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5章 侠客行(39)(1/2)
那胖子摇头道:“不行,不行,这不是酒,喝不得的。
我们吃了你的野猪腿,少停自有礼物相赠。”石破天笑道:“你骗人,你刚才明明说‘好酒’,我又闻到酒香。”转头向瘦子道:“这位大爷,你葫芦中的总是酒罢?”
那瘦子双眼翻白,道:“这是毒药,你有胆子便喝罢。”说着解下葫芦,放在地下。
石破天笑道:“若是毒药,怎地又毒不死你?”拿起葫芦拔开塞子,扑鼻便闻到一阵酒香。
那胖子脸色微变,说道:“好端端地,谁来骗你?
快放下了!”伸出五指抓他右腕,要夺下他手中葫芦,那知手指刚碰他手腕,登时感到一股大力一震,将他手指弹了开去。
那胖子吃了一惊,“咦”的一声,道:“原来如此,我们倒失眼了。
那你请喝罢!”
石破天端起葫芦,骨嘟嘟的喝了一大口,心想这瘦子爱惜此酒,不敢多喝,便塞上了木塞,说道:“多谢!”霎时之间,一股冰冷的寒气直从丹田中升了上来。
这股寒气犹如一条冰线,顷刻间好似全身都要冻僵了,他全身剧震几下,牙关格格相撞,实是寒冷难当,忙运起内力相抗,那条冰线才渐渐融化。
一经消融,登时四肢百骸说不出的舒适受用,非但不再感到有丝毫寒冷,反而暖洋洋地飘飘欲仙,大声赞道:“好酒!”忍不住拿起葫芦,拔开木塞,又喝了一口,待得内力将冰线融去,醺醺之意更加浓了,叹道:“当真是我从来没喝过的美酒,可惜这酒太也贵重,否则我真要喝他个干净。”
胖瘦二人脸上都现出十分诧异的神情。
那胖子道:“小兄弟若真量大,便将一葫芦酒都喝光了,却也不妨。”石破天喜道:“当真?
这位大爷就算舍得,我也不好意思。”那瘦子冷冷的道:“那位大爷红葫芦里的毒酒滋味更好,你要不要试试?”
石破天眼望胖子,大有一试美酒之意。
那胖子叹道:“小小年纪,一身内功,如此无端端送命,可惜啊,可惜。”一面说,一面解下那朱漆葫芦来,放在地下。
石破天心想:“这两人都爱说笑,若说真是毒酒,怎么他们自己又喝?”拿过那朱红葫芦来,一拔开塞子,扑鼻奇香,两口喝将下去,这一次却是有如一团烈火立时在小腹中烧将起来。
他“啊”的一声大叫,跳起身来,催动内力,才把这团烈火扑熄,叫道:“好厉害的酒。”说也奇怪,肚腹中热气一消,全身便舒畅无比。
那胖子道:“你内力如此强劲,便把这两葫芦酒一齐喝干了,却又如何?”
石破天笑道:“只我一个人喝,可不敢当。
咱三人今日相会,结成了朋友,大家喝一口酒,吃一块肉,岂不有趣?
大爷,你请。”说着将葫芦递将过去。
那胖子笑道:“小兄弟既要伸量于我,那只有舍命陪君子了!”接过葫芦喝了一口,将葫芦递给石破天,道:“你再喝罢!”石破天喝了一口,将葫芦递给瘦子,道:“这位大爷请喝!”
那瘦子脸色一变,说道:“我喝我自己的。”拿起蓝漆葫芦来喝了一口,递给石破天。
石破天接过,喝了一大口,只觉喝一口烈酒后再喝一口冰酒,冷热交替,滋味更佳。
他见胖瘦二人四目瞪着自己,登时会意,歉然笑道:“对不起,这口喝得太大了。”
那瘦子冷冷的道:“你要逞好汉,越大口越好。”
石破天笑道:“倘若喝不尽兴,咱们同到那边市镇去,我这里有银子,买他一大坛来喝个痛快。
只是这般好的美酒,那多半就买不到了。”说着在红葫芦中喝了一口,将葫芦递给胖子。
那胖子盘膝而坐,暗运功力,这才喝了一口。
他见石破天若无其事的又是一大口喝将下去,越来越惊异。
胖瘦二人面面相觑,脸上都现出大为惊异之色。
他二人都是身负绝顶武功的高手,只二人所练武功,家数截然相反。
胖子练的是阳刚一路,瘦子则是阴柔一路。
两人葫芦中所盛,均是辅助内功的药酒。
朱红葫芦中是大燥大热的烈性药酒,以“烈火丹”投入烈酒而化成;蓝色葫芦中是大凉大寒的凉性药酒,以“九九丸”混入酒中而成。
那烈火丹与九九丸中各含有不少灵丹妙药,九九丸内有九九八十一种毒草,烈火丹中毒物较少,却有鹤顶红、孔雀胆等剧毒,乃两人累年采集制炼而成。
药性奇猛,常人只须舌尖上舐得数滴,便能致命。
他二人内功既高,又服有镇毒的药物,才能连饮数口不致中毒。
但若胖子误饮寒酒,瘦子误饮烈酒,当场便即毙命。
二人眼见石破天如此饮法,仍行若无事,宁不骇然?
他二人虽见多识广,于天下武学十知七八,却万万想不到石破天身得奇缘,先练纯阴内功,再练纯阳内功,这一阴一阳两门内功本来互相冲克,势须令得他走火而死,不料机缘巧合,反而相生相济,竟令他功力大进,待得他练了从大悲老人处得来的“罗汉伏魔功”,更得丁不三的药酒之助,将阴阳两门内功合而为一,体内阴阳交泰,已能抵挡任何大燥大热、或是大凉大寒的毒药。
石破天喝了二人携来的美酒,心下过意不去,又再烧烤野猪肉,将最好的烧肉布给他二人,不住劝二人饮酒。
那二人只道他是要以喝毒酒来比拚内力,不肯当场认输,只得勉为其难,和他一口一口的对饮,偷偷将镇制酒毒的药丸塞入口中。
二人目不转睛的注视着石破天,见他确未另服化解药物,如此神功,实属罕见,真不知从何处钻出来这样一位少年英雄?
那胖子见石破天喝了一口酒后,又将朱红葫芦递将过来,伸手接住,说道:“小兄弟内力如此了得,在下好生佩服。
请问小兄弟尊姓大名?”石破天皱起眉头,说道:“这件事最教我头痛,人家一见,不是硬指我姓石,便来问我姓名。
其实我既不是姓石,又无名无姓,因此哪,你这句话我可真的答不上来了。”那胖子心道:“这小子装傻,不肯吐露姓名。”又问:“然则小兄弟尊师是那一位?
是那一家那一派的门下?”
石破天道:“我师父姓史,是位老婆婆,你见到过她没有?
她老人家是金乌派的开山师祖,我是她的第二代大弟子。”
胖瘦二人均想:“胡说八道,天下门派我们无一不知。
那里有什么金乌派,什么史婆婆了?
这小子信口搪塞。”
那胖子乘着说这番话,并不喝酒,便将葫芦递了回去,说道:“原来小兄弟是金乌派的开山大弟子,怪不得如此了得,请喝酒罢。”
石破天见到他没有喝酒,心想:“他说话说得忘记了。”说道:“你还没喝酒呢。”
那胖子脸上微微一红,道:“是吗?”自己想占少喝一口的便宜,却让对方识破机关,心下微感恼怒,又不禁有些惭愧,那知道石破天却纯是一番好意,生怕他少喝了美酒吃亏。
那胖子连着先前喝的两口,一共已喝了八口药酒,早已逾量,再喝下去,纵有药物镇制,也必有大害,当下提葫芦就在口边,仰脖子作个喝酒之势,却闭紧了牙齿,待放下葫芦,药酒又流回葫芦之中。
那胖子这番做作,如何逃得过那瘦子的眼去?
他当真依样葫芦,也这样葫芦就口,酒不入喉。
这样你一口,我一口,每只葫芦中本来都装满了八成药酒,十之七八都倾入了石破天的肚中。
他酒量原不甚宏,仗着内力深厚,尽还支持得住,毒药虽害他不死,却不免有些酒力不胜,说话渐渐多了起来,什么阿绣,什么叮叮当当的,胖瘦二人听了全不知所云。
那瘦子寻思:“这少年定是练就了奇功,专门对付我二人而来。
他不动声色,尽只胡言乱语,当真阴毒之极。
待会动手,只怕我二人要命送他手。”
那胖子心道:“今日我二人以二敌一,尚自不胜,此人内力如此了得,委实罕见罕闻。
待我加重药力,瞧他是否仍能抵挡?”便向那瘦子使了个眼色。
那瘦子会意,探手入怀,捏开一颗腊丸,将一枚“九九丸”藏在掌心,待石破天将蓝漆葫芦又递过来时,假装喝了一口,伸手拭去葫芦口的唾沫,轻轻巧巧的将一枚九九丸投入其中,慢慢摇晃,赞道:“好酒啊,好酒!”当瘦子做手脚时,那胖子也已将怀中的一枚“烈火丹”取出,偷偷融入酒中。
石破天只道是遇上了两个慷慨豪爽的朋友,只管自己饮酒吃肉,他阅历既浅,此刻酒意又浓,于二人投药入酒全未察觉。
那瘦子道:“小兄弟,葫芦中酒已不多,你酒量好,就一口喝干了罢!”
石破天笑道:“好!
你两位这等豪爽,我也不客气了。”拿起葫芦来正要喝酒,忽然想起一事,说道:“在长江船上,我曾听叮叮当当说过,男人和女人若情投意合,就结为夫妇,男人和男人交情好,就结拜为兄弟。
难得两位大爷瞧得起,咱们三人喝干了这两葫芦酒之后,索性便结义为兄弟,以后时时一同喝酒,两位说可好?”胖瘦二人气派俨然,结拜为兄弟云云,石破天平时既不会心生此意,就算想到了,也不敢出口,此刻酒意有九分了,便顺口说了出来。
那胖子听他越说越亲热,自然句句都是反话,料得他顷刻之间便要发难动手,以他如此内力,势必难以抗御,只有以猛烈之极的药物,先行将他内力摧破,虽此举委实颇不光明正大,但看来这少年用心险恶,那也不得不以辣手对付,生怕他不喝药酒,忙道:“甚好,甚好,那再好也没有了。
你先喝干了这葫芦的酒罢。”
石破天向那瘦子道:“这位大爷意下如何?”那瘦子道:“恭敬不如从命,小兄弟有此美意,咳,咳!
我是求之不得。”
石破天酒意上涌,头脑中迷迷糊糊地,仰起头来,将蓝漆葫芦中的酒尽数喝干,入口反不如先前的寒冷难当。
那胖子拍手道:“好酒量,好酒量!
我这葫芦里也还剩得一两口酒,小兄弟索性便也干了,咱们这就结拜。”
石破天兴致甚高,接过朱漆葫芦,想也不想,一口气便喝了下去。
两人对望了一眼,均想:“我们制这药酒,每一枚九九丸或烈火丹,都要对六葫芦酒,一葫芦酒得喝上一个月,每日依照师传妙法运功,以内力缓缓化去,方能有益无害。
这一枚九九丸再加一枚烈火丹,足足开得十二大葫芦药酒,我二人分别须得喝上半年。
他将我们的一年之量于顷刻之间饮尽,倘若仍能抵受得住,天下决无此理。”
果然便听石破天大声叫道:“啊哟,不……不好了,肚子痛得厉害。”抱着肚子弯下腰去。
胖瘦二人相视一笑。
那胖子微笑道:“怎么?
肚子痛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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