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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心病

由于三界有令,不得用灵力影响普通凡人的生活起居,不得擅自在凡人面前使用灵力激起凡人心底潜在的羡慕嫉妒恨等七情六欲,不得······总之,人多场合就要做得像个凡人便对了!

南弘卿等人出了皇城后便在人迹罕见之地施展了法术,一眨眼便站在了南阳城城门下,城门守卫这些天见惯了太多外地人,一批又一批,络绎不绝地涌来,此刻见到生人面孔,连看都没有细看,直接接过通关文牒画了个勾便放行了。

穆欣站在城门口等西陵瑄,左等右等还不见人影,与南弘卿等人走远的杨修一回头忙跑过来拉她。

“师妹快走吧,师叔他们会来跟我们汇合的。”

穆欣还是放不下,三步一回头。

童子琰正走着,不知和谁撞了一下,抬头见那人衣冠整齐,只是眼睛上蒙着一条白色丝绸,似乎眼睛受伤见不得光。

那人抱歉地朝他一笑,手握导盲杖与童子琰一行人背驰而去。

穆欣随杨修跟上师父等人,见童子琰停在半路上呆,没好气地说:“不走杵在这里做什么!

挡路了!”

“师妹!”

“哼。”

童子琰只是觉得那人眼熟,再想看清楚时,只能嗅到他身上的那股淡雅清新的香气。

冶器族的丧事是在南阳城外的一片空地上搭建的棚子下进行的,毕竟族内深藏众多秘密,此番前来吊丧的人可谓鱼龙混杂,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只好在远离冶器族大本营的南郊空地上举办。

杨修等人在灵棚内并没有见到俞巧慈和赵琬儿,一眼望去皆是陌生的面孔。

石棺内,申屠颍面色苍白地躺着,仿佛睡着了般。

石棺一看便不是普通物,外侧雕刻着精美纹路,是一种看不懂的咒符。

石棺四脚皆有一头一摸一样的石麒麟,申屠颍在里面躺了将近两日愣是没有变色变味。

据族人所言,这石棺是老族长为自己所造的神器,死去的人躺在里面不会生尸变,可保臭皮囊永久不坏。

另一边,燕几道和西陵瑄刚进城便遇上了行色匆匆的赵琬儿。

赵琬儿听见有人唤自己,寻音而望,顿时有些惊喜,小跑到两人面前。

“你这是要去哪?”燕几道问。

“巧慈师姐病了,我去医馆请大夫。”

“病了?”

“病了有些日子了,一直不见好。”

“申屠颍的事······也难为她了。”燕几道一提起申屠颍,赵琬儿便面露悲意,他赶紧不再多言。

“意外和明天永远不知道哪个先来,先走的人会永远活在这里,”赵琬儿双手按住心脏的位置,“活着的人会替他好好活着好好看这个世界的。”

燕几道点点头,数日不见,赵琬儿从之前的小姑娘变得有些成熟了,面对大起大落之事也能稳定自处。

他又问:“那你师姐得了什么病?

严重吗?”

“心病。”

这病说轻不轻,说重不重,总之解铃还须系铃人,心病还需心药医。

燕几道不由得揉了揉自己的心口,又看了看西陵瑄。

赵琬儿说:“看到你们之后,我顿时松了口气,西陵瑄你来了太好了,任何麻烦事都不是事了。”有西陵瑄在,赵琬儿倒也安心,眉眼含羞地看着他,上次来不及告别便离开了皇城,心想着不知道何时何地才能再见,没想到世事难料,竟会是此情此景下重逢。

赵琬儿不知该忧还是该喜。

俞巧慈自打申屠颍去世后,便一言不独守空房,滴水不进。

她从柜子里拿出早已经做好的嫁衣摆在床上,像是自己情郎般面色温柔地抚摸着它。

自小得知要嫁给他时,俞巧慈便偷偷准备起这件嫁衣,一点一点裁剪,一针一线的绣着,为了有一天申屠颍对自己说“我要娶你”时,自己可以尽快嫁给他成为申屠颍的妻子。

是啊,去了一趟皇城,俞巧慈确是收到了申屠颍的那句承诺,他迫切想要去自己的心思也令她喜极而泣过,然而回到冶器族迎来的不是喜事而是丧事。

申屠颍决定面对族长宿命前一夜,向俞巧慈坦诚了一切,归根结底一件事,他爱西陵雪。

俞巧慈尽心尽力地守护着申屠颍,操心着申屠颍的生活起居一日三餐,操心着申屠家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努力将自己培养成申屠颍的左右手,努力将自己融入申屠家,虽没过门却已经被族内老老小小认定了是申屠颍的媳妇,是申屠家的女主人。

这些年,俞巧慈坚信申屠颍待自己是真心的,她和他会成为人人羡慕的一对,然而最终竹篮打水一场空。

申屠颍凭着自己的一张俊朗皮相,从小便是众星捧月的焦点,凭着打小便崭露出的才气从神童走上冶器族族长之位,这一路走来更是招了不少蜂蝶。

俞巧慈看在眼里也焦虑过,甚至还怀疑过小师妹赵琬儿,但是最终逐一化解这些小迷妹的却是申屠颍自己坚定立场,将与俞巧慈婚约一事放出,断了别人的念想,也让俞巧慈安心。

俞巧慈以为他这样做是为了自己,他是爱自己的。

可是当那晚申屠颍对自己全盘托出,坦言相告他对西陵雪的爱,俞巧慈才现这些年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申屠颍的真心给了别人,他的忠贞也是为了别人,俞巧慈恰好成了挡箭牌,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别人做嫁衣。

那晚,当申屠颍忏悔完,俞巧慈已经泣不成声。

自己珍惜那么多年捧在手里怕坏了的瑰宝竟被他人轻而易举抢了去,染指了那么久不说,还把心完完整整地夺了去!

申屠颍说:“听了这些若你还愿嫁我,我定不负你此生,好好待你,护你周全。”

事实证明,这又是谎话!

俞巧慈笑容一僵,顿时变得格外狰狞,从枕下掏出一把剪刀,对着床上那件嫁衣泄愤似的狂剪。

“申屠颍,你这个骗子——”俞巧慈怒吼,“你说你会娶我,喜事不成丧事先来!

你说我愿意嫁给这样不堪的你,是你的福气,你会用余生来补偿我,结果呢!

你拿阴阳相隔来待我嘛!



!”

随赵琬儿来看俞巧慈的燕几道和西陵瑄刚走到门口便听见屋内某人的歇斯底里。

借着门缝看着屋内的情形,赵琬儿只看见俞巧慈举着明晃晃的剪刀,心里一惊,以为她想不开,立刻就要冲进去,却被燕几道拉住。

赵琬儿用眼神示意他放开自己,燕几道则用眼神让她稍安勿躁。

三人坐在院中的亭子里沉默不语。

燕几道和西陵瑄是清楚申屠颍和西陵雪的事情,刚看见俞巧慈泄愤剪嫁衣的一幕,心中顿时明了,申屠颍对俞巧慈坦诚相告了。

至于赵琬儿的表情,貌似还不知自家师姐的心病缘由。

燕几道心说:这也算是豪门世家的一个丑闻吧!

不知情的赵琬儿见两人不语,忙解释:“巧慈姐她应该是伤心过度才会这样,她和我师哥是天赐良缘,本可以幸福美满度过此生的,谁料天妒有情人,哎!”

燕几道咳了一声说:“琬儿妹妹,我看你师姐确是忧伤过度,你多陪陪她,跟她说说话,或者带她出去看遍大江大河,转移注意力,或许就能缓和她的伤心了。”

赵琬儿点头,觉得他的提议不错。

“都说时间是治愈心病的良药,这段时间多多辛苦你替她排忧解难了。”毕竟外人难管别人的家务事,更何况面对一个刚失恋的姑娘,而且还是丈夫被人抢走了,感情又被人插足且遭到质疑的这么个情况。

燕几道看着身边的西陵瑄,又看了一眼眼神一直落在西陵瑄身上的赵琬儿,心说:“赵琬儿要是知道害她师哥没躲过劫难,又害她师姐患了心病的那个罪魁祸的娘家人此刻就在面前,不知道这光明正大的爱慕之心要怎么安放?”

“是药三分毒,等她稳定点,我们再来看望她吧。”西陵瑄说。

“是啊瑄,我们赶紧和南大仙他们汇合吧。”燕几道起身说道。

“你们这么快就要走了?”

“给你师哥上柱香。”

“我带你们去吧。”

三人离开冶器族大本营重新回到闹市上,燕几道很自然地走到赵琬儿和西陵瑄中间。

西陵瑄看在眼里,喜在心里,面上没有波澜。

这一路上,凡是想对他毛手毛脚的人,无论男女老少,皆被燕几道这样不动声色地给怼了回去。

“师哥是独子,老族长虽不像师姐这样,但是伤心不言而喻。”

“申屠颍是个好男人,可惜啊。”

“断了天下女子的又一个梦了。”

“梦?”

燕几道问出此话时后悔了,赵琬儿偷瞥了一眼西陵瑄说:”若西陵瑄是这天下女子们可望不可即的美梦,那我师哥便是触不可及的南柯一梦。”

“那妖僧燕几道呢?”

“女子的太虚梦,男子的噩梦!”

燕几道正费尽心思将赵琬儿的心思从西陵瑄身上剥离时,西陵瑄却在人来人往的人群中看到一个背影,那衣袖翩翩不惹尘埃的背影实在惹眼,令西陵瑄心中一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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