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侥幸逃脱(2/2)
朦胧中,眼前现出八生婆的屋子,她床上放着一个襁褓,里面一个小婴儿正蹬腿哼叫。
约摸四十出头的孟老先生坐在床边,深深地低着头不敢说话。
而八生婆站在紧闭的门后,恼羞成怒地厉声喝问:
“造孽啊,把你先人的老脸都丢尽了,你说,你准备怎么办?”
但老先生沉默不语,过了半晌,怒极而泣的八生婆突然冲过来,一把抓住襁褓说:
“好,我把他掐死!”
“不要!”
孟老先生突然站起来摁住八生婆的手,哀求道:
“凤环,求求你,孩子可是无辜的!”
八生婆咬牙切齿地盯着孟老先生的眼睛,突然抬手狠狠地扇了他一巴掌,怒气冲冲地说:
“不要脸,死不要脸!”
孟老先生捂住被扇得通红的脸,像个犯了错的小孩子一样重新坐回床边,再次深深地低下头去。
“第一个就说什么情不自禁,两口猫尿就让你犯了浑,现在又来一个,怎么,又是灌了两口猫尿?
!”
孟老先生的头耷拉得更低了,几乎已经藏在大腿中间,身体像只煮熟的大虾,弯成一个弓形。
良久,八生婆叹了一口气说:
“好吧,你把老七老八都送人吧,省得我看着心烦!”
孟老先生突然抬起头来:
“那老六呢?”
八生婆愣了愣,接着再次恼怒地破口大骂:
“孟紫来,你个不得好死的畜生,那瞎子李是为了咱们的大计生个儿子,你呢?
你纯粹就是不要脸,死不要脸!”
孟老先生的脸色十分难看,他重新低下头,好像自言自语:
“老六跟咱们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你倒愿意养着,这两个好歹也是我亲生的,你就愿意自己男人的骨血流落在外?”
“我愿意,你跟我有什么关系?
!”
孟老先生再次缓缓抬起头来,一字一顿地说:
“如果孟家没有宝贝,你会愿意嫁给我?”
八生婆一时语塞,她恨恨地转过身子,瞥了一眼襁褓中的婴儿说:
“这两个孽子,还有他们的子孙后代死后都不能埋进祖坟,我不认!”
“好!”
孟老先生极快地答应了这个听上去又歹毒又可笑的条件,眉头舒展表情轻松,并同时向八生婆保证:
“只此两个,再无下例!”
而八生婆则悻悻地威胁道:
“哼,再有下例,瞎子李李求宝就是你的下场!”
贾一白突然打了个寒颤清醒过来,他晃了晃脑袋,但刚才的梦境仍然历历在目,心中顿觉不快。
他记得曾经做过的一个梦,那是关于孟老六孟仁耀的身世,但现在的这个梦却印证了之前八生婆在破蛊时所说的那句话,没想到不仅孟老六孟仁耀不是八生婆所生,连孟老七和爹也真的……
疑惑而朦胧的猜想终于带着它特有的张牙舞爪的丑恶面具真实地再现出来,这令贾一白非常郁闷。
他动了动身子,换了个姿势,就着时隐时现的月光,看到树下映出一道粗影,仔细一看,竟然是两个人两只狗挤在一起全都进入了梦乡。
贾一白不禁暗喜又有些失落,他轻轻地滑下杨树,很想再踢他们几脚,但又怕他们醒来后纠缠不清。
于是,急忙就着月光无声无息地逃回琉璃镇。
第二天,贾一白再次成为琉璃镇中学轰动得经久不息的名人,因为天亮时死守的两个村民才发现树上的窃贼已不见踪影,气得捶胸顿足破口大骂,但又无可奈何,只好到琉璃镇中学大闹,并找到校长要赵老师交出贾一白的照片然后写了一张大字报贴在学校的公告栏,一一陈述上面这张人模狗样的照片上的家伙对孔寨所做,够得上可诛杀的罪名:偷食桑葚,踢死狼狗,打人重伤。
最后写明一句决心:抓到后剁成肉酱。
不过还不解恨,又在琉璃镇中学左右两条大道上拉起白色横幅,书写工整的对联以示他们的怒火:
贾一白,杀狗犯,大窃贼,不得好死。
小白狼,挨千刀,挖眼珠,出门撞死。
当然,这些是星期天美丽回来后向孟仁德转述的。
贾一白吓得大气也不敢出,他倒不是怕自己会遭到孟仁德的什么惩罚,而是担心孟仁德会气昏过去。
但孟仁德的脸虽然青一阵白一阵,不过他的脑袋还算管用,只是铁青着脸冷冷地命令道:
“跪下!”
贾一白对这种惩罚很是不屑,所以他窝在椅子里一动不动,脑袋里急速思索着逃脱的办法。
“你跪不跪?”
孟仁德气得声音有些颤抖。
贾一白摇了摇头,说:
“爹,你打我一顿吧,打死我也不跪!”
孟仁德愣了愣,说:
“爹不打你,就问你以后还会不会再去偷东西?”
贾一白的脑袋顿时摇得像拔浪鼓一样,连声说:
“不会,再也不会!”
没想到孟仁德竟然微微一笑,满意地去厨房忙活了,连美丽都大睁双眼不敢相信这一场大灾难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被贾一白躲过去了,她不可思议地看着厨房的方向,又回头看了看一脸得意的贾一白,气鼓鼓地说了句“不可理喻”,然后拧身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黑色七月终于到来,贾一白不敢从孔寨经过,只得起个大早远远绕过孔寨从另一面进入学校,但仍然担惊受怕,唯恐村民大闹考场,把他生拉硬拽出去,打一顿倒无关紧要,紧要的是大学肯定考不上了。
不过,好在那三天平安无事,学校内外风平浪静,最后一门课考完,贾一白提着的一颗心才算放下。
当然,考完后他才去找几个家伙算账,但还没等他靠近,几个家伙便连声告饶,特别是刘小虎又求饶又威胁:
“一白,好哥们,将来你就是我小舅子,哪有小舅子打姐夫的,小心我告诉你姐!”
贾一白只好扬了扬拳头比划两下,无可奈何地放过了他们。
七月下旬,高考放榜,贾一白在密密麻麻的名单中终于找到自己的名字——421分,他兴奋地挤出人群,大喊大叫,狂蹦乱跳,因为他的分数刚好多出南京师范学院的分数线1分,1分,1分!
人们像看猴一样看着欣喜若狂的他,有的羡慕嫉妒,有的欣慰赞赏,但突然一个人朝他屁股上跺了一脚,贾一白回头一看,竟然是美丽,她正翻着白眼气鼓鼓地看着他:
“滚,死远点!”
贾一白预感到不妙,这个复读生可能又落榜了,于是急忙再次挤进人群,找到孟美丽的名字,果然,只有可怜的320分。
她下面恰好是刘小虎的名字,这个可怜的家伙,325分,两个人双双落榜。
看来这两人可能要三进宫再来一年复读了,贾一白一边想着一边挤出人群,突然看到赵老师正背着手站在面前,他眼神犀利脸色冷峻,低声说:
“跟我来!”
拐过教学楼,走进教师宿舍,打开赵老师的房门,贾一白看到赵春花正坐在沙发上,手里飞快地织着一件红毛衣。
她抬头看到贾一白之后,眉头微微皱了皱,然后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拍了拍她旁边的空位说:
“一白,坐!”
贾一白不敢造次,左右看了看拿了把小凳子坐在下首,背对房门,仰头看着坐在沙发上的赵老师和赵春花,以显出自己的谦卑和敬意。
赵春花继续低头织着她的毛衣,赵老师的脸色没有放松,仍然冷冷地盯着贾一白的眼睛说:
“贾一白,既然你考上了琴儿所在的学校,我就不得不警告你几句!”
贾一白坐直身子,洗耳恭听。
“首先,你的身份在孟家很特别,又与那个该死的劳什子密不可分,所以你间接导致了春花和孟仁道婚姻的破裂,家庭的解体。
也就是说,造成我女儿不幸的婚姻,你是罪魁祸首。
其次,琴儿是你的堂姐,且比你大四五岁,你喜欢她也罢,暗恋她也罢,都不会有任何好结果。
再次,你易激易怒,脾气非常不好,而且到处惹事生非,将来也不可能自然终老。”
赵老师停了停,接着说:
“所以,我警告你:离琴儿远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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