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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4章 笑傲江湖(183)(1/2)

不久便听得呼吸声此起彼伏,少说也有二十来人散在四周草木丛中,令狐冲暗暗好笑:“计无施他们想到要来偷听,旁人也想到了,聪明人还真不少。”又想:“计无施毕竟了得,他只解了漠北双熊这两个吃人肉粗胚的哑穴,却不解旁人哑穴,否则漠北双熊一开口说话,便会给同伙中精明能干之辈制止。”

只听得白熊不住口的在詈骂:“他奶奶的,这山边蚊子真多,真要把老子的血吸光了才高兴,我操你臭蚊虫的十八代祖宗。”黑熊笑道:“蚊子只叮你,却不来叮我,不知是什么缘故。”白熊骂道:“你的血臭的,连蚊子也不吃。”黑熊笑道:“我宁可血臭,好过给几百只蚊子在身上叮。

蚊子的十八代祖宗也是蚊子,你怎有本事操它?”白熊又“直娘贼、龟儿子”的大骂起来。

白熊骂了一会,说道:“穴道解开之后,老子第一个便找夜猫子算帐,把这龟蛋点了穴道,将他大腿上的肉一口口咬下来生吃。”黑熊笑道:“我却宁可吃那些小尼姑们,细皮白肉,嫩得多了。”白熊道:“岳先生吩咐了的,尼姑要捉上华山去,可不许吃。”黑熊笑道:“几百个尼姑,吃掉三四个,岳先生也不会知道。”

令狐冲大吃一惊:“怎么是师父吩咐了的?

怎么要他们将恒山派弟子捉上华山去?

这个‘大阴谋’,自然是这件事了。

可是他们又怎会听我师父的号令?”

忽听得白熊高声大骂:“乌龟儿子王八蛋!”黑熊怒道:“你不吃尼姑便不吃,干么骂人?”白熊道:“我骂蚊子,又不是骂你。”

令狐冲满腹疑团,忽听得背后草丛中脚步声响,有人慢慢走近,心想:“这人别要踏到我身上来才好。”那人对准了他走来,走到他身后,蹲了下来,轻轻拉他衣袖。

令狐冲微微一惊:“是谁?

难道认了我出来?”回过头来,朦胧月光之下,见到一张清丽绝俗的脸庞,正是仪琳。

他又惊又喜,心想:“原来我的行迹早给她识破了。

要扮女人,毕竟不像。”仪琳头一侧,小嘴努了努,缓缓站起身来,仍拉着他衣袖,示意和他到远处说话。

令狐冲见她向西行去,便跟在她身后。

两人一言不发,迳向西行。

仪琳沿着一条狭狭的山道,走出了通元谷,忽然说道:“你又听不见人家说话,挤在这是非之地,那可危险得紧。”她这几句话似乎并不是对他而说,只是自言自语。

令狐冲一怔,心道:“她说我听不见人家说话,那是什么意思?

她说的是反话,还是真的认我不出?”又想仪琳从来不跟自己说笑,那么多半是认不出了,跟着她折而向北,渐渐向着磁窑口走去,转过了一个山坳,来到了一条小溪旁。

仪琳轻声道:“我们老是在这里说话,你可听厌了我的话吗?”跟着轻轻一笑,说道:“你从来就听不见我的话,哑婆婆,倘若你能听见我说话,我就不会跟你说了。”

令狐冲听仪琳说得诚挚,知她确是将自己认作了悬空寺中那个又聋又哑的仆妇。

他童心大起,心道:“我且不揭破,听她跟我说些什么。”仪琳牵着他衣袖,走到一株大柳树下的一块长石之旁,坐了下来。

令狐冲跟着坐下,侧着身子,背向月光,好教仪琳瞧不见自己的脸,寻思:“难道我真的扮得很像,连仪琳也瞒过了?

是了,黑夜之中,只须有三分相似,她便不易分辨。

盈盈的易容之术,倒也了得。”

仪琳望着天上眉月,幽幽叹了口气。

令狐冲忍不住想问:“你小小年纪,为什么有这许多烦恼?”但终于没出声。

仪琳轻声道:“哑婆婆,你真好,我常常拉着你来,向你诉说我的心事,你从来不觉厌烦,总是耐心的等着,让我爱说多少便说多少。

我本来不该这样烦你,但你待我真好,便像我自己亲生的娘一般。

我没娘,倘若我有个妈妈,我敢不敢向她这样说呢?”

令狐冲听到她说是倾诉自己心事,觉得不妥,当即站起。

仪琳拉住了他袖子,说道:“哑婆婆,你……你要走了吗?”声音中充满失望之情。

令狐冲向她望了一眼,只见她神色凄楚,眼光中流露出恳求之意,不由得心下软了,寻思:“小师妹形容憔悴,满腹心事,若没处倾诉,老是闷在心里,早晚要生重病。

我且听她说说,只要她始终不知是我,也不会害羞。”当下又缓缓坐下。

仪琳伸手搂住他脖子,说道:“哑婆婆,你真好,就陪我多坐一会儿。

你不知道我心中可有多闷。”

令狐冲心想:“令狐冲这一生可交了婆婆运,先前将盈盈错认作是婆婆,现下又给仪琳错认是婆婆。

我叫了人家几百声婆婆,现在她叫还我几声,算是好人有好报。”

仪琳道:“今儿我爹险些儿上吊死了,你知不知道?

他给人吊在树上,又给人在身上挂了一根布条儿,说他是‘天下第一负心薄幸、好色无厌之徒’。

我爹爹一生,心中就只我妈一人,什么好色无厌,那是从何说起?

那人一定胡里胡涂,将本来要挂在田伯光身上的布条,挂错在爹身上了。

其实挂错了,拿来掉过来就是,可用不着上吊自尽哪。”

令狐冲又吃惊,又好笑:“怎地不戒大师要自尽?

她说他险些儿上吊死了,那么定是没死。

两根布条上写的都不是好话,既然拿了下来,怎么又去掉转来挂在身上?

这小师妹天真烂漫,当真不通世务之至。”

仪琳说道:“田伯光赶上见性峰来,要跟我说,偏偏给仪和师姊撞见了,说他擅闯见性峰,不问三七二十一,提剑就砍,差点没要了他命,可也真危险。”

令狐冲心想:“我曾说过,别院中的男子若不得我号令,任谁不许上见性峰。

田兄名声素来不佳,仪和师姊又是个急性子人,一见之下,自然动剑。

但田兄武功比她高得太多,仪和可杀不了他。”他正想点头同意,但立即警觉:“不论她说什么话,我赞同也好,反对也好,决不可点头或摇头。

那哑婆婆决不会听到她说话。”

仪琳续道:“田伯光待得说清楚,仪和师姊已砍了十七八剑,幸好她手下留情,没真的杀了他。

我一得到消息,忙赶到通元谷来,却已不见爹,一问旁人,都说他在院子中又哭又闹,生了好大的气,谁也不敢去跟他说话,后来就不见了。

我在通元谷中四下寻找,终于在后山一个山坳里见到了他,只见他高高挂在树上。

我着急得很,忙纵上树去,见他头颈中有一条绳,勒得快断气了,当真菩萨保佑,幸好及时赶到。”

“我将他救醒了,他抱着我大哭。

我见他头颈中仍挂着那根布条,上面写的仍是‘天下第一负心薄幸’什么的。

我说:‘爹,这人真坏,吊了你一次,又吊你第二次。

挂错了布条,他又不掉转来。

’爹爹一面哭,一面说道:‘不是人家吊,是我自己上吊的。

我……我不想活了。

’我劝他说:‘爹,那人定是突然之间向你偷袭,你不小心着了他道儿,那也不用难过。

咱们找到他,叫他讲个道理出来,他如说得不对,咱们也将他吊了起来,将这条布条挂在他头颈里。

’爹爹道:‘这条布条是我的,怎可挂在旁人身上?

天下第一负心薄幸、好色无厌之徒,乃是我不戒和尚。

那里还有人胜得过我的?

小孩儿家,就会瞎说。

’哑婆婆,我听他这么说,心中可真奇了,问道:‘爹,这布条没挂错么?

’爹爹说:‘自然没挂错。

我……我对不起你娘,因此要悬树自尽,你不用管我,我真的不想活了。

’”

令狐冲记得不戒和尚曾对他说过,他爱上了仪琳的妈妈,只因她是个尼姑,于是为她而出家做了和尚。

和尚娶尼姑,真希奇古怪之至。

他说他对不起仪琳的妈妈,想必是后来移情别恋,因此才自认是“负心薄幸、好色无厌”,想到此节,心下渐渐有些明白了。

仪琳道:“我见爹哭得伤心,也哭了起来。

爹反而劝我,说道:‘乖孩子,别哭,别哭。

爹倘若死了,你孤苦伶仃的在这世上,又有谁来照顾你?

’他这样说,我哭得更加厉害了。”她说到这里,眼眶中泪珠莹然,神情极是凄楚,又道:“爹爹说道:‘好啦,好啦!

我不死就是,只不过也太对不住你娘。

’我问:‘到底你怎样对不住我娘?

’爹爹叹了口气,说道:‘你娘本来是个尼姑,你是知道的了。

我一见到你娘,就爱得她发狂,说什么也要娶她为妻。

’你娘说:‘阿弥陀佛,起这种念头,也不怕菩萨嗔怪。

’我说:‘菩萨要怪,就只怪我一人。

’你娘说:‘你是俗家人,娶妻生子,理所当然。

我身入空门,六根清净,再动凡心,菩萨自然要责怪了,可怎会怪到你?

’我一想不错,是我决意要娶你娘,可不是你娘一心想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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