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将至。

像是一夜春风，长街两侧的树上有红灯笼悄悄爬上枝头，大喜的红给世界增添了色彩，靓丽且温暖。

漂泊在外的游子要回家了，今年，路扬也不例外。

作为新婚夫妇，第一年当然要在夫家过年，两人在超市里购置了年货，飞机在下午。

至于感觉嘛.

路扬倒是没太大的感觉。

与往年春节不同的是，今年的他回去之后当然不需要面对催婚的问题，时至今日，他已经是成家立业的人了，老婆又怀有身孕，妥妥的人生赢家。

从魔都到湖州，再到湖州某个不起眼的小村子里，顾清寒跟着路扬一路奔波，在黑夜降临的时候，终于到达了路扬老家。

说来正常又离奇，老路家的人们始终保持着过年回老家团圆的传统，亲戚们在大过年的前几天纷纷团聚，在大年初一的前后几天，都会待在这乡村的别墅里，村庄里的其他人家也是一样，曾经冷清的村子此刻热闹非凡。

“我要做什么？”顾清寒把路扬拉到墙角，悄咪咪的问。

这里的每个人都在忙，小孩忙着做作业，路扬的叔叔伯伯们在忙着杀猪，作为第一年过来过年的儿媳妇，顾清寒当然不能游手好闲，她不想听别人说自己和路扬的坏话。

小品还在继续，裴斯的动作神态无一不在展示着自豪，“前面你来劝我投降。”

酒桌上没什么稀奇事儿，有人讨论明年的计划，杂七杂八的话题都有，大伙在闲聊，往日都是这么渡过的，只是今天的氛围更好，菜肴也更好。

“嗯嗯嗯。”顾清寒点头如小鸡啄米，从桌上摸了张牌，“胡了！”

“后来我一枪把你给崩了。”

裴斯：“咱们这戏前三场。”

真的胡了，麻将的需要等关键牌，像是路扬等到顾清寒，也像是顾清寒等到路扬。

院子里是女人们的天地，水井的旁边有几个婶婶在摘菜，她们的身边，是两张大桌，其他人都在那打麻将呢，发出哗啦啦的声音。

转折。

“就这部戏！”

“你想削弱我的家庭地位是吧？”他恶狠狠地问。

电视机前的路家人笑了，时茂的动作和台词贴合，把迷茫演绎了出来，特别是两人之前的表演，再加上那个又字。

“不想走了？”路扬在一旁问。

突然起来的声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大家顺着她看向电视机，只见时茂从观众席走上舞台，台下响起掌声一片，带着惊呼。

“他们的小品，应该能看看。”

“后三场你又叛变了。”

家人嘛，无所畏惧。

电视机上播放的小品名字叫《过年的烦恼》，就是一回家团圆的故事，吵吵闹闹的，从一开始的催小儿子结婚，又到催大儿子生二胎，最后是邻居早结婚早生二胎多好，老人都羡慕。

而顾清寒只是冲路扬眨眨眼，意思是人前显圣的必备要素——欲扬先抑，已经出来了，接下来就看他的表现了。

顾清寒还没得到回应，就听到了路妈的呼喊，“清寒，过来帮我打两局。”

“可以。”顾清寒点点头，“不过退休的前提，是功成名就。”

牌桌附近的几人都是路家的家眷了，顾清寒感觉自己与她们的关系更像网友，毕竟一开始也是通过群聊互相认识的，隔着网络当然可以肆无忌惮地聊天，可这是现实。

路扬：“.”

“干杯！”

“姨姨你想不想吃？”身旁，有机灵的小鬼头想撺掇顾清寒。

“没事，我觉得你们很棒，以后能上的。”有亲戚鼓励。

电视里，裴斯来了句“你看。”

吵吵闹闹又到感情升华，然后来上一段自我感想。

“路扬写的那首歌什么时候？”路爷爷突然问。

坐着二十多个人的大桌上，路爷爷举起酒杯，杯子碰撞出酒话，一家人其乐融融地享用晚餐。

年三十，年夜饭，春晚。

“今年顾家又多了个新成员，明年又多两个。”路奶奶看出了这小妮子的小心思，倒是给她夹上了一块。

时间很快，到了《主角与配角》上演的时刻。

“这回.这回我又叛变了？”

路扬朝院子努努嘴，“你去那儿。”

“今年的小品不好看啊。”路奶奶在一旁发出评价，“我愣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该笑。”

顾清寒就没插过嘴，她跟着路扬的旁边，时不时轻轻触动他的胳膊肘，示意自己想吃这个想吃那个。

时茂：“前三场你和我一样都是八路军嘛。”

“要到什么程度？”

“大差不差，能回家过年才是好的。”路妈在一旁说，听起来像是宽慰。

再加上时茂和裴斯的表演没有痕迹，把得到主角和分到配角的不同反应表现得淋漓尽致，一方自傲，一方不甘。

她算是明白路扬的直男细胞从哪来了，合着都是遗传，整个路家最大的路爷爷都是这样的说话一针见血，这些小的能习惯说话弯弯道道？

女人们七嘴八舌地说着，都是夸赞的话。

“好玩！”

专业人士都发话了，他们这些门外汉只能点头。

“对对对。”时茂笑着说，似乎很满意这部分剧情。

抗日剧嘛，都是老年人的专属，年轻人就算不喜欢但也看过。

昨晚紧急任务，这两天要到外地出差。

“春晚一年比一年不好看了啊。”

冲突赫然明了——主角与配角的争夺。

完事了。

“不知道。”顾清寒有些迷茫，“至少.娱乐圈大环境起码能改变些吧？”

如今大部分人还是对小品抱有期待感的，毕竟大多数人不喜欢听歌，舞蹈也只能看个美，小品和相声这种接地气，有内容，又让人发笑的节目更受欢迎。

“路扬平时没有哪个地方让伱不满意吧？”路妈在一旁问，这口吻，像是顶尖的销售在咨询客户使用后的反馈。

指指台下的观众。

索然无味。

“这服装不是我的。”

两人在这普通的山村里畅玩了好几天，在后山的林子里捡板栗，在农田里用泥土烧窑做叫花鸡，路扬在回味童年，而顾清寒倒是一路惊奇不断。

不过她也不管了，想吃什么吃什么。

台下的观众也在笑，似乎大家都在认同这说法。

电视里传来主持人的声音，现在是和播报环节，下一个节目是个小品，几乎是同一时间，路扬能清楚地感受到所有人的眼睛都默默地往电视机上停留。

“是你的。”

“路扬是不错的。”

“不不不。”顾清寒摇摇头，“我只是感叹，原来那些古人追求的隐居是什么味道。”

欢声笑语中，大家轻轻地叹了口气，发出了每年都要发出一次的评价。

“别想了。”路扬完全在当恶人，“还没开饭，不给吃！”

好家伙，他又成小孩子眼里的恶人了。

年夜饭的最后都是男人们的吹牛打屁，饭桌旁的电视开着，所有人无聊的时候都会瞄上两眼。

“想啊。”顾清寒眨巴着眼睛，又冲路扬努努嘴，“可是我打不过他。”

子弹，还要再飞一会儿。

路扬伸出手指赞叹她的脑回路。

“不是我的！”

“大过年的，基本都是男的下厨。”路扬解释着，“你去打麻将就好了，没人说你。”

“时茂和裴斯也是老搭档了。”

顾清寒一上桌，路妈就坐在她的身边，女人们悄悄地说着悄悄话，顾清寒时不时点头顺应，聊到养生之类的内容她还能插上几句嘴，可聊到吐槽自家男人

她好像又说不上话了。

“你是叛徒！”

又是转折，又是一波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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