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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二章 小侯心中的盛世(1/2)

徐州天生是决战的战场,自古以来不知道见证了多少大场面,每一次都足以改变历史。

这一次清廷没有足够的兵力在徐州抵挡侯玄演的脚步,他们希望把最后的决战留在畿辅,如此一来败了也好就近溜回关外。

饶是如此,徐州林立的各个军镇,还是给北伐军带来了足够的麻烦。

侯玄演决心穿插包围,逐个击破,先取离徐州城较远的萧县。

萧县的青芒村是一个古老原始的的小村落,这里的百姓以种田织布为生。

因为地势平坦无险可守,加上附近没有城镇,让这个小村躲过了战火。

今夜侯玄演下令在此地周围扎营,士兵们停下来砍树生火,远处的村民在村里唯一识字的老人带领下,带着些全村凑齐的酒肉来营中乞求平安。

江南虽然谣言遍地,人心浮动,但是辎重供给从未断过。

北伐军自然不会贪图这点小东西,但是夏完淳还是留下他们,并让人回村将所有村民带来,在营中饱餐一顿。

他是江南士子出身,从小与道德文章作伴,身上总是带着那种心怀苍生的悲悯之情。

这种小事侯玄演不置可否,他此刻正在自己的帐中,倚在座椅上,让小军医杨符锦给自己推拿一番。

帐中黑漆漆的,灯都不点,这样一来外面看不到里面,侯玄演再让人掀开帐门,看着外面的将士们与民同乐。

夏完淳和村民们坐在一块,兴冲冲地讲着些村民们根本听不懂的大道理。

北伐军的将士们,在篝火旁吃饱喝足,倒是听的津津有味。

这些村民头顶都是典型的鼠尾小辫,当初清廷颁布了剃发令,他们没有多少的反抗,很配合地就把头发剃了。

如今北伐军来了,说起剃头的不好,他们又欢天喜地的把小辫剪了去。

夏完淳大受鼓舞,当众即兴赋诗一首,又引来军民哄然叫好。

这一切都看在侯玄演的眼中,但是他并没有其他的想法,这才是农民该有的样子。

农民是乱世中最得不到保障的人,不管是谁的大军来了,他们都没有高高的城墙保护,就这样手无寸铁地暴露在铁蹄下。

这种境遇让他们在淳朴的同时保留了农民特有的狡诈,能让他们拿起锄头不种地而去杀人,只有一个办法,就是断了他们的生路。

至于剃头不剃头的,对他们来说意义不大,人必须生存下来,才有资格去考虑其他的事情。

这才是中华大地在礼制的框条下,真正的生态法则。

当遇到巨浪冲击时,看似比天还大的礼法会丧失它的权威,沦为笑话。

所以才会有文人、官吏争相剃发,谄媚满清的事情发生。

但是这种小村落的生存法则,是绝对不会变得,清廷给这些村民一条活路,他们就是最恭顺的子民。

清廷断了他们的活络,他们就是抗清义士。

就像是后世姜文的电影鬼子来了里的村民一样,他们可以和日本人饮酒作乐,欢天喜地过年一样。

在屠刀举起之前,整个村子没有一个抗日英雄,说到底不管被什么人统治,都要从中找寻缝隙活下去,因为这是他们赖以生存的法则。

想到这里,再看着夏完淳兴奋到酡红的英俊面容,在篝火的照耀下整个人像是散发着光芒,侯玄演哑然失笑。

“国公笑什么?”杨符锦本来一脸崇拜地看着外面的夏完淳,听到笑声后不禁歪着脑袋问道。

“我笑我们的夏大政委,对牛弹琴也能兴高采烈。

唉,他心中所见的太平盛世,再过万年也难达到,而我不同,我心中的盛世,不久将由我亲手缔造出来。”

杨符锦小嘴一撇,不以为然,为自己的偶像辩解道:“盛世不就是盛世么,怎么每个人还不一样呢?”

侯玄演突然来了兴致,站起身来,一双眸子在黑夜中似有光芒:“我说的盛世,是天下从来没有过的,鸟可以在水里飞;人可以在云中游;天可以被地覆盖;你懂么,就是没有桎梏!”

杨符锦心中一惊,拍着胸口心中暗道:“完啦完啦,国公爷的小病被我治成癔症了。”

侯玄演摇了摇头,说道:“朽木不可雕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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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城中,一个僻静的小院里,桌上摆着一个香炉,淡淡的香气安神醒脑。

三个人坐在桌前的蒲团上,雾气袅袅中,越发显得他们跟道观中的三清一样。

其中一个赫然是已经被逼退出内阁,致仕还乡的刘中藻,还有两个人身份也了不得,有文渊阁大学士张煌言,还有同样致仕的路振飞。

三个人中两个是当朝的重臣,一个是致仕的首辅,都是大人物。

而且三个人无一例外,都是隆武帝钦点的大学士。

刘中藻抿了一口茶,说道:“侯玄演扶持女帝一事,已经传了出去,没想到只是在民间引起一些风波,就被当做了茶余饭后的谈资。”

路振飞被侯玄演从内阁逼退之后,短短半年鬓发皆白,他的眉角一挑,沉声说道:“如今早就不是当年的大明朝了,百官皆出自姓侯的手下,哪还有半点风骨。

更为可笑的是,连匠人、郎中这些贱籍都可以堂而皇之的为官了,简直是荒唐透顶。

圣人传下的礼法,到了如今还剩了什么?

若是再这样下去,过上个十年八年,天下还有几个读书人?”

“侯玄演虽然权势熏天,但是还没到扶持女帝而无人反对的地步,我看还是我们的手段过于柔和了。

民间虽然传的沸沸扬扬,但是朝野无人相信,都以为是谣言。

若是想揭露这桩惊世骇俗的罪行,我看还要用些强硬的手段。”

张煌言心中纠结,忧心忡忡地说道:“万万不可,越国公正在北伐,已经打到了徐州,就算是天大的事,我们也可以在北伐之后解决。

这个时候我们在江南揭发他,岂不是便宜了满洲建奴。”

路振飞站起身来,晃着手指狞声道:“玄著,你糊涂啊!

满清祸患虽大,现在已经不足为惧,江南的势力比之满清不知道强上多少。

而侯玄演的所作所为,已经祸害到国家的根本,孰重孰轻还需要多说么?

难道你要眼睁睁地看着他,将一个好好的大明朝改姓侯么?”

刘中藻也帮腔道:“没错,诗书礼仪不存,那我们和鞑子便没有什么不同。

侯玄演虽然是汉人,但是一旦他继续这样损毁礼法,跟蛮夷没什么两样。

士子不存,则道德崩塌,天下将不亡而亡!

现在侯玄演看似根基牢稳,手下都是他提拔的年轻官员。

但是他却没有想到,这些官员虽然对他有些忠心,但是他们背后的宗族势力,是站在我们这边的。

没有撕破脸皮之前,一切都好说,要是真的撕破了脸皮,谁胜谁败还不好说呢。”

张煌言站起身来,双手抱拳弯腰道:“两位老大人所言,俱有道理,但是越国公纵有百般不是,他的那句‘北伐比天还大’,是晚辈真心赞同的。

满清祸乱中原,生民惨遭涂炭,我们若是在背后勾心斗角,那么汉统何时才能恢复?”

路振飞冷哼一声,转过头去不再看他,张煌言转身推门离去。

出了院门,张煌言回头一看,没有人出来挽留他。

张煌言不禁有些恼怒,但是也有些庆幸,他根本不想和房中两个人共谋大事。

你们看不起我张煌言,真以为没了我你们能做成什么事。

越国公扶持女帝虽然大错特错,但是北伐却少了他不行。

别的不说,就是那几员虎将人人手下十余万精兵,回师南下谁人能挡。

想到这里,张煌言加快了离开的步伐,但是眉头皱的更深了。

难道真要奉一个女孩儿为帝,那将来的帝嗣何出?

在他看来唯一的办法,只能和侯玄演妥协,将来北伐成功,再从藩室中则一个品德好的为帝。

先皇灵前,侯玄演的那番话再张煌言的脑中响起,他心中有些理解越国公扶持女帝的行为了。

“我早就说了,这个人难成大事,他已经被侯玄演给蒙蔽了。”路振飞气冲冲地说道。

刘中藻给他续满了茶水,笑道:“你也稍安勿躁,这个人你还不了解么?

他就是不肯帮我们,也断不会出卖我们。

我们要成大事,多他一个是锦上添花,少他一个也无伤大雅,你又何必动怒呢。”

刘中藻和路振飞都是江南大儒,又是久在朝中的高官,门生故吏遍布江南。

他们在江南的底蕴,甚至比侯玄演还要强。

再加上侯玄演的商税政策和盐矿政策,虽然使一大群思想开明的商人赚的盆满钵满,但是却得罪了那些死抱着传统模式的士绅。

这些人损失惨重,而且还在不停地丧失自己的财富。

新的势力的崛起,无可避免地会威胁到旧的既得利益者,碰撞和厮杀随之而来。

从这个层面来说,刘中藻、路振飞看似是倒侯的首脑,也不过是某些人手中的棋子罢了。

刘中藻正是有了这些倚靠,才会说话这么自信,他相信一个没有侯玄演的江南,阻碍不了他们。

侯玄演的手下就算再忠心,有了宗族的羁绊,再加上侯玄演本人又不在,在朝中掀起巨变又有何难?

最重要的是,他们确切地知道侯玄演一个大把柄,景祐帝朱琳灏是女孩儿,在刘中藻和路振飞看来,这件事足以将侯玄演置之死地。

经过刘中藻的劝慰,路振飞脸色稍缓,问道:“说起来,宫里的那条线怎么最近没有传出话来,会不会是暴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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