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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5.第七百五十五章(1/2)

日全食过后, 有家粥铺的粥变成蓝色。

可巧遇上街口有清华女学的学生。

学生们过来瞧了瞧瞧,开始科普化学。

待日头已出来大半, 百姓兴致渐少, 诸事如常。

有个说书先生在茶楼说书, 提起蓝粥之事来。

一拍惊堂木:“你们猜怎么着?

日食之前,满满当当如白玉屑一般的粥,竟生生变成了蓝色!

这伙计活了二十多年, 又在酒楼做了这几年, 从没看过蓝色的粥啊!

吓得脸儿都快成蓝的了, 撒腿就跑出去。

各位, 你们知道什么缘故么?”

“知道!”下头好几个茶客喊,“淀粉遇碘便蓝色!

这是化学反应,弥勒教余孽吓唬百姓的!”

说书先生愕然:“什么?

弥勒教?”

一个胖茶客站起来大声道:“方才在路口,建安理工学校的学生同我们说了。

日全食过后,京城里头出了十几桩这般事呢。

衙门已抓到三个, 少说还有十来个。”说书先生懵了。

原来,中庭大街科普组的小组长觉得那事蹊跷, 便让一位同学雇了辆马车回校将之告诉了校长贾安娘。

贾安娘立时传信入政事堂。

不多时, 满大街的科普之人, 不论是学生的、商铺的、粉头的、票友的, 都科普起粥铺之事来,还道:“京城十几处粥铺、饭馆甚至百姓家中出了此事。

现已查明, 乃是弥勒教余孽死心不改, 妄图借日全食之机在京中生事, 派遣十数名惯贼教徒往各处捣乱,生出蓝色粥饭来吓唬无知百姓。”可怜弥勒教早已被剿灭殆尽,竟巴巴儿背了口黑锅。

本来出了个谜语给人猜、还想吊会子胃口,偏有急性子抢先将谜底诏告天下——谜底还与自己的不同。

说书先生犹如被人堵了喉咙,说不下去了。

到了黄昏时分,从京城各处报进政事堂的蓝粥之事已有了五十多件。

罗曼啼笑皆非看着贾琮:“你怎么知道不止一件?”

贾琮懒洋洋道:“燕王虽英明,终究没有接受理工科那一套。

要不然,当年我想让燕国学生学点数理化怎么那么难?

跟翰林院老头磨破了嘴皮子啊!

故此他手下的人没有系统学过化学,能知道几样使淀粉变色之物?

保不齐还是从哪个道士手里弄来的方子。

何况这招义忠亲王的人使过,说不得就是从那边流过去的。”

正说着,冯紫英拿了张画像走近来:“宣扬蓝粥的说书先生有二十三个,已悉数抓来审了,都是拿钱说书的。

雇他们的之人便是这位。”乃扬了扬手道,“茫茫京城要找这么个人倒是不容易。”

贾琮等人传看了一番,都不认得。

詹鲲道:“莫急,使人多多的画出来,明儿就有用了。”冯紫英立时吩咐下去。

贾琮等了半日没人问詹鲲缘故,便自己问了。

詹鲲笑而不语。

贾琮撇嘴:“冯大哥怎么知道他不肯说?”

“不知道。”冯紫英道,“这会子大伙儿都忙,翼之若没把握也不会说。

既是他已有了主意,让人照做便好,到时候自然知道。

犯不着事事弄明白,我又不是谋士。”

贾琮一想也对,笑道:“我这好奇心得收敛些,向冯大哥学习。”遂各忙各的去了。

京城东北处有五个大官仓,西北三个,戍卫皆不少。

当晚二更天左右,天上又飘下雪来。

广平仓内高高的探出几株大树,不多时已成了半白。

西边墙外慢慢悠悠走来两个打更的,披着蓑衣戴着斗笠。

二人仰头看了会子围墙,忽然把蓑衣一脱斗笠一甩,如猿猴般爬上围墙。

他们坐在墙头张望片刻,纵身往里跳。

就在此时,枪声响起。

这二人连躲避之处都没有,硬生生中弹落在墙内。

远处又有枪声传来,东南西三面的打更人也都中了埋伏。

兵士从树上跳下来,将死尸拖到屋内查验——这些打更的背上都背着大大的羊皮袋,袋中灌满了清油。

官仓有官兵守卫,私仓自然是没有的。

一夜之间,京城有十七座私仓着火。

好在今晚救火头夫得了上头的话,说那做蓝粥的弥勒教徒招供,他们今晚计划趁夜放火烧粮,遂早早预备好了。

十七座私仓虽伤得颇惨,火灾并未蔓延至别处。

到了早上,五城兵马司的衙役骑马满街跑,忙着画影图形捉拿昨晚的纵火犯、弥勒教余孽。

有几个说书先生一瞧,好悬吓得跳起来:这不正是前几日来雇自己说书之人么?

亏的我先听了科普,没赚这笔钱。

不然,跟弥勒教扯到一处,只怕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又有几分期盼:告示上说,如有得知此贼下落告知官府者,赏银子五十两。

可惜今儿没遇上他。

衙役还特意送了些到豪门大户去,让里头的老爷管事都看看。

燕王府也得了几张画像,下人们送给王妃瞧。

说来也怪,那人分明长得不难看,王妃瞧了竟吃不下饭。

巳时三刻左右,有个人来到五城兵马司。

原来他是一家客栈的小二,他认得此人昨晚上就在他们客栈住着,还有个同伙。

衙役立时取铁锁往客栈抓人,却扑空了——那二人已逃走。

再查他二人的名字,此人名叫全二,同伴张麓。

过了两个时辰,弥勒教余孽全二与张麓之画像已贴满大街小巷。

冯紫英不禁替张麓喊冤:“好端端一个燕山官匪,生生让你们诬陷成了弥勒教。”

日全食之事登时被人抛诸脑后,满京城闲与不闲之人都在议论弥勒教,还有人将先世子的最宠爱的哑姬也是弥勒教徒扯了出来。

贾琮听说了,顺口问詹鲲:“那个马氏呢?”

詹鲲道:“让我三叔公送到齐国去了。”

贾琮道:“齐国不是国力颇弱、不用使劲儿对付么?”

詹鲲道:“省一份力是一份。

齐王诸子没有成器的。

让他们自杀自灭去、咱们慢慢等着齐国百姓自愿迁徙出来,岂不好?”贾琮想着也对,便抛下了。

倒是林黛玉问道道:“大姐夫怎么知道他们会放火?

此事太难,我以为成不了的。”

“烧干净满城之粮自然不可能。”詹鲲道,“故此他们只烧官仓和大米铺之仓。

京中虽不至于无粮可买,米价必徒然高攀,官府也没粮可临时压价。

寻常百姓舍不得这钱,去郊外同农人买余米而不得,难免心生埋怨。

再加上天狗食日之灾并米粥变色之祸,街头流言四起,人心惶恐。

有心人挑拨一二,易起民乱。

倘若天津总兵卢得志举旗清君侧、神机营提督赵长松于城内做内应、燕王又亲自去招抚御林军,咱们只怕都得坐热气球逃跑了。”

贾琮想了半日:“若仅是如此,还不至于吓得燕王妃想送孙子出城。

再说我们的火器和兵士终究强过御林军,单凭这些他们还赢不了,肯定还有别的。”

“暂时推测罢了。”

“嗯,眼下咱们已扛过敌人好几拨攻击了,胜利在望。”

好容易安生度过了日全食、又保住了大官仓,贾琮想着今儿好生歇歇。

才刚回府给贾赦请了安回来,林黛玉打发人来了。

这亲兵抱拳道:“我们丞相说,对不住摄政王。

你叮嘱她的事儿她没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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