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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庆云楼【粉红100+】(1/2)

临江的庆云楼,今日中午整个被欧阳家包下了。

谭氏一早就带着人过来,装点得花团锦簇。

又分派丫鬟仆妇小厮下人,哪几个人照管茶水点心,哪几个人照管马匹粮草,迎送亲友的,引座安排的,务必安排得滴水不漏。

就连近来因为念福之事跟母亲斗气的欧阳大小姐,也得了一个招呼亲友间姑娘小姐的工作。

一切以大局为重,就算心里跟母亲还有些别别扭扭,但看在二哥面上,她也主动承担了自己的那份责任。

至于家中几个姨娘,除了袁姨娘因为家教较好,人也懂事听话,让她带着欧阳慕梅一起跟了过来做欧阳慕兰的帮手。

如此安排连欧阳锦也挑不出毛病,妾毕竟是妾,关了门再怎么宠个不着调的都可以。

但要是出门,还就得要读书识字懂规矩的。

别人倒也罢了,只有伍姨娘很是不平,“若不要我去也就算了,凭什么不带你去?”

欧阳廉心中正没好气,再听她这话更加恼了,“你有本事,自去太太跟前说去!”

伍姨娘拉长个脸道,“亏你从前还说嘴,总夸自己在太太跟前如何讨她欢心,可上回你帮忙偷了二丫头的玉佩送去,可结果怎么反换禁足半月?

连这样的大日子也不让你去,日后越发没人知道你这个三少爷了!”

“那我能怎么办?”欧阳廉心中也很郁闷,他上回明明是帮太太出气来着。

怎么过后反倒被过河拆桥了?

伍姨娘见他意动,终于说出自己心意,“你好歹也是这个家的爷们,就自己去了又怕什么?

自己哥哥的大好事,如何去不得?

等到了那里,太太难道还真能当众把你撵出来?”

欧阳廉有些犹豫,就算不把他撵出来,可惹恼了太太回头怎么办?

但伍姨娘却道,“听说今儿国公夫人也是要来的。

你瞧大小姐,不也不受夫人喜欢?

可她就是讨好了国公夫人,所以太太哪怕再气,又何曾真正对她怎样?”

欧阳廉心思动了,忘了这个大小姐可是谭氏亲生,却只想着这对母女总是斗气。

却每每都是谭氏败下阵来,不就是因为这个长姐在国公夫人面前讨喜?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欧阳廉狠狠心,也换了件干净衣裳,偷偷出门了。



这是欧阳康第一次参加这么盛大的宴会,也第一次发现原来他在乡间还自以为不错的生活,放在京城简直就是个穷酸。

不平衡吗?

有点。

欧阳康知道。

老爹当官的这些年,除了家书和一些不算太贵重的节礼。

可是一文钱也没给家里寄过,反倒是写信来管祖母要了好几回的钱。

可是看看他们摆一次酒的花销,够他们在乡下生活多久?

羡慕吗?

倒也没有。

欧阳康知道,这所谓的寒酸与体面无非是酒楼与菜肴呈几何倍数的差别而已,并不能代表什么。

真要他羡慕的,可能就是这场宴会的主角,欧阳庄了。

春风得意马蹄急。

一日看尽长安花。

他此时心情应该就是这样了吧?

站到窗前,看着到来的宾客无不上前恭喜道贺。

越发衬得那谦逊的青年更加风姿出众。

一个男人长得好算什么本事?

只有真正有事业有自信的男人才是最有魅力最吸引人的男人。

一口饮下杯中的茶,任那淡淡的苦涩在口中蔓延开来。

欧阳康忽地觉得,自己被父亲藏在这个阁楼里,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起码,他不用在底下那样近距离的面对着兄弟的得意。

原本有可能,属于他的得意。

忽地听到下面的人群一阵骚动,“是平国公夫人和公子来了!”

是那位平国公?

欧阳康已经听欧阳慕兰说过,谭氏有一位姐姐,就是那位传奇的平国公夫人。

虽然不知道为何以谭家这样并不显贵的出身,女儿却如此高嫁,但欧阳康也不能免俗的好奇挑开窗帘,向下张望。

却只见到更加众星捧月的一群人拥着一位华服贵妇,和七八岁的小公子进屋了。

便是见到了又能怎样?

一事无成的自己又要如何见人?

略有些自卑的黯然坐下,欧阳康的心,有点乱了。

后面又来了些什么人,他已经没注意到了,直到一个家丁进来,吩咐他开始表演,欧阳康才似是突然从梦里惊醒一般,回过神来。

捧着琴走上戏台,四周已经垂下浅粉色的透明纱幔,层层叠叠的,象是一场杏花春雨,笼住人的视线。

人在雾中,看不清外面的人,也不知道未来的方向。

倒有些象他如今的处境。

扯着嘴角自嘲的一笑,本来缭乱的心,莫名的安定下来。

捧着琴在早安排好的位置上坐下,静默了片刻,手指按在了琴弦。

一个音如勾魂夺魄般响起,四周忽地安静了。

琴声悠悠,却绝不谄媚讨喜,似还带着股难言的悲愤与隐隐不平,却并不凄凉,而是在困境中企图杀出一条血路的勇气和决心,只是有些迷茫,如在漫天风雪中,不知前路何方。

是的。

如果琴声可以传心音,此刻的欧阳康就希望能用自己的琴声寻找到他的伯乐。

父亲,是他指望不上的。

可是万一,如果万一有幸,在今天来的贵客中,有一个能读懂他琴音的人呢?

好一时,有笛音婉转传来,与他的琴声应和。

就象是一个完全读懂了他的心事,神交已久的老友在与他一唱一合。

欧阳康心神一震,难道他今日,真的遇到了他的伯乐?

定下心神,他越发把自己的感情融进琴中,而那笛声也越发柔和温情。

可是,欧阳康隐隐觉得不对了,他要的不是柔和的安慰和理解,他要的是能给他一个机会的伯乐。

试着把琴音一转,带出几分慷慨激昂,而那笛声却似不甚赞同的尽力把他往下拉,似乎在说这样蛮干是不行的,只有徐徐图之才有可能。

会是吗?

欧阳康不能确定,于是在一个转折处果断停下了。

四周的仆役不知扯动什么机关,周遭高悬的粉色纱帘尽数垂了下来,象是一朵巨大的荷花陡然绽开,就这么猝不及防的把花心里的欧阳康展现在了众人面前。

有数道讶异的惊呼同时响起,欧阳康愣了愣,茫然四顾,却不知他这副模样落在一些有心人眼里,却是怎样的活色生香。

欧阳锦不动声色的左右一瞟,知道自己精心安排的这出大戏终于没有给那个孽子演砸。

早说了让他随便弹首清雅淡然的曲子就好,他干嘛弄得这样苦大仇深?

不过这些话可以以后再说,眼下他却是站起来,带着儒雅得体的笑意,向宾客们介绍,“这是犬子欧阳康,因自小体弱,家母笃信神佛,一直带在乡间养大,不肯说与人知,前不久方才许他入京。”

真能忽悠!

欧阳庄在这一瞬间,从父亲隐晦的笑意里看出他的真实企图和打算了。

忍不住打了个冷战,他只觉得遍体生寒。

这可是他的亲生儿子,还是长子啊!

他居然也舍得?

再看一眼这几天还曾被他暗暗妒忌着的哥哥,却只觉得说不出的可怜。

因离得远,欧阳康并没有注意到欧阳锦和他身边那帮子贵客的表情,倒是注意到了一个拿着紫竹笛正向戏台走来的年轻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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