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3.第九百六十三章(2/3)
我若有儿子孙子,定然就怕了。
我怕不知道哪一日哪位贵人心里不痛快、随手杀了我儿孙玩儿。
后生,你可莫说这等事没有。”
小吏想了想:“委实有。
然极少。
天灾本来多,**反倒不多。”
孤老道:“天灾是没法子,唯有认命;**冤屈啊!
有游击队在,遭了**的说不定就能大仇得报呢?
若没有游击队——就像镇子里那姓牛的小子,死了不就死了,他老子娘有何法子?
后生,你莫怪我说实话。
寻常百姓都喜欢游击队,都会帮着他们藏躲保密。”小吏默然。
王后看罢,思忖着问道:“姓牛的小子是怎么死的?”
世子翻到前两页。
小吏也去过此村左近的镇子。
镇上一个姓牛的年轻人以采药为生,到县城里头去卖药材。
遇上县令家的儿子要买药,只肯给五成的价钱。
这牛小子不肯卖,便让狗腿子给生生打死了。
牛家独有那一个儿子,老太太哭瞎了眼。
半个月后游击队杀了县令之子。
世子正色道:“倘若牛家来成都告状,倘若我或父王得知此事,必然也会斩杀那县令之子以正律法。
然牛家不曾来。
一则路途遥远,老人家腿脚不便;二则他们从来便觉得以民告官毫无胜算;三则人家游击队动手比我们快。”
她又翻到最后几页,乃是附录。
这件事便在成都。
一个纨绔子弟跟一个平民男人于花楼争风吃醋,纨绔子弟命手下人将平民打出去,乱中不知哪个失手推平民下楼梯摔死了。
调查的小吏寻访了许多证人,皆证实委实是失手而非故意。
且那楼梯往日也不是没摔过伙计醉汉,多半只磕碰了点子、不曾伤着。
那人摔死乃因后脑磕到了柱子、纯属意外。
然游击队依然刺杀了这纨绔。
小吏又询问了受害者的街坊四邻。
纵然个个都说此人懒惰无能不孝父母等许多不是之处,却都一口咬定他是被纨绔平白打死的,游击队做的好。
世子道:“这些人并非刁民。
只是他们平日出门都没有狗腿子跟着,倘或跟人打起架来定是吃亏的。
故此他们都觉得纨绔仗势欺人。
至于是故意是失手,他们并不想知道。”她乃阖上卷宗道,“一旦官府不公,而民间又另有力量替民做主,百姓便会不由自主的拥戴他们。
就如游击队。
长此以往,蜀国民心渐失、国运危矣。”
王后想了半日,道:“就没法子清剿了这个什么游击队么?”
世子轻叹一声:“那么多百姓在帮着他们隐藏,犹如大海捞针。
再说,而倘若我们将游击队剿灭,蜀国民间遂无力主持公道;而别国都公允,百姓自然而然会离开蜀国迁往别国。
母后,三表弟有个误会,就是他犯法可以不受惩处。
许多人亦有这误会。
三表弟这案子便可让他们明白,谁都不在法外。
倘若官府能主持公道,游击队就没用了。”
王后不悦道:“你还真的让你表弟坐牢么?”
“不错。”世子道,“我真的要他坐牢。
因为他不坐牢,我就要失去蜀国。
我没了蜀国,母后就不再是王后和王太后了。
母后是愿意让表弟坐牢,还是愿意当王后?”
王后欲言又止,如此有三。
终长叹一声:“成都周报上的文章,是你的意思?”
“对。”世子点头道,“我的意思。”
“拿亲表弟当鸡杀了吓唬猴子?”
世子想了想:“不是。
我这是审猴骇猴。”
王后呆坐了半日,垂下泪来。
“你母亲打小得了你姨母多少照看。
不看僧面看佛面,只当是替我还你姨母一个人情可好?”
世子替母亲拭泪道:“孩儿定然好生照看姨母。
要怎么还她人情母亲只管说,独不能庇护谁于法外。”
半日,王后咬牙道:“好狠厉的心肠!
你这心已快要与你老子差不多硬了。”
世子苦笑道:“难道我自己想么?
我难道不想做一个心思柔软的女孩儿?
我这会子出去告诉旁人我是个女子、将世子之位传给堂弟如何?
三叔有三个儿子呢。”王后哑然。
世子也垂下泪来。
“要不是背着个世子的名头,我毕业后可以留校当讲师的。
说不定本科毕业就结婚了、这会子已儿女双全。
我也能做个贤妻良母。
何苦来,本是你们逼着我扮作男人继承蜀国,又怪我像个男人心肠硬。
我究竟要如何才好?”
王后一想,好端端一个女儿日日扮作男人,连郡马都不能光明正大的招,委实苦的紧。
跟女儿比起来,外甥登时被比下去了。
遂也哭了起来。
母女二人相对着狠狠洒了一回泪。
王后乃拉着世子的手道:“儿啊!
委屈你了。
母后不再过问这些事了。
你难,你该如何如何。”世子含泪点头,遂想起外头还有事,辞去了。
才一出了王后的院子,世子擦擦眼泪松了口气对跟着的人道:“可累死我了。
比朝臣还难对付。”随从们忍笑不住,哈哈了一片。
三日后,成都知府公审阮三爷故意伤人案,判了入狱三年。
成都周报又出了一期专刊。
整个成都城官宦人家惊了一片人仰马翻。
后院太太奶奶们都知道王后与姐姐情深意重,阮太太又最疼爱小儿子。
连阮三爷伤了个粉头都得蹲监牢,如今这王爷比太上王绝情得多啊……如此这般议论纷纷。
又过了几日,世子上书晋王,以明端为例,求修改律法、官员犯罪不再牵连家眷,并取消教坊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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