让自己五体投地的跪在地上,他们此时感觉,面对的并不是一个人,而是无数人,是无数带着激愤质问他们的人,他们无言以对。

祭酒的脚步没有停留,直接踏过太极殿牌匾下,高高的门槛,踏进大殿,仿佛踏进了另一个世界。

大殿很大,光华的地面上铺着青石般细密的方砖,两侧立柱宛若天柱,大殿尽头,有一张御座,高高在上。

刘知易远远看见一个少年坐在那御座上,脸上带着期待,眼里发出渴望。

“沐猴而冠!”

那少年明明样貌俊美,穿着的龙袍也制作精美,可刘知易心中偏偏生出沐猴而冠四个字,他强烈的感觉到,少年穿着龙袍是那么的不相称,仿佛一只可笑的猴子,穿着人的衣服。

祭酒目视前方,眼中仿佛没有御座上的皇帝,目光穿过了垂帘。

“放肆!”

垂帘后响起一声呵斥。

祭酒向前的脚步终于停下,此时距离御座百尺。

“殿下何人,见本宫与皇帝,为何不跪!”

威严的声音响起,刘知易双膝忍不住想跪,但祭酒的气势将他一直笼罩,竟然想跪都跪不下去。

祭酒的声音响起:“殿下站着的是苍生。”

随着祭酒说话,他身上的气势,失去了锋锐,取而代之的是沉重、悲苦,仿佛扛着世界前行一般。

这股感觉,刘知易十分熟悉,让他恍然回忆起那头大泽中的巨龟,它驮着一座岛的时候,就是这种感觉,但它并不觉得苦。

“可笑至极!

卜况,你意欲何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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