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百鬼夜行帝星摇
应天府守备大军的船队扬帆远航,朱厚照走出船舱,看着甲板上华侯伟低声安慰婉娘,笑了起来:“炜弟!”
华侯伟回头一看,低声说道:“不用担心,你舅舅好歹是白莲教护法,就算回到白莲教,也不会有事的。”
婉娘看着走向朱厚照的华侯伟,咬紧嘴唇,眼神凄婉。
“哥,你的想法不错。
雷霆万钧之势压下去,宁王扛不住的。
不过···”
“你有啥说啥,咋在江南呆了一段,跟我还客气了呢?”朱厚照眼一瞪,十分不满。
华侯伟自嘲的一笑:“惭愧啊,草原蛮子都灭了不知道多少,这次还差点阴沟里翻船。
哥,你这倒是快了,但目标太单一!”
朱厚照一愣:“炜弟,你的意思是工业?”
“嗯,哥,江南是天下粮仓,是那些不肯推行工业的人的大本营。
我来江南也有半年了,真的是步履艰难。
我是想趁着这个机会,让宁王四处逃窜,勾连几家,咱们再杀鸡给猴看,呵呵,江南不就尽在咱们掌握之中?”
朱厚照皱起眉头思索,半晌摇摇头:“太冒险了!
爹在我出京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绝对不能妄动。
你也说江南是这些地主的大本营,万一遍地狼烟,怎么收拾?
那些言官还不把咱俩喷死?
爹那人你也知道,你还想再囚禁五年?”
华侯伟一怔,上下打量半天朱厚照,嘴里啧啧称奇:“哎呦喂,这还是我哥吗?
这还是那个莽撞少年么?
考虑的够周全的,有点人君的样子了啊!”
“去去,真当我傻啊?
炜弟,记得那时候你说的话吧?
文官确实不好斗啊!
你走之后,这些文官上蹿下跳,我想着建座高炉,生生让他们搅和黄了!
唉,这天下还是咱老朱家的么?”
华侯伟搂住朱厚照的胳膊,使劲捏捏:“嗯,很结实!
哥,你发愁啥?
我七岁你才十二岁,咱俩有的是时间整治他们!
既然你觉得不妥,那就算了。
咱们快马加鞭,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下宁王。”
兄弟俩商议停当,各自分开。
华侯伟找到汪直,悄悄吩咐:“快马加鞭,让人传递消息给我师兄。
灭了宁王的大部分力量,不能抓宁王,要赶着他让他逃!
记住,在朝廷大军到达之前做好这件事!”
汪直点头:“殿下,老奴晓得。
你是想让宁王···”
“没错!
宁王已经不足为虑,但江南的这些大老爷们不好对付啊。
就让宁王帮咱们一把!
我哥做这件事不合适,黑锅还是我来背吧!
工业要发展,这些路上的石头总要搬开,有些事情虽说不那么光明正大,可也总是要人做的!”华侯伟眼神幽幽,脸上没什么欢喜之色。
汪直叹息一声:“殿下,你这是何苦?
太得罪人了!”
华侯伟叹口气:“唉,我知道。
可又有什么办法呢?
有高人说过,扫帚不动,灰尘不会自己跑掉。
我要是不努力,咱大明不还是原来的大明?
老汪你这太监还不是被人瞧不起?”
“真的能行么?
真的能做到象殿下所说,人人如龙?”
华侯伟眼中闪着幽幽火光:“我不知道!
但是我知道,不去做就永远看不到那一天!
老汪,你说人生来是为了什么?
吃饱穿暖之后,不就是想活的像个人?
可人心黑暗,谁也想多拿多占,总有人被压迫。
要是被压迫的都是刁懒馋滑的垃圾也就理所应当,可现在是谁干活压榨谁,谁与人为善压榨谁,你说这正常么?”
汪直摇头:“不懂!
殿下说的我听不大懂。
不过我觉着听起来挺有道理!
老汪我是残缺之人,就认准殿下,殿下说东我绝不往西。”
华侯伟深深看了汪直一眼,摇摇头:“人生真是寂寞如雪!”
朱宸濠回到南昌城宁王府,马上连夜召集自己的虾兵蟹将,商讨如何善后的事。
“王爷,事到如今,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我看干脆举起大旗,索性反了!”胡百山第一个表忠心,宁王在九江的所作所为,让胡百山有了一种危机感,宁王对他的信任远远不如对杜文杰。
杜文杰点头附和:“百山兄说的没错,不过旗号怎么打?
怎么得人心号令天下?”
胡百山一愣,随即说道:“我已经替王爷考虑过了,咱们打起清君侧的名号,说弘治违背祖训,抬高匠户入庙堂,为天下士林公敌。
皇上身边有小人!
如此一来,江南诗书传家之乡绅定会云起景从!”
朱宸濠微微点头,却是不动声色。
杜文杰击节叫好:“高!
果然是王爷看重的不二军师!
我看事不宜迟,先把这南昌城控制住,其他地方一纸檄文便可人心归附。
王爷,动手吧?”
宁王站起身来,不住地在屋中游走。
脚步越来越快,神色越来越兴奋。
突然,朱宸濠停下脚步,凝视着中堂一副大字。
这字遒劲有力,浓墨重彩,俾睨天下的气势汹涌澎湃,乃是第一代宁王朱权所书!
“天下!
金龙苍穹梭巡,苍生尽在眼底!
好!
文杰,你马上通知江西巡抚孙燧、江西按察副使许逵等人,来王府商议。
就说我已探明吴王下落,请他们襄助!”
杜文杰起身行礼,领命而去。
朱宸濠看看屋中众人,微微一笑:“若虚先生,养正,你二人便是我的左右宰相,百山先生,文杰便是我的内阁阁老,王纶,起兵的事情交给你了,你就是朕的兵部尚书!”
屋中众人马上起身,白发苍苍的李士实迟疑的问道:“王爷,此时不是举事的最佳时机,为何如此匆忙?”
朱宸濠不悦,可李士实是两朝元老,历任刑部侍郎、右都御史等职,算得上是朝中一等一厉害的人物,好不容易才网罗到手,只能出言解释:“若虚先生,不是孤思虑不周,实在是东窗事发,不得不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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