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卷161、归(1/3)
婉兮兴冲冲随那拉氏一起去圆明园大宫门外迎候圣驾。
皇帝自是照旧与皇后那拉氏说得最多,言语里殷殷的都是问着忻妃的事儿。
此时当着这样多人,婉兮不便细问皇上可曾见了毛团儿去,以及两人见面之中的种种。
她依旧还是如常,面上清淡,只与皇上说请安的话便罢。
她等着皇上得了闲儿,两人单独相处的时候儿的。
婉兮能耐得住性子,可是她却也不知是不是自己多心,总觉皇上从下马开始,目光便有些闪烁,仿佛刻意在躲避与她视线相接。
婉兮不由得垂首,忍不住微微蹙了蹙眉。
若说这阵子皇上刻意在人前与她冷落些,她自是明白内里的情由;可是皇上这会子这样目光的闪躲,不知怎地,叫她心下颇有些不安了去。
那边厢那拉氏见了皇帝,这便耐不住地喋喋不休。
“皇上下旨给忻妃新添的守月姥姥武氏,从二月初三进了忻妃的寝宫,到今日已是足了半个月去了。
便是皇上刚起銮之时,那武氏因到忻妃位下伺候的日子短,还不敢说摸准了忻妃的胎动去;那今日,已是满了半月,以两位守月姥姥的经验,自然能探得清楚忻妃的胎去了。”
“妾身也自皇上起銮之日起,每日早晚两遍亲自听孙氏和武氏两人的回话。
时至今日,依着两位守月姥姥的经验,再加上妾身自己的经历去,妾身已是能与皇上禀报——忻妃的胎”
皇帝却没叫那拉氏说下去,一把攥住了那拉氏的手腕,沉声喝止,“皇后!
有什么话,咱们回去再说不迟。”
那拉氏被哽住,热不住伸了伸脖颈。
她环顾周遭,目光自是撞上一双双刺探的眼。
显见得,方才她的话,已是引起了周遭的注意。
不过这会子皇上的拦阻,她倒是也能体谅。
终究这宫门外还有这么些外人呢,便是百姓家都是家丑不可外传,就更何况是皇家呢。
只是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儿,那拉氏倒也不急于这一时了。
她便也从容笑笑,点头道,“皇上说的是,咱们先回去再说。”
因了忻妃的事儿,皇帝回到园子里,倒没能早早儿来看婉兮,皇帝回九洲清晏换过了衣裳,这便先随那拉氏去了忻妃的宫里。
皇上去了忻妃的宫里,便迟迟未归,婉兮心里放不下毛团儿的事儿,这便有些坐都坐不下。
玉蕤亲自陪着,也明白婉兮的心情,这般故意打趣道,“从前皇上便是去了旁的宫里,姐便是为了自己着想,我都没见姐急成这样过。
这会子却是为了毛团儿和玉叶两个,急成了这样儿。”
婉兮却笑不出来,抬眸望玉蕤一眼,蹙眉道,“不知怎地,我只觉皇上有所闪避,我这便心下着实不能安定。”
玉蕤便也安慰,“姐不必担心。
皇上都亲自去见毛团儿了,这便是凡事都只有皇上担待。
便不管后宫是谁又在嚼舌根子,也总归有皇上呢。”
婉兮迟疑片刻,这才缓缓点头,“你说得对,有皇上呢,按说我不该担心了才是。
可是我也说不上为何,这回的心就是烦乱不安。”
玉蕤点头,回眸盯了屈戌、马麟几个一眼。
几个太监都是心领神会,这便都转身儿就朝外去,各自设法到忻妃寝宫外去听着信儿去。
不多时,两人回来都说,听着动静,忻妃宫里又是乱成一团。
婉兮虽说也一直好奇忻妃那胎究竟是怎么回事,可是这会子更着急的倒已然不是忻妃那边的动静,而还是悬心毛团儿的事儿了。
婉兮便叹口气,“看样子皇上又在那边被绊住了,一时半晌都过不来。”
忻妃宫里,果然已是乱了。
皇帝高高正座,眯眼盯着跪在地下的两个守月姥姥,“你们方才的话,再说一遍。
朕没听清,也怕是听岔了。”
孙氏和武氏对视一眼,都是急忙伏地,瑟瑟轻颤道,“回皇上,老奴两个这些天来小心探查,都觉着——忻妃主子的胎,已然不在了。”
皇帝“啪”地一声猛然拍宝座的扶手,“这算什么话?
什么叫已然不在了?”
孙氏不敢说话,便只得由武氏来答,“回皇上,老奴到忻妃主子位下伺候这半月来,都再未曾探得忻妃主子的胎动。
忻妃主子虽喜形尚在,可是却已经没有了胎动,故此奴才担心,忻妃主子所怀的皇嗣说不定已经,已经”
皇帝长眸眯紧,“胎死腹中?”
武氏忙叩头,她一个当守月姥姥的,自是不敢将这四个字直接说出口来。
听得皇上说出来了,她便以叩头称是。
忻妃在畔听着已是两眼圆睁,几乎要瞪出眶外,“胡说!
大胆的奴才,你胡说!
我的孩子还在,我的孩子怎么可能已经没了?
谁说他没有胎动,是你没摸见,我的孩子每日早晚都要蹬我的肚皮!”
那拉氏嘲讽地盯着忻妃,啧啧有声,“忻妃,算了吧,事已至此,你何苦还要如此自欺欺人?”
忻妃手捧住肚子,“我没有欺人,我更没有自欺!
我的孩子好好儿的,我的胎动分明还在,凭什么说我的孩子没了?”
忻妃盯住那拉氏,“我倒不明白主子娘娘这是何意?
皇上将我和皇嗣都托付给皇后,守月姥姥孙氏就是主子娘娘亲自挑选了放在我宫里的我这会子倒要请问主子娘娘:主子娘娘如此言之凿凿,非说我的孩子没了,是不是与这孙氏有关?”
那拉氏一愣,随之哑然失笑,“忻妃,事到如今,你还是能倒打一耙,可真了不得!”
“好,孙氏是我选的,你可以质疑;可是你别忘了,孙氏原本可没说你的孩子没了,孙氏甚至还曾经在我面前替你保过这个孩子来着!”
那拉氏说着眸光轻飘,瞟过皇帝一眼去。
“而此时确定了你的孩子已经没了的,是武氏。
我想就更不用我提醒你,这武氏是皇上命内务府选进来的吧?
你若是连武氏也要质疑,忻妃啊,那你岂不是在质疑皇上?
!”
忻妃一个摇晃,慌忙扶着肚子,跪倒在地,“妾身不敢!
皇上容禀,妾身绝无此意啊”
皇帝高高而坐,目光在那拉氏和忻妃之间反复逡巡,良久方皱眉道,“朕去谒陵,不过才走到了这几天。
就这么几天的工夫,你们在宫里,竟都是做了什么去?”
那拉氏和忻妃都听着这话不对劲儿,却又反驳不出什么来,两人便都向上行礼,声言“请罪”。
皇帝修长的手指,转动着拇指上的玳瑁扳指儿。
“武氏说,忻妃你的孩子已经没了;可是忻妃你却坚称,你每日都能触碰得到胎动”
武氏和忻妃都小心称“是”。
皇帝点头,“好,朕也不急着下结论。
终究武氏到忻妃位下伺候,才刚半个月;而忻妃距离十月胎满,也还有一个月去。
那就且再等一等,终究一个月后,一切便都自见分晓了去。”
忻妃终是悄然松了口气,那拉氏却有些不愿意了。
“皇上还要再等?
忻妃都是两位公主的生母了,她自己的胎如何,她自己难道心下还没有数儿么?
她自己心怀鬼胎,不甘心如此,或者还要故意来欺瞒皇上。
皇上竟然还要容得她去?”
忻妃恼得跺脚大哭,“皇上!
妾身当真不明白,主子娘娘身为中宫皇后,缘何一而再、再而三地诅咒妾身的孩子,诅咒皇上的血脉去!”
皇帝长眉紧蹙,“都够了!
朕已给了示下,你们还要争么?
朕说了可以再等,最后一个月之后,一切的一切,自然水落石出。”
那拉氏狠狠瞪了忻妃一眼,不得不也半蹲为礼,“皇上圣明,妾身谨遵圣意。”
皇帝这便缓缓站起,走下地坪,立在忻妃面前。
垂首,柔声,却目光如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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