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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2章 书剑恩仇录(8)(1/2)

众镖师追出数步,那张大人忽地住脚,叫道:“糟了,这是调虎离山之计,快回去!”阎世章等也即醒悟,回到店房,只见童兆和倒在炕上,双颊红肿,把鬼抢包袱之事说了。

张大人恨道:“什么鬼?

咱们阴沟里翻船,几十年的老江湖着了道儿。”

李沅芷抢了包袱,躲在墙边,待众镖师都进了房,才翻墙出去。

她轻轻吹了记口哨,对面树荫下有人应了一声,两个人影迎将上来,正是陆菲青和霍青桐。

李沅芷得意非凡,笑道:“包袱抢回来了,可不怪我了吧……”一句话没说完,陆菲青叫道:“小心后面。”

李沅芷正待回头,肩上已被人拍了一下,她反手急扣,却没扣住敌人手腕,心中一惊,知是来了强敌,此人悄没声的跟在后面,自己竟丝毫不觉,急忙转身,月光下只见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站在面前。

她万想不到敌人站得如此之近,惊得倒退两步,扬手将包袱向霍青桐掷去,叫道:“接着。”双手交错,护身迎敌。

那知来敌身法奇快,她包袱刚掷出,敌人已跟着纵起,长臂伸手,半路上截下了包袱。

李沅芷又惊又怒,迎面一拳,同时霍青桐也从后攻到。

那人左手拿住包袱,双手分撑,使出的势子竟是武当长拳中的“高四平”,势劲力足,将李沅芷和霍青桐同时震得倒退数步。

李沅芷这时看清了敌人,正是那个张大人。

武当长拳是武当派的入门功夫,她跟陆菲青学艺,学了练气的十段锦后,最先学的就是这套拳术,那知平平常常一招“高四平”,在敌人手下使出来竟有如斯威力,不禁倒抽了口凉气,回头望时,师父却已不知去向。

霍青桐见包袱又给抢去,明知非敌,却不甘心就此退开,拔剑攻上。

李沅芷右足踏进一步,“七星拳”变“倒骑龙”,也以武当长拳击敌。

张大人见她出手拳招,“噫”了一声,待她“倒骑龙”变势反击,不闪不避,侧身也是一招“倒骑龙”发拳挥去。

同样的拳招,功力却大有高下之分,李沅芷和敌人拳对拳一碰,只觉手臂一阵酸麻,疼痛难当,脚下一个踉跄,向左跳开,险些跌倒。

霍青桐见她遇险,不顾伤敌,先救同伴,跳到李沅芷身旁,伸左手将她挽住,右手挺剑指着张大人,防他来攻。

张大人高声说道:“喂,你这孩子,我问你,你师父姓马还是姓陆?”李沅芷心想:“师父姓陆,偏要骗骗他。”说道:“我师父姓马,你怎知道?”张大人道:“见了师叔不磕头么?”说罢哈哈一笑。

霍青桐见他们叙起师门之谊,自己与李沅芷毫无交情,眼见圣经是拿不回来了,当即快步离去。

李沅芷忙去追赶,奔出几十步,正巧浮云掩月,眼前一片漆黑,空中打了几个闷雷,心下惊怕,不敢再追,回来已不见了张大人。

待得跳墙进去,身上已落着几滴雨点,刚进房,大雨已倾盆而下。

这场豪雨整整下了一夜,到天明兀自未停。

李沅芷梳洗罢,见窗外雨势越大。

服侍李夫人的佣妇进来道:“曾参将说,雨太大,今儿走不成了。”李沅芷忙到师父房里,将昨晚的事说了,问是怎么回事。

陆菲青眉头皱起,似是心事重重,只道:“你不说是我的徒弟,那很好。”她见师父脸色凝重,不敢多问,回到自己房中。

秋风秋雨,时紧时缓,破窗中阵阵寒风吹进房来。

李沅芷困处僻地野店,甚觉厌烦,踱到红花会四当家的店房外瞧瞧,只见房门紧闭,没半点声息。

镇远镖局的镖车也都没走,几名镖师架起了腿,坐在厅里闲谈,昨晚那自称是她师叔的张大人却不在其内。

一阵西风刮来,身上颇有寒意,她正想回房,忽听门外鸾铃声响,一乘马从雨中疾奔而来。

那马到客店外停住,一个少年书生下马走进店来。

店伙牵了马去上料,问那书生是否住店。

那书生脱去所披雨衣,说道:“打过尖还得赶路。”店伙招呼他坐下,泡上茶来。

那书生长身玉立,眉清目秀。

在塞外边荒之地,很少见到这般潇洒英俊人物,李沅芷不免多看了一眼。

那书生也见到了她,微微一笑,李沅芷脸上微热,忙转头向里。

店外马蹄声响,又有几人闯了进来,李沅芷认得是昨天围攻那少妇的四人,忙退入陆菲青房中问计。

陆菲青道:“咱们先瞧着。”师徒两人从窗缝之中向外窥看。

四人中那使剑的叫店伙来低声问了几句,道:“拿酒饭上来。”店伙答应着下去。

那人道:“红花会的点子没走,吃饱了再干。”那书生神色微变,斜着眼不住打量四人。

李沅芷道:“要不要再帮那女人?”陆菲青道:“别乱动,听我吩咐。”他对四名公差没再理会,只细看那书生。

见他吃过了饭,把长凳搬到院子通道,从身后包裹里抽出一根笛子,悠悠扬扬的吹了起来。

李沅芷粗解音律,听他吹的是《天净沙》牌子,吹笛不奇,奇在这笛子金光灿烂,竟如是纯金所铸。

这一带路上很不太平,他孤身一个文弱书生,拿了一支金笛卖弄,岂不引起暴客觊觎?

心想,待会倒要提醒他一句。

四名公差见了这书生的举动也有些纳罕。

吃完了饭,那使剑的纵身跳上桌子,高声说道:“我们是京里和兰州府来的公差,到此捉拿红花会钦犯,安份良民不必惊扰。

一回儿动起手来刀枪无眼,大伙儿站得远远的吧。”说罢跳下桌来,领着三人就要往内闯去。

那书生竟似没听见一般,坐在当路,仍然吹他的笛子。

那使剑的走近说道:“喂,借光,别阻我们公事。”他见那书生文士打扮,说不定是什么秀才举人,才对他客气三分,如是寻常百姓,早就一把推开了。

那书生慢吞吞的放下笛子,问道:“各位要捉拿钦犯,他犯了什么罪啊?

常言道得好:与人方便,自己方便。

子曰:‘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我看马马虎虎算了,何必一定要捉呢?”使怀杖的公差走上一步,喝道:“别在这里啰唆行不行?

走开,走开!”书生笑道:“尊驾稍安毋躁。

兄弟做东,大家来喝一杯,交个朋友如何?”那公差怎容得他如此纠缠,伸手推去,骂道:“他妈的,酸得讨厌!”

那书生身子摇摆,叫道:“啊唷,别动粗,君子动口不动手!”突然前扑,似是收势不住,伸出金笛向前一抵,无巧不巧,刚好抵上那公差的左腿穴道。

那公差腿一软,便跪了下去。

书生叫道:“啊唷,不敢当,别行大礼!”连连作揖。

这一来,几个行家全知他身怀绝技,是有意跟这几个公人为难了。

李沅芷本来在为书生担忧,怕他受公差欺侮,待见他竟会点穴,还在装腔作势,只看得眉飞色舞,好不有兴。

使软鞭的公差惊叫:“师叔,这点子怕也是红花会的!”使剑和使鬼头刀的连忙退出几步。

那使怀杖的公差韩春霖软倒在地,动弹不得,使软鞭的将他拉在一边。

使剑的公差向书生道:“你是红花会的?”言语中颇有忌惮之意。

那书生哈哈一笑,道:“做公差的耳目真灵,这碗饭倒也不是白吃的,知道红花会中有区区在下这号人物。

常言道:光棍眼,赛夹剪。

果然是有点道理。

在下行不改姓,坐不改名,姓余名鱼同。

余者,人未之余。

鱼者,混水摸鱼之鱼也。

同者,君子和而不同之同,非破铜烂铁之铜也。

在下是红花会中一个小脚色,坐的是第十四把交椅。”他把笛子扬了一扬,道:“你们不识得这家伙么?”使剑的道:“啊,你是金笛秀才!”

那书生道:“不敢,正是区区。

阁下手持宝剑,青光闪闪,獐头鼠目,一表非凡,想必是北京大名鼎鼎的捕头胡国栋了。

听说你早已告老收山,怎么又干起这调调儿来啦?”使剑的哼了一声道:“你眼光也不错啊!

你是红花会的,这官司跟我打了吧!”话毕手扬,剑走轻灵,挺剑刺出,刚中带柔,劲道颇足。

胡国栋是北京名捕头,手下所破大案、所杀大盗不计其数,自知积下怨家太多,几年前已然告老。

那使软鞭的是他师侄冯辉,这次奉命协同大内侍卫捉拿红花会的要犯,自知本领不济,千恳万求,请了他来相助一臂。

使鬼头刀的蒋天寿,使怀杖的韩春霖,都是兰州的捕快。

捕快武功虽然不高,追寻犯人的本领却胜过了御前侍卫。

当下余鱼同施展金笛,和三名公差斗在一起。

他的金笛有时当铁鞭使,有时当判官笔用,有时招数中更夹杂着剑法,胡国栋等三人一时竟闹了个手忙足乱。

陆菲青和李沅芷只看得几招之后,不由得面面相觑。

李沅芷道:“是柔云剑法。”陆菲青点点头,暗想:“柔云剑是本门独得之秘,他既是红花会中人,那么是大师兄的徒弟了。”

陆菲青师兄弟三人,他居中老二,大师兄马真,师弟张召重便是昨晚李沅芷与之动手过招的“张大人”。

这张召重天份甚高,用功又勤,师兄弟中倒以他武功最强,只是热中功名利禄,投身朝廷,此人办事卖力,这些年来青云直上,已升到御林军骁骑营佐领之职。

陆菲青当年早与他划地绝交,昨晚见了他的招式,别来十余年,此人百尺竿头,又进一步,实是非同小可。

这一晚回思昔日师门学艺的往事,感慨万千,不意今日又见了一个技出同传的后进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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