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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6、平嫔薨下(1/2)

康熙素日或温柔,或带着戏谑的丹凤眼,如今只有森森杀意,看了便叫人不寒而栗。

温皙依旧拘着礼,康熙却不叫免礼,只瞥了地上只余下最后一口气的平嫔,语气寒气逼人:“你不是要说遗言吗?”

平嫔的手按在汩汩流淌鲜血之处,试图阻止鲜血涌出。

但是那一剑,那贯穿肚腹的一剑,显然是伤着了大动脉,出血过多,现在每说一个字都极为艰难,“皇、皇...皇贵妃...”

温皙耳朵一动,她一直想要唤的竟然是自己,而不是“皇上”吗?

血如一条蜿蜒的小河,已经到了她脚下,衣角已经染了血色。

温皙急忙略退开一点,道:“你说,我听着。”温皙在自己人面前素来自称“我”,除了宫门面对嫔妃,都是自称“本宫”,如今平嫔是将死之人了,何必摆架子呢。

平嫔的嘴巴张了张,声音已经无法发出,但是温皙看着她唇的形状,分明要说的是一个“舒”字,温皙便知她吊着最后一口气不肯死,就是还放心不下十公主舒宜尔哈,便道:“我懂得,必定如你所愿。”十公主丁点不像她的生母,是个灵动可人的孩子,就算没有平嫔的嘱托,温皙也会照拂她。

平嫔苍白的脸色终于露出一丝笑容,随即捂着鲜血流淌处的手也软了下来,一双眼睛慢慢合上。

温皙亦合上眼眸,平嫔薨了。

心中长长叹息几声,才睁开眼睛。

看向康熙道:“皇上,平嫔,薨了。”语气缓缓地说出了这六个字。

康熙忽的站起身来,一步步走来,在静谧的夜晚,脚步声格外清晰。

康熙冷淡地看了一眼已然气息全无的平嫔,一把抓住三尺青锋的剑柄,噗地拔了出来。

捎带出来的鲜血溅到了康熙明黄的甲胄上,还有几滴飞溅到了他的脸上。

平增了几分凛然的杀气。

“平身吧。”康熙极力和缓了语气道。

温皙的脚已经酸麻,这才摇摇晃晃站了起来,急忙远离了平嫔几步,不忍去看。

从平嫔脚侧,绕过走到康熙面前,“皇上传臣妾来。

不知有何吩咐。”

“是她要见你的!”康熙瞥了一眼地上的死尸,道。

随即,那染血的青锋刷一声回了鞘。

“平嫔?”温皙忽的脱口而出,就为了等她一句承诺吗?

温皙不由地微微叹息,为人母亲,坐在她这个份上。

的确叫人不能不感动。

温皙知道,红杏出墙这种事。

男人都无法容忍,何况康熙是皇帝。

只是她没有想到康熙竟然亲手刺死了平嫔!

温皙还以为,顶多是三尺白绫或者一杯鸩酒罢了,死也要给个体面的死法。

好歹赫舍里令仪是仁孝皇后的亲妹妹啊!

康熙竟然真的一点不顾曾经和元后的情义了吗?

想到此处,心中更加发冷。

温皙长长地吸了一口气,语气尽量平缓一些,道:“那么。

皇上还有什么吩咐吗?”

见康熙不做声,温皙便又福了一福。

道:“若无其他吩咐,臣妾想先行告退。”话说话,温皙一弯身,便要出去。

康熙忽的上前而不,一把抓住温皙的手。

他抓的正是温皙受伤的那只手,旋即温皙因疼痛咬牙发出轻微的嘶声。

只是这一声还是被康熙的耳朵捕捉到了,更是因为康熙感觉到了手心的粘稠。

忽的送了手,康熙见自己手心染了几缕血丝,急忙问道:“你的手,怎么了?”

温皙把自己的右手收回自己左手中,道:“没事,只是不小心擦破点皮罢了。”

康熙态度强硬地抓住温皙的右手手腕,轻轻揭开包裹着的绢子,见里头皮肉模糊,不由地语气高昂了几分:“为什么不上药?

!”

温皙据实道:“是过来的路上,臣妾不慎从肩舆上摔了下来,来不及上药。”

康熙旋即怒容有些吓人,干涸在他脸上的平嫔的血更衬得眉角眼梢杀气腾腾,“竟然连肩舆都抬不稳当,留之何用?



打发去慎行司杖毙了!

朕会叫内务府给你补上更好的!”

只今日,整个永寿宫的人只怕已经没有活人了!

温皙进来的时候也察觉了,不但宫女太监嬷嬷全数打发去了慎行司,连偏殿侧殿的几位常在答应只怕也没了性命!

还有看守永寿宫的数十名侍卫!

一日之间,血流成河。

古来,帝王一怒,伏尸百万,血流漂橹。

只是若死于战场,便罢了,只是竟然死于宫闱,为了不让有丝毫对皇帝不利的流言传出,所以他们都要死。

康熙雷霆震怒,温皙本也想顺着他,只是他竟然不由分说便要打杀了抬肩舆的所有奴才,温皙素来护短,便忍不住道:“臣妾已经说了,是自己不慎,才摔下来的,与旁人无干!” 话说得急促,隐隐有几分怒气。

听着温皙不善的语气,康熙被激得要发怒,但是看了看温皙的手心,怒火不由地消了大半,长叹一口气道:“罢了,是朕今日不该传你过来!

你本就胆子小,哪儿见过这种场面?”想到温皙当初在行宫,不过远远杀了几人就吓得呕吐不止,何况今日平嫔便死在她脚下。

“你先回宫吧,朕沐浴更衣之后会过去。”看了看地上僵直的遗体,“平嫔之死,朕要封锁消息,你也不要对任何人言说。”

“是,臣妾遵旨。”温皙的语气僵硬,再福了一福,便退了出去。

外头不知何时起了风,带着些许凉意。

殿中闷热而血腥,温皙一出来,便舒缓了许久,随即胃中翻涌,想着拿气味刺鼻的鲜血,“呕~~”温皙几乎要呕吐出来。

“贵主子!”梁九功急忙上前搀扶着,“贵主子这是怎么了?

!”

温皙摆一摆手。

深深地喘了两口气,道:“我没事。”

“梁九功!



——”殿中爆出一声康熙的吼叫。

梁九功顿时一急,温皙艰难地笑了笑:“本宫安好,你进去吧。

小心着点。”

“嗻!”梁九功虽然是老胳膊老腿儿了,这会儿倒是跑得极快。

温皙踩着三寸的花盆底儿鞋,脚下踩着零落成泥碾作尘的美人蕉,回首看了看在夜色笼罩中的永寿宫。

这里原本是一处十分华丽的宫殿,如今竟然有了颓废灰败之感。

夜里的雾浓如牛乳,风亦吹不散。

整个宫殿便平添了几分迷离,不似仙宫,倒似地府,惨白的月光之下显得鬼蜮森森。

温皙急忙加快了脚步。

“主子这是怎么了?

脸色这么不好看?”竹儿急忙上来搀扶着。

温皙扶着竹儿的手,坐上肩舆,深深地喘息了两下。

沉声道:“回宫吧。”内中之事,温皙到底不方便与人明说。

一路凉风习习,倒也缓解了不少呕吐感。

竹儿眼尖,温皙坐上肩舆之后,便瞧见了温皙绣着牡丹缠枝的裙角染了不少血,便小声问道:“主子是月事提前来了。

才脸色这么不好的吗?”

温皙摇了摇头,道:“这不是本宫的血。”是平嫔的血。

衣裙上沾了她的血,仿佛又看到了她肚腹间汩汩涌出血腥扑鼻的血腥场面。

温皙急忙用左手掩住口鼻。

人就是这样一种生物,听到死了多少人,或许不在意,但若真的看到人死在自己面前,血液流尽而死,有几个不害怕?

竹儿心下咯噔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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