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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八章(2/2)

贾敘先四处看了看地形,又绕到后头暗暗端详了这姑子半日。

虽已老了,能辨认出年轻时必是美人。

看她屋中陈设一派富贵,除了剃着光头、穿着淄衣,根本不是个姑子!

贾敘皱了皱眉头:若是避祸来当姑子的,这做派未免过于嚣张。

且昭觉寺乃成都府左近的大庙,她如此张扬还有些无礼。

只怕从前所猜有误。

他遂并不轻举妄动,在庙中藏着,想多看看。

入夜,这老姑子无聊,伏在案前抚琴一曲,琴声大气磅礴、与寻常女子不同。

音调忽然一变,如金戈铁马般杀气四溢。

院子外头忽然来了个女子求见,那模样仿佛是个丫鬟。

此女恭立在旁候着老姑子弹罢了琴,上前行礼,道:“我们姑娘昨儿晚上弹了师父教的那曲子。”贾敘暗吸了口气。

老姑子伸手要茶,有个在旁服侍的姑子忙送与她手上。

老姑子接茶吃了两口,捧在茶盏子在手里道:“弹了便弹了,何须每行一步都来告诉我。”

那丫鬟垂头道:“贾先生仿佛不喜欢。”

“你们怎么知道?”

“姑娘才刚弹了一小会儿,他便在隔壁大声唱曲子,仿佛没听见那琴声似的。”

老姑子皱了皱眉:“他唱的什么?”

丫鬟道:“曲子也奇怪、词儿也奇怪。

我们姑娘都录下了。”乃从袖中取出一卷白绫来,“最末还唱了一曲,因声音小了许多,姑娘听不清词儿,只录下了曲子。”

老姑子接了白绫铺在案头瞧了瞧,好笑道:“这是什么调子?

好生难听。

词儿也怪。

你们姑娘没听错?”

“她听着便是这词儿。

因是听声猜的,保不齐有错。”

老姑子道:“如此俗气的词儿我竟从没见过,莫非是什么地方的乡野小调?”乃伸手在琴上略弹了弹,“端的好生古怪。

罢了。”她又吃了口茶,问道,“昨日可遇见了?”

丫鬟道:“遇见了!

贾先生瞧了我们姑娘好几下,只是有些随意。”

老姑子哼道:“随意?

换个颜色寻常些的可看他随意不随意了?

连女保镖都调戏,罪人家的女子也盯着瞧,生性必是个风流的。

他老子、他哥哥皆是一路货色。”贾敘在窗外险些失笑,暗想,待会儿这话务必说与陈丫头知道。

丫鬟道:“只是听闻他这些日子衙门里头办事时,世子的人与他交往极好。”

老姑子道:“贾琮此人惯常公事公办。

世子忙不迭的派了几个人去弄什么义务教育学堂,他可巧熟知此事,同僚罢了。”

丫鬟道:“不知丁先生?”

老姑子哼道:“我告诉过他不要去试探贾琮的,他非不听!

贾琮心眼子小,他二人结交怕是难些。

让你主子也莫急,世子的人亦没用。

这帮人里头,也唯有裘良因下地道时有心护着他,他视之为友罢了。”

丫鬟蹙起眉头:“裘大人是孤臣。”

老姑子看了她一眼:“急什么?

还不到打裘良主意的时候。”

丫鬟垂头应“是”。

老姑子吃了两口茶又看了看那白绫,道:“林海苏铮两个大雅之士,竟教出这般一个庸俗弟子来。”乃笑道,“当日我说什么来着?

贾琮的性子果然是像贾赦多些、像林海苏铮少些。

什么树上结什么果子。”

丫鬟道:“要不要另换位姑娘?”

老姑子摆手道:“不换。

纵然他本人俗些,终究会喜欢擅琴书的女子。

哪怕放在屋里摆着也比庸脂俗粉强些。”

贾敘正听得有趣,忽闻远远的有人声犬吠传来,这庙里竟有巡逻的!

因恐怕让狗嗅出什么,他闪身躲去院子后头的一株大梧桐树上。

不多时巡逻的过来,狗果然汪汪大喊。

过了会子,有个姑子出来将外头的人打发了。

待他们走后,贾敘听见那老姑子在屋里喊:“可有梁上君子?”贾敘不则声。

老姑子便命人出来找找。

眼见有人找到了树下,贾敘假意弄出了点子响动,小姑子提灯往上一瞧——灯光虽微,隐约可见一个人影。

贾敘忙说:“别做声!

在下并无恶意!”乃飞快的从树上爬了下来。

小姑子举起灯来照了照他的脸,贾敘抱拳道:“在下想见见丁忘机先生之养母。”

那老姑子腰板笔直,念了声佛走过来道:“贫尼是。”

贾敘也向她合十行礼,一声不吭从怀中掏出了一物递了过去。

老姑子接在手中一瞧,暗暗心惊——锦衣卫的腰牌,银的。

千户刘全。

贾敘低声道:“在下早已不在朝廷供职了,只是有几分好奇。”

老姑子淡然看着他:“好奇什么?”

“早年在下曾奉命查一桩灭门命案。”贾敘道,“查了数年皆查不出来。

虽后头上面不让查了,在下心里堵得慌。

那死掉的一家子,家主与其三子长得极像。”乃拿眼睛溜了一溜老姑子。

“丁先生与那一家四口长得……”

老姑子愣了片刻,哈哈大笑起来,笑得眼泪直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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