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围攻(四十三)(1/5)
[三日前]
[预备军官作战会议]
仔细讲解完会战部署后,温特斯面向全体预备军官,开始为他的第一堂课做总结,同时也是在给预备军官们做战前演说。
他沉思片刻,用这样一句话开头:“大方阵不是只能消极防守,更不是只能被动挨打。
“如果你们有幸见识过蒙塔长枪兵的推进,你们会惊叹于他们的敏捷、速度和冲击力,哪怕是破碎的地形,也只是稍微将他们迟滞,而无法将他们阻挡。”
“然而,”温特斯话锋一转,“联省人的方阵,不是内德·史密斯的方阵。
“联省人沉迷于历史发明,他们编织了种种神话,将主权战争的胜利功劳,全都揽到了自己身上。
“谎言重复了太多遍,以至于到了最后,他们自己都忘了真相是什么。
“他们甚至已经坚信——屠夫公爵是他们独自打垮的、疯子皇帝是他们独自击败的、而主权战争是他们独自赢下的。”
“殊不知!”温特斯重重一鞭拍在地图板上,令得所有听众不自觉地抖了一下,“没有帕拉图骑兵支援的大方阵,不是内德·史密斯的大方阵!
“没有诸共和国的齐心协力,同样不会有主权战争的胜利!”
“联省陆军,不是联盟军的继承者!”他的宣言振聋发聩,“更不是联盟军!
!
!”
露天教室,鸦雀无声,不单是预备军官——很多预备军官甚至都没听懂温特斯话里的真意——就连旁听的正式军官们,也被温特斯的发言所慑。
因为温特斯·蒙塔涅的这番话,公开给联省陆军开除了“联盟军籍”。
换而言之,就是在法理上,把联省陆军的根给刨了。
仗打到今天,即使帕拉图人和联省人互骂伪军、叛军,互作不共戴天状,在战场上杀得你死我活。
但剪不断的,也总有三分同窗情谊。
大家也都默认对方是内德·史密斯的继承者。
譬如在玛吉特岛上,哪怕是战斗最激烈的日子,双方也会约定时间,各自收尸、归还遗体。
甚至盖萨·阿多尼斯和詹森·科尼利斯还遵循传统,互赠书信、礼物——虽然盖萨连封都没拆,直接把科尼利斯的书信和礼物扔进了十箭河。
但像温特斯·蒙塔涅今日这般不留情面,公开与联省陆军割袍断义,自新军建军以来,还是头一遭。
一众来旁听的陆军学院毕业生们,一时间都不知道该作何表示。
蓦地,却有清脆的掌声响起。
是约翰·杰士卡准将在鼓掌,杰士卡不仅鼓掌,还站了起来。
“说得好!”瞎眼将军面无表情地评论,“早该有人把这句话说出来了!”
见正校长鼓了掌,预备军官们也赶忙跟着鼓掌。
一时间,露天会场,掌声雷动。
温特斯似笑非笑,他敲了一下地图板,一次敲击的声音就盖过了所有掌声,令会场瞬间又安静下来。
“先生们,先别急着鼓掌,”温特斯·蒙塔涅扫视会场,带着强烈的挑衅意味,尖刻地问,“我说联省陆军不是联盟军的继承人,你们鼓掌。
那么,请扪心自问,你们觉得——你们是联盟军的继承人吗?”
会场再次鸦雀无声。
“侯德尔,起立,”温特斯这次干脆点名发问,“回答我,你觉得,你是不是联盟军的继承人?”
可怜的侯德尔,瞬间成为全场目光的焦点,他虽然喜欢出风头,但绝不是在这种场合、以这种方式。
“应……”侯德尔磕磕绊绊,全然不见平日里的伶牙俐齿,“应该……应该是吧。”
“为什么?”温特斯步步紧逼。
“呃……我……”侯德尔羞愧难当,“不……不知道……”
“坐,”温特斯摆了摆手。
侯德尔如蒙大赦,一屁股砸在地上,瞬间消失在“脑壳丛”里。
“你们可能是联盟军的继承人,”温特斯在讲台上踱着步子,缓缓说道,“但是,你们当中有很多人,还没有证明这一点。”
“什么是联盟军?”温特斯高声发问,“先生们?
什么是联盟军?
仔细思考这个问题!
什么——是——联盟军?”
这个问题,问得在场很多人有些发懵。
因为这是一个三岁小孩都知道答案的问题:
内德·史密斯在主权战争期间组建、领导的军队,名叫联盟军。
而今天,面对新共和国军队的种子和希望,温特斯给出了另一个答案:
“为自己而战的军队,不是联盟军; “为一地、一城、一国而战的军队,同样不是联盟军; “为他人而战、为所有人而战、为全联盟而战的军队,才是联盟军。”
他直视在场所有人的眼睛,“为他人而战,为所有人而战、为全联盟而战的军队——就是联盟军!”
片刻沉默后,再次有掌声响起,然后所有人都在鼓掌。
只是这一次,率先鼓掌者不是约翰·杰士卡,而是在场的其他正式军官们:洛松·久拉、帕拉迪·里马依、理查德·梅森……
待到掌声平息后,温特斯回归正题,继续给预备军官们开作战会议。
他拿起石墨条,在大地图上圈出“贲门”。
“此次会战的布置,我已经全盘解释给你们了,”温特斯对预备军官们说道,“如果说,打仗是比试剑术,那这个地方,就是敌人的咽喉,是敌人防御最严密的地方,也是我们能够给[坚贞]致命一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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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敌所必救,守敌所必攻,说的就是这里。”
说着,温特斯一边说,一边在“贲门”处画圈,令这个狭窄的出入口变得无比醒目:
“对于此地的争夺,将会是整场会战中最艰难、最危险、最血腥的环节,必须要用上最勇敢、最善战、最不怕牺牲的人。”
温特斯顿了一下,随即吐出一句令在场所有预备军官瞠目结舌的话:
“所以,这里交给你们负责——全军的行动,只为给你们争取那稍纵即逝的战机!”
预备军官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尤其是那些直接考进来的预备军官,和那些原本就想走人却阴差阳错被留下来的预备军官。
反倒是那些从基层战士中被提拔、推荐入学的预备军官,表现得相对平静。
甚至有人紧咬牙关、捏着拳头,势要在战场上一雪方才怯场之耻。
温特斯给预备军官们留了一点时间消化他的话,然后真诚地说道:
“通常,对于风险巨大的任务,我只使用志愿者。
“因为当形势急转直下时,只有志愿者可以信赖。
而在战场上,形势总是会急转直下。
“但是这一次,我不会说‘谁不想去可以留下’这种话。
“因为一来,我相信你们当中没有人会在这种时候退出; “二来,你们是军官候补生,是新军的未来,普通士兵可以胆怯,但你们没有资格退缩。”
“先生们,”温特斯轻轻敲了一下地图上的黑圈,向台下的预备军官们颔首致意,“这,就是证明你们是否是‘联盟军的继承人’的时刻。”
预备军官们闻言望向地图,“血狼”用石墨条画的圈明明是黑的,可在很多人眼里,黑圈却泛着红光。
温特斯抬手示意旁听席,“好消息是,你们不必孤军奋战。
洛松少校的骑兵和梅森少校的大炮会支援你们。”
洛松·久拉闻言站起身,庄重地向预备军官们敬礼。
梅森也赶忙站起来,跟着洛松少校敬礼。
“提前写好遗书,处理好你们的个人财产,开战那天,我等你们的好消息,”温特斯拍了拍手,干脆利落地宣布,“散会!”
一刻钟后,预备军官们走的干干净净,会场上只剩下几位正式军官。
“还得是你,蒙塔涅少校,”杰士卡准将哪怕正常说话,也像是在嘲讽,“别人都把这些小崽子当成心尖子,只有你,用起来一点也不吝啬。”
“好钢就该用到刀刃上,”温特斯扶起老上司,笑着回应。
一旁的洛松面带忧色:“我还是觉得,用预备生……有点浪费了。
说实话,哪怕是在诸王堡围城战最艰难的时候,盖萨将军都没动过让他们上阵的念头。”
听了这话,温特斯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他转身看着洛松少校,正色道,“我的观点与盖萨将军正好相反。”
他的目光转向在场的其他正式军官:“任何共同体都是靠自我牺牲凝聚的,军队尤其如此。
如果有人认为,成为军官就可以让别人去死而自己苟活……”
他斩钉截铁道:“那这种人,还是不要的好!”
“好罢,”见拗不过温特斯,洛松叹了口气,“你是头马,你说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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