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那马夫，杏哥吓得魂不守舍。

想着和他拼了，可身上有伤，又怕拼不过他。

想去找尉迟姐姐，又担心被尉迟兰知晓了内情。

灯郎爷能容我，尉迟姐姐未必会容我。

若是被玉瑶公主知晓了，决计不会容我！

可若是留着这马夫在这，再害了灯郎爷可怎么办？

杏哥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和这马夫拼了。

忽见马夫回过头，对杏哥道：“兄弟，你过来下。”

杏哥一咬牙，拔出短刀冲了过去。

马夫躲过短刀，拦住杏哥道：“听仔细些，是我。”

杏哥一怔，这马夫的声音居然和徐志穹一样。

“灯郎爷？”

十几个百姓稀稀落落蹲在街边等着开市，徐志穹也蹲在他们身边，跟着凑热闹。

“他特么胡说，这人就是打得少！”

老翁在旁摇头道：“放心吧，抓的都是儿郎会的头目，寻常百姓，没人管。”

三人自此定下计议，即刻递上了奏章。

昭兴帝临死之前，周开荣当过一段时间的掌灯衙门千户，这事成了大宣的一大笑柄。

洪振康道：“那咱们打了这一仗怎么算？

没有假录王，咱们之前和谁打的仗？”

今天上集的人少，买酒的就更少，既是没什么生意，两个官差商量着，且留下一个人看铺子，另一个回家歇着。

公孙文道：“袁成锋是千乘国神机司枢尉，也算一代枭雄，当年他把录王洪振康抓了，用他独门的矫枉之技冒充录王，近二十年间，享尽荣华富贵，

而后徐志穹把真录王救走了，袁成锋在千乘国已经没有立足之地，只能孤注一掷，与徐志穹舍命相拼，不想却又中了徐志穹的奸计，与洪俊诚拼的两败俱伤，还折了自己的性命。”

议论之间，集市开张了。

徐志穹也压低了声音：“你们听说过公孙文这个人么？”

洪振康有些委屈：“那我受这么多年苦怎么算？”

一名二十多岁男子哼一声道：“杀媳妇和孩子固然不对，但媳妇孩子若是不听话，该拾掇就得拾掇。”

他被关的太久了，太想恢复自己的身份，以至于连洪俊诚的脾气都给忘了。

洪振康错愕无语，洪振基赞同徐志穹的说法：“按咱们皇兄的性情，还真就能把你拖出去砍了，连一声冤枉都不让你喊出来，咱们还是听运侯的吧。”

进了酒铺，不管遇到的是谁，先跟他吵上两句，等有人来劝解了，就是遇到接头的人了。

洪振基和洪振康一并看向徐志穹，徐志穹端正神色道：“这还用问么？

和怒夫教打呀！

袁成锋的弟子都怒夫教的骨干，两王联手，痛打邪道，这岂不是一段佳话！”

他先变回了自己的模样，穿戴整齐，去了束王府。

这是马夫告诉徐志穹的接头方式。

“录王和束王不是死对头么？

他们还能联手？”

“我就觉得儿郎会那群人邪性，一张嘴，不是要杀媳妇，就是要杀孩子，看着怪渗人的。”

洪振康还不服气：“凭什么就不认！

袁成锋是假的，我是真的，我是他亲弟弟。”

徐志穹笑道：“要是神君不和你对证呢？

要是他直接把你拖出去砍了呢？”

公孙文冷笑道：“徐志穹这个奸贼，修为不高，心智不济，一无所长，却又不知敬畏，不知进退，不知天高地厚，

这奸贼唯一擅长的，就是借他人之争，收渔人之利，可惜袁成锋急于谋求神君之位，中了徐志穹的圈套，苦心经营几十载，终究化作泡影。”

这位官差是阴阳修者，但只有八品修为，单纯以他的力量，根本没办法启动如此庞大的法阵。

徐志穹道：“假录王死了，没有人知道他死了，他在城东被我烧成了一团灰，

录王追杀徐志穹，在城东遭遇洪俊诚，双方血战，录王殒命，洪俊诚重伤，徐志穹平安无事，意图明夜进宫行刺。

洪振康点头道：“听过，神机司的，有真本事的，袁成锋在擂台上把他打败了，从那以后才出的名。”

报仇？

你找谁报仇？

袁成锋在油锅里炸着呢，你找他报仇去吧！

这话不能说出来，还得靠洪振基劝他：“兄长，袁成锋都死了，这事就算了，十几年的苦都受过了，赶紧回府享福吧！”

换做往常，到了这个时辰，应该有不少百姓等着开市，集市门前已经颇为热闹。

这四个空坛子可不是普通的酒坛，这些坛子里边装着气机。

周开荣道：“若是徐志穹行刺成功，日后千乘却要落在宣国手中，咱们大图努左右临敌，情势大为不妙。”

神临城的集市是安市衙门经营的，到了巳时，安市衙门还未开张。

他把奏章都写好了，洪振基总觉得这事情不对，他先把洪振康给拦住，回头去找徐志穹商量对策。

“你这秤不对，我掂量着没有两斤。”

徐志穹径直去了酒铺，打了两斤酒，跟官差争执了几句：“这酒的分量不够呀。”

洪俊诚收到奏章，并无回应，似乎又回到了对一切都漠不关心的状态。

所谓庞大，指的不是占地面积，是法阵传送的距离。

布置好法阵，把书信摆在法阵中央，官差从酒坛之中取出了四个空坛子，各自放在法阵一角。

“这事可不敢瞎说，官府的告示上是说录王和束王联手把儿郎会给灭了。”

公孙文笑道：“你却不知其中玄机，这是徐志穹的伎俩，活着的是录王，死了的是混沌无常道的修者，袁成锋。”

昭兴帝死后，周开荣被大宣全境通缉，他本想逃到深山老林，隐姓埋名度日，可惜他被梁玉明烧花了半张脸，面部特征过于明显，躲到哪里都有人抓他。

次日，徐志穹扮作马夫的样子，来到了集市。

杏哥点点头：“像，一模一样。”

四个坛子不断释放气机，法阵无声无息发动，处于法阵中央的书信，渐渐消失不见。

“这有秤，你瞎么？

看不懂么？”

洪振康还是委屈：“我倒没指望皇兄心疼我，可这仇总得报了。”

徐志穹本打算去集市，却听杏哥道：“灯郎爷，束王派人找你，找了好几次了。”

“神君看着我长大的，有些事，我们兄弟当面对证，自有分晓。”

洪振基赞叹道：“运侯此计甚妙！

这叫名正言顺，而且顺理成章！”

“罢了，罢了，这人和我相熟，看我面子上算了，”官差劝解几句，回头对马夫喝道，“你要买酒就赶紧拿钱，不买滚蛋！”

洪振基压低声音问道：“那邪道的贼首是谁？”

可神临城刚刚闹了异怪，各家各户但凡有一口吃食，都不敢轻易出门，今天的集市显得特别冷清。

一个老翁低声道：“听说了么？

闹妖怪的事情查清楚了，是儿郎会那帮子人干得。”

徐志穹掏了钱，把书信夹在一把铜钱里，手递手交给了官差。

男子吓得一哆嗦：“你别瞎说，我可没去过！

我，我认得你么？”

“怎么算？”徐志穹冷笑一声，“你觉得该怎么算？

还指望神君好好心疼你一番？”

徐志穹凑到那男子身边道：“欺负媳妇和孩子算什么本事？

你也好意思说出来？

你是不是去过儿郎会？”

远在图努国的公孙文，打开书信，看过之后，交给了弟子周开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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