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侨一时还没太反应过来，咂摸道：“南红？

南朱？

朱南？

这几个名儿，我去查查，北镇抚司那几年可有人叫此名。”

郑海珠于是招呼着花二，跟着零星的带着秋游仿幽意味的香客，往殿后林间走去。

古清泉恭敬禀道：“从前以为，还要做囚室的。

上回卫帅发了话，要像供奉岳少保一般，一直供奉马宣抚，仆就让底下人，来清理杂物、洒扫洁净了。”

刘侨点头，问道：“那夫人，三日后真的要去法华寺吗？

可有护卫？”

他忽然对郑海珠道：“你把不认得的那个字符，划拉着我瞅瞅。”

并且，她的第一招，永远是捏住凿子没有开刃的中段，将带有孔洞的末端向外，平划护身，先求给对方以措手不及的阻碍，而非在不明情由之际，直接用锋利的凿尖去刺对方要害。

郑海珠瞥一眼刘侨双眉略蹙的凝重之色。

当先一个见她对自己的名字有反应，抬手指着她，对左右道：“就是这个婊子，上去破了她的相！”

“郑夫人，此事不能只你我二人猜了，咱们得禀报卫帅。”

意思是，并无可疑的人逡巡在她们附近。

“那，是不是还需知会小马将军？”

刘侨露出了然之态：“唷，那是得去谢谢菩萨。

松江来不及回去，那就拜拜贵乡在京城的亲戚庙哈。

北京城的大小庙，得有百八十，小古，有叫法华寺的没有？”

“郑夫人可知，我们锦衣卫最初，是没有北镇抚司的。”

他的目光，投向远远的北镇抚司大门。

“见过女檀越，小寺当年有一任住持，容留南直隶的一位琴师在此开坛，琴友纷至沓来，时至今日，京中仍有喜琴的檀越常来小寺，或三五切磋，或独坐抚琴。”

郑海珠感到手上传来明显的撞击力，难以平衡地往后退了好几步。

郑海珠和花二，衣衫简朴，发无琳琅，像京城最寻常的进香妇人一样，从水塘边的货郎处买了香烛鲜花，走进法华寺。

刘侨也将面上大咧咧的笑容一抹，变得神情严峻起来。

现下看来，应可以直接问了。

正殿后头，似还有禅房深深，林木葱茏，碑塔耸峙。

刘侨瞳孔陡然一缩，思虑之意被更深的惶然所覆盖。

郑海珠下意识地回头，只见大殿后的月洞门方向，奔过来三四个褐色衣裤的汉子。

刘侨注视须臾，抬头道：“这不是字，这是表明枪头。

我猜，是杀的意思。”

“这小子不光盯夫人的梢，莫非还和那郎中有勾连？”

郑海珠摆手道：“今日不行，早上吃了羊肉包子，身上也没带够香火银钱。

我们去佛前进香，都有讲究，须吃素三日。

三日后正好是燃灯佛诞日，我那天去。

也不麻烦小古了，京城的大道跟棋盘似的，想来不难找。”

……

她到底没有扎实的武学功底，不免一屁股坐在了泥地上。

郑海珠道：“有可能，所以姓薄的知道你家小儿落地后就肠胃有疾，挑了离你家最近的一条胡同开门坐堂。

但或许，古清泉与他们是两拨人，凑巧知道法华寺而已。

无论如何，刘都督，就像对薄郎中一样，你暂且也不要惊扰这古才子。”

然而，刹那之间，褐衣人前出现一道青色的影子。

“我没事！”

郑海珠已看到汪文言的家丁赶到了不知所措的小沙弥身后，忙先开腔提醒他俩，不必急着亮出是自己这边的人。

青袍男子也站了起来，厉声喝问：“光天化日，公然行凶，阿四，逮去报官！”

“报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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