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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7 效忠天下 (二合一)(1/2)

太上皇这是在干什么?

疑问从在场大臣脑海中浮现,现任皇帝的谦让不过走个禅让的法理流程,难道太上皇还当真了,流露出对皇位的不舍?

过分留念已经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对于皇权斗争而言,这就是踏上了一条不归路!

尚宝监掌印太监见到朱祁镇始终不出声,只得猛地清咳了一声当做提醒,然后再慌张跪下道:「奴婢最近偶染风寒,不慎惊扰了陛下跟上皇,还请恕罪!」

朱祁钰当然明白这是尚宝监掌印太监故意清咳,于是摆手道:「无心之过罢了,起来吧。」

「谢陛下。」

有了尚宝监掌印太监与朱祁钰的对话,仿佛让朱祁镇从旧梦中惊醒了过来,意识到这枚皇帝之宝再也不属于自己,只得平复心神脸上挂着苦笑道:「朕大祚告穷,天禄永终。」

「皇弟当祇顺大礼,飨兹万国,以肃承天命!」

听到太上皇终于说出禅让的话语,在场文武大臣算是松了一口气,把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与此同时景泰帝朱祁钰的嘴角,出现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微微上扬。

到了这一刻为止,自己才算是真正从法统上面,坐稳了这个皇帝位置,不用再顶着「监国」的名头!

三辞三让的流程还得继续下去,两兄弟各述授受之意,推逊良久,这才一同前往宗庙祭祀了大明历代先帝,完成了整个禅让仪式。

从太庙中出来,朱祁镇牵着朱祁钰的手,依旧在朝臣面前还是那一副手足情深的模样。

「皇弟,朕久未见过母后,这次北狩归来应当去恭请圣安,行人子孝道。」

「要不回宫之前,朕先行前往慈宁宫一趟?」

以朱祁镇对郕王这个弟弟的性格了解,是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加以阻碍的,自己想要夺回失去的一切,第一步便是与母后通气获得支持。

可他忘记了,时间是可以改变一切的,曾经自以为英明神武的朱祁镇,土木堡之战后变成了苟且偷生的懦夫。

相反那个软弱退缩的郕王,却在家国危难之际力挽狂澜,成为了救时之君!

面对朱祁镇的请求,朱祁钰淡淡一笑,紧接着面无表情的回道:「皇兄在漠北饱受寒苦,回京路上又历经风霜,还是早早前往南宫休息。」

「问安母后的事情,日后朕再与你一同前去。」

听着朱祁钰嘴中说出这样的话语,朱祁镇瞳孔猛烈的收缩了一下,直到这一刻他才真正意识到,眼前站着的不再是那个软弱不堪的郕王弟弟。

「好,朕这便入居南宫!」

「皇兄请。」

朱祁钰伸出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朱祁镇先行。

只是朱祁镇刚刚转身,还没等他迈出脚步,就听到身后再度传来了朱祁钰的声音。

「皇兄,天无二日,国无二主,世间称孤道寡仅有一人,日后还是别乱了礼法。」….

兄弟重逢的泪痕还没有褪去,红的眼眶还没有消散,朱祁钰的这句话对于朱祁镇而言,远比这京师的风雪还要寒冷刺骨。

「吾知道了,陛下留步,不用再相送了。」

没有了「朕」的自称,没有了「皇弟」的相称,到了这一刻双方都已经意识到,仅存的兄弟亲情已经消失殆尽,从此只有皇帝跟上皇的身份。

亦或者说,成为了敌人!

「恭送上皇入居南宫!」

鸿胪寺的官员看到朱祁镇动身,于是高呼提醒了一句,紧接着文武百官再度跪倒齐呼道:「恭送上皇入居南宫,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听着耳旁这山呼海啸的万岁声音,朱祁镇内心却冷若寒霜,他知道从此以后,这不再是属

于自己的东西。

从御道两旁的文武大臣群中穿过,当来到沈忆宸身边的时候,朱祁镇突然停下了自己的脚步,朝他望了过去。

眼神之中充斥着愤怒、怨恨、后悔、不解!

君臣再度相见,两人身份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一人即将要成为南宫中的囚鸟,另外一人却身穿绯袍入阁拜相,朝着权力的顶峰一步步迈去。

跪伏的沈忆宸看到朱祁镇的靴子停在自己身前,他此刻也是缓缓抬起自己的头颅,无视君前失仪的礼法,直视着面前的这位太上皇。

相比较对方的愤恨,沈忆宸眼神清澈如水,看不出丝毫的情绪波澜。

原因无他,说忘恩负义也好,说背主求荣也罢,沈忆宸从始至终都没有觉得自己做错过,自然谈不上什么羞愧汗颜。

他并不是没有想过改变历史,好好辅佐朱祁镇成为一代明君,甚至早在太师也先入侵哈密国的时候,就冒着忤逆君王的风险发出示警,瓦刺部将成为大明的心腹大患。

但自己人微言轻,亦或者说就算是身居高位,也抵不过朱祁镇骨子里面的固执跟狂妄,御驾亲征是无法避免要发生的事情。

错不在自己,何愧之有?

如果我沈忆宸还需要羞愧的话,那你朱祁镇害死数十万军民,致使百万人流离失所,间接影响到千万人饱受苛税压榨,又有何颜面回到京师告慰大明历代先帝?

沈忆宸与朱祁镇对视的这一幕,被主管朝臣纪律的监察御史看到,他本想要开口提醒不可直视君上。

只不过站在他身旁的右都御史杨善拉了一把,示意不要出声。

只有皇帝对新君不满,对旧臣怨恨,才会彻底激发他心中的愤怒情绪,生出毅然决然夺回皇位复辟的决心。

杨善是极致的极致利己主义者,他可以毫不在乎的出卖身边任何人去攀附往上爬,就算太上皇朱祁镇在他的眼中,也不过是自己的青云梯罢了。

对视数秒之后,朱祁镇这才收回了自己目光,继续朝着南宫方向走去。

这一幕同样被站在后方的景泰帝朱祁钰看在眼中,他之前一直有些不明白,为何沈忆宸会这般斩钉截铁的「背主」,难道就想要从龙之功吗?

….

可问题是,以沈忆宸在皇兄那里的待遇跟地位,就算不冒着风险区博取从龙之功,按部就班多年之后也能位极人臣,何必急于这一时?

但这一次他从沈忆宸的眼神中,看出了一种问心无愧,就如同自己当初在朝会上面,不平恭迎太上皇要用隆重礼仪一样。

就因上皇曾经天子的身份,就能抵消一切的过失跟罪责吗?

不甘、不平、不忿,才是沈忆宸选择「背主」的真正原因。

沈忆宸效忠的不是君王,而是天下社稷,从道不从君!

慈宁宫内,孙太后正在屋内来回踱步着,流露出内心焦急的心态。

没过多久,就看到御马监掌印太监郭敬,从外面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还没等到进入殿内,孙太后就迎了上去问道:「怎么样,皇儿是不是已经完成了禅让仪式,快要过来了?」

「太后,上皇他没有前来慈宁宫,而是直接去了南宫。」

「怎会这样,难道他不来问安哀家这个母后吗?」

「是陛下说上皇舟车劳顿,先入居南宫休息,日后再一同来问安太后。」

听到郭敬嘴中说出这句话,孙太后脸色瞬间大变,她已经意识到朱祁钰这样做的背后理由。

「皇位都已经给他了,连让我们母子相见都不允,真是欺人太甚!」

孙太后按捺不住心中愤怒,当即怒喝了一声,经历过午门登闻鼓事件之后,她其实已经认清楚了许多现实,明白想要朱祁钰交还皇位不可能。

甚至愿意再退一步,放弃一切权力交换自己儿子安然回宫,母子俩不再过问前朝事务,只求能颐养天年便可。

但是朱祁钰的后续种种行为,让孙太后感受到属于帝王那种「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的独权,哪怕退位的太上皇,依然是皇权最大的威胁。

如今看来,朱祁作的忌惮已经到了临界点,越过这条线就是皇儿的死期!

「郭敬,哀家之前嘱咐的让你交好武清候石亨,这件事情办的如何了?」

孙太后没有了垂帘听政的权力,就意味着身居后宫彻底无法用任何正当理由会见朝臣,于是乎只能另辟蹊径,命令宫中太监跟自己娘家会昌伯一脉去代理。

郭敬是最早传达太上皇要回京,并且明确表示效忠的十二监掌印太监,在孙太后这里信任度仅次于司设监掌印曹吉祥。

她在得知朱祁镇关外遇刺的消息之后,就让郭敬去示好武清候石亨,以求掌控京师三大营中,兵马最多的五军营势力。

这样就算昌平侯杨洪死心塌地效忠朱祁钰,依靠着五军营、神机营再加上御马监掌控的亲军四卫,三千营也翻不起什么风浪。

历史上南宫之变,也正是靠着曹吉祥、石亨、杨能等人联手,掌控京师的军权,让得知大势已去的于谦没有做出任何动作。

….

石亨,就是改变权力平衡的那份最大筹码!

「奴婢无能,武清候他一直敷衍了事,不愿意表露心迹。」

说罢郭敬就慌忙的跪了下去,向孙太后请罪。

对于郭敬的示好无果,孙太后并没有大动肝火,相反流露出一副在意料之中的模样。

她本想着郭敬跟石亨两人,当初一同镇守大同府,有着一些同僚情份好说话。

结果却遗忘了一件最重要的事情,那就是阳和之战惨败后,石亨独自一骑逃亡回来,问罪过程中曾对郭敬十分不满。

认为镇守太监郭敬贪污受贿,倒卖军械让瓦刺部装备精良,才最终导致了明军四万将士战死阳和,并非是自己指挥不利!

郭敬当初差点没把石亨给坑死,现在他去示好,没当场给一巴掌打出来,已经是看在孙太后的面子了。

「哀家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对于孙太后这般平静,郭敬反倒是有些意外,不过能逃过一劫,他赶紧叩谢道:「谢太后恕罪,奴婢告退。」

直至郭敬的身影退出慈宁宫的宫门,孙太后这才朝着身边一个小太监说道:「你去把曹吉祥给哀家叫来。」

「是,太后。」

小太监自然不敢过多询问,领命后就赶忙朝着司设监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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