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一章 过往(七)(1/2)
虽然不怎么熟悉,可这几人都是识得叶肃的。
只是如今的叶肃穿了一身黑色夜行衣,脸面又太过沧桑,完全不负以往那般英姿勃发,众人在仓促间并未认出来。
倒是东方成治眼尖,一眼就认出了他,张口喊着,“二哥!”,就迎了上去。
这声二哥叫的叶肃虎躯一震,不由得挺了挺脊梁,心里却在暗自腹诽,你藏得还挺深的!
要不是自己趴屋檐偷听,还不知道眼前一脸天真无邪的这厮是装傻。
贺禛和聂崇多看了两眼,也认出了叶肃,惊讶之余纷纷拱手道了声,“二公子!”
废话没有多说,将叶肃让进书阁,几个人关起门又开始商谈。
这次聂崇长了个心眼,在书阁周围的屋顶上也安排了人看着。
他是后怕,幸亏这趴屋檐偷听的是叶肃,要是别的什么人那可要老命了。
关好门,东方成治让叶肃入了坐,说道,“二哥你可来了,我这里正是为难的时候。”
他倒是一点都不认生,这一声声二哥叫的叶肃心里暖暖的。
“小王爷,我本是想趁夜色来看下琳琅,没想到却发现暗处有人伺机而动。
可惜我没能拿住那人,被他逃了。
我终是不放心又折回王府,听了你们的谈话。”
叶肃简约的说明了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此,而后说道,“如此看来,确是有人要对琳琅下手。”
能从叶肃手下逃了的人,可不是王府里几个府兵能对付的了得,众人听得一身冷汗。
东方成治看了看贺禛又看向叶肃,说道,“我也知情势凶险,适才就是在商议如何脱困。”
叶肃说,“以琳琅的情形不适合跟着你们一起冒险,还要另做打算。”
听他这样一说,东方成治跟贺禛对视了一眼,然后贺禛便开口问道,“二公子可有万全之策?”
在这样的时刻,哪里会有万全之策,叶肃也不敢说有万全之策,他只是心里想着也许有人个人能帮忙。
可即便是有他相助,也不能算是有万全之策,只能说是极大地降低了风险而已。
所以,叶肃回道,“我这里是有条路,走不走的通却还不知道。
不过,要离开皇都小王爷跟琳琅还是要分开行动更稳妥些。”
众人都在暗自琢磨,分开走自然是多些把握,可这要另外进行周密计划。
如今仓促之间,哪里来得及部署。
众人沉默,空气里有股焦灼的味道,东方成治说道,“二哥说的极是,看来我们还得再部署下。”
夜已过了大半,叶肃还有很多事没做,已无时间多言。
他起身对东方成治说道,“小王爷,脱身之法,你们尽可以先行部署。
我这里的路若是行得通,明晚再来告知。
不过我这里能不能成却不一定,一切还是以你们的部署为准。
今夜很快就过去了,我还有些事,这就告辞了。”
东方成治明白叶肃要忙的事儿太多,起身送他,本不欲留他,可想到叶琳琅,他又问叶肃道,“二哥不去见见琳琅吗?”
天转眼就亮了,没时间磨蹭了。
叶肃迟疑了下,回道,“待明晚再见吧。”末了又补充了句,“小王爷先不要将我来过的事告诉她。”
东方成治答应着点点头,聂崇开了房门,叶肃出的书阁,一纵身入了夜色之中。
叶肃走了,这三个人依旧关起房门商量。
计划商量的七七八八,只待实施了,东方成治忽然目光坚定的有些决绝的对贺禛和聂崇说道,“就算我走不出皇都,两位伯伯也一定要保的琳琅安然离开。”
贺禛跟聂崇就怕他说这样的话,为难呀!
为什么呢?
西王要他们保着东方成治离开,说的可是其他人生死无论,必要时可舍弃,暗指的就是叶琳琅。
也很好理解,西王就这一个儿子,死了就没了。
可儿媳妇不一样,只要儿子还在,要多少都能找着。
叶琳琅无疑是个好姑娘,平日里对这二位也是好的。
要这二人把她弃了,他们也是于心不忍。
可不忍归不忍,真到了点上该弃还是得弃。
聂崇直接就不说话了,还是贺禛圆滑,安慰东方成治道,“小王爷不要多想,只要部署的好,肯定都能安全离开。”
东方成治长舒了一口气,说了句,“如此,最好。”
既然都商量好了计划,事不宜迟,贺禛跟聂崇便要去布置了。
这二人将要出门的时候,东方成治突然反应过来,问道,“我这样正常,两位伯伯怎么一点都不奇怪?”
东方成治就是奇怪,他一直装疯卖傻的,到今天突然正常了,贺禛跟聂崇二人居然一点惊讶都没有。
贺禛跟聂崇听罢都哈哈笑了起来,聂崇笑的声音尤其的大。
这也不奇怪,他是个武夫,动静难免比别人大,聂崇说,“我们可一直都没把小王爷当傻子看。”
“原来你们早就知道我不是真傻!”东方成治算是恍然大悟了,他略一思索,问道,“那他是不是也知道?”
贺禛跟聂崇并没有直接回答他这个问题,只是由贺禛开口说道,“王爷对你的了解远在我二人之上,小王爷自己觉得呢?”
贺禛跟聂崇就这样离开了书阁,东方成治呆坐在桌案前忽然想起这些年来,总是陪着自己一起装疯卖傻的父亲,一幕幕的都让他觉得惭愧。
再说叶肃离开了西王府,便直奔北王府去了。
北王一直宿在清心斋里,后半夜才睡下没多久。
忽然听见外面有夜猫子的叫声,便惊醒了。
本以为是午夜梦回,没想到他打开了门,叶肃真的就站在他的面前。
守门的护卫认出了叶肃,难以置信的叫了声,“叶大人!”
看着沧桑如斯的叶肃,东方勋很平静的说了句,“才多久不见,你倒老成了不少!”
叶肃看着他鬓角的一缕白发回道,“你也一样!”
一阵沉默之后,东方勋让他入了清心寨,又吩咐侍卫将门守好,这才关上门跟叶肃密谈。
东方勋知道叶肃是为了叶家的事来的,待他在桌案前坐好之后,便开口说道,“叶家的事,皇上要我避嫌,不让我插手,看守牢房的是滕龙,他是皇上的人,对皇上最为忠诚。
说吧,你想要我怎么帮你?”
东方勋这段话中心思想就是要告诉叶肃,要救叶家的人,只有一个字,难!
他说的这些叶肃都已经知道了,实际上,叶肃并没打算让他协助自己救叶家人。
这样九死一生的事儿,叶肃想过不能把他也拉下水。
叶肃一撩衣角,跪道,“叶家的事另说,请王爷念在往日的情分上,救琳琅的命!”
“救琳琅?
她怎么了?”东方勋的眉头微皱,据他所知,东方政可还没有要对叶琳琅下手。
叶肃说,“王爷心里应该清楚,琳琅迟早要遭池鱼之殃。
现在不让她离开,就等于是让她死在这里。”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的确如叶肃所说,只要他们一闹起来,东方政盛怒之下,必然要牵连西王府。
也许东方政正等着这样一个机会,可以名正言顺的给西王扣上逆谋的帽子,拔除这个眼中钉肉中刺。
想到这里,东方勋问叶肃道,“要我怎么帮你?”
叶肃回道,“请王爷务必在叶家处斩前将琳琅送出皇都。”
东方勋想都没想就应道,“明日是我回营巡防的日子,你把她送来,我自然能把她带出去。”
听东方勋答应了,叶肃一个头磕下去,说道,“谢王爷!”
东方勋瞄了他一眼,说道,“你起来吧,叶家的事呢?
你打算怎么办?”
叶肃站起身,回道,“小人还有别的路子,多谢王爷挂怀!”
东方勋不知道叶肃是出于提防还是什么其他的原因不肯对他详说,只觉得再见时当真已是物是人非。
他没有多问,沉默了片刻,叶肃开口跟他告辞,他失神的应着,那些兄弟之间谈笑风生的画面在他脑中闪过,犹在昨日一般。
在这萧索寂寥的寒夜里,东方勋长舒了一口气,目送叶肃离开了他的视线。
心里想道,都说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大抵如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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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肃回到城西一处偏僻的民房中时,天已经蒙蒙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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