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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二十九章 召(1/2)

第1337章 召

金紫光禄大夫、守尚书左仆射、兼门下侍郎岐国公王珪卒。

高太后下旨缀视朝五日,先赠太尉之职,后又追赠太师。

王珪才死不久,京中谣传四起。

旧党人士纷纷批评王珪在朝时,无所建明。

先是一个边缘文人鲜于绰讥讽王珪。

“禹玉禹玉!

精神满腹。

除却脱空,十相具足。”

这是王珪生前便有的民间嘲笑桥段,王珪听了丝毫不以为意,甚至有一次还在官员面前拿自嘲用。

如今王珪死后,又被人来炒作了一番。

王珪死后十余日,又有一诗更是尖酸刻薄。

太师赠诰子孙煎,身后无名只有钱。

喏喏佞翻王特进,孜孜留得宋昭宣。

栏干井上休言戏,政事堂中不记年。

东府自来无土地,直须正授不须权。

这诗嘲讽是,王珪死后王仲修上疏请赠官,啥名声没有穷得家里只剩下钱。

立朝时媚事王安石,为拍天子马屁又留用宋用臣。

当初有亲党劝王珪出外,王珪不肯,说栏杆井上这样地方,不是舞台的C位。

后面又是讥讽王珪尸位素餐了。

现在这两首诗都摆在高滔滔的案前。

垂拱殿的暖阁内。

高滔滔是勃然大怒道:“王禹玉立朝十六年,功劳岂可道尽,这些人岂可如此揣测。”

高滔滔也不喜欢王珪,在立太子之事上,他倒向了章越,使得此事上她与官家皆不得操作,最后被迫答允了群臣策立。

但王珪毕竟是自己人,他在位最是妥当,既不用担心有下臣逼主,也可替自己稍稍压制着蔡确,章惇等人。

现在王珪走了,朝堂失序了。

高滔滔真正担心的是权力的失控感。

张茂则道:“听闻此诗是轻薄之人为之投在纸赠箱中,为王氏子孙所得。”

高滔滔道:“王禹玉十六年宰辅,倒成了你们口中的泥塑木偶?

竟敢如此诋毁大臣,命开封府出榜悬赏告捉!”

“查!

彻查!”

“太后息怒。

“梁惟简适时递上温好的建州团茶。

高滔滔余怒未消问道:“王珪去后,何人为左相?”

梁惟简答道:“故事当用右……。”

话未说完,便被高滔滔凌厉眼风截断道:“老身不喜蔡确。”

殿外忽有寒鸦掠过飞檐,惊得守门黄门踉跄半步。

张茂则梁惟简无话可说。

王珪去了,蔡确就理所当然进一步。

这下好了,少了王珪隔阂,蔡确直接怼到了高滔滔的眼皮子底下。

蔡确的机锋,章惇的桀骜,外头还有野心勃勃的吕惠卿。

这次居然擅自做主出兵袭击党项,破坏了官家永乐城后不许挑边衅的言语。

这分明是不把他放在眼里。

她能镇得住吗?

对于蔡确高太后更是明确不喜,也是,他蔡确对官家越是忠心耿耿,他高滔滔就越不喜欢。

高滔滔又问道:“右仆射缺位呢?”

张茂则梁惟简默然片刻道:“知枢密院事吕公著或门下侍郎章惇。”

高滔滔闻言意有所动,却道:“老身看不如缺位。”

“太后何不问过官家的意思……”张茂则问道。

高滔滔点点头,官家虽不能言语一字,但这些事还是要禀给他知道的。

或许天子康复了呢?

……

皇太子赵煦正跪在福宁殿的蟠龙砖上默写出师表。

他看着龙塌上的官家,想起不久前自己的爹爹还说要教自己批朱,可如今只能躺在御塌上,唯有眼睛能动,全身上下哪也动不得。

“太子且看仔细。”

内侍突然捧来奏疏,正是高太后要赵煦看的。

他的目光落在奏疏的司马光三个字上。

这份奏疏上月,他在资善堂已是看过。

赵煦迟疑了一下仍是仔细看过,他如今侍奉汤药的名义的陪侍御前,功课自也在这福宁殿中作。

这奏疏祖母既是要他看过,他自是要再认真看一下。

这时赵煦突然发现床塌上官家的手动了动。

赵煦想起了当年爹爹教他写‘煦’字那日,笔锋在黄麻纸上顿出个墨团。

官家缓缓地道:“治国如运笔,最忌优柔。”

想到这里,忽听外头值夜宫女的碰到药吊子,随即被斥责拉下。

这时候床塌上的官家喉间发出似风过苇塘的声响。

赵煦心神一动,正要叫唤宫女,却看见床塌上官家的眼神,当即止了动作,上前双手轻轻捧起爹爹的手。

“爹爹有什么吩咐?”

床塌上的官家不能言语,只是目光朝向自己方才坐过的地方。

赵煦当即领会了意思:“爹爹是要六哥儿拿此奏来过目吗?”

赵煦掌心握着的手传来了肯定的答复。

赵煦迟疑片刻当即捧疏给官家过目,却见官家一页一页看着,胸口微微起伏。

“爹爹。

爹爹。

六哥儿在此。”

但见官家转过头去,一滴泪珠从眼眶里滑落。

赵煦看奏疏末处‘祖宗之法’数字被高太后用朱笔圈出。

司马光的司马昭之心已是昭然若揭。

“爹爹是因此流泪吗?”赵煦想到这里,目中隐隐泛泪。

现在朝政之事全由高太后暂为做主,他们父子又能如何呢?

眼看变法功亏一篑吗?

父亲一生心血都化为乌有吗?

官家元气全消,一副无力地躺在塌上,他连自己一根手指头都动得如此乏力,又怎能动这个帝国呢?

那又如何?

天下怎么办?

河湟怎么办?

凉州怎么办?

谁又能救这个新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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