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体
关灯
上一章 回目录    收藏 下一页

第三七七章 取士(1/2)

第三七七章 取士

李光远从袖中掏出两根蜡烛,面色肃穆道:“下官也是昨日才发现这种伎俩的,已经力所能及的将发现的全部换掉,想不到这里还有个遗漏。”

秦雷接过那两根蜡烛,稍一对比,果然发现其一长一短相差一寸,森然盯着那考官,冷笑一声道:“你给孤解释一下。”除了阅卷之外,十八房考官还负责各房试卷的收发,蜡烛也是由他们发放。

考官双膝一软,伏跪于地,口中小声道:“考场历来如此、臣等不过是依例而行。”这些撮尔小官反而不如朝堂上的大人们敏感,还分不清形势,不知道天变。

尤其是一经幕后人挑唆后,竟然还敢胡来。

秦雷森然一笑道:“既然你愿意依例,那好吧,说着向麴延武问道:“罔顾考纪、私自索贿,依例该如何处置?”

“当斩……”麴延武轻声道。

秦雷点点头,对那考官轻笑道:“既然你那么愿意依例,那咱们就依例斩首吧……”那考官兀然想起这位爷的血腥,登时磕头如捣蒜,连声哀求饶命。

秦雷笑眯眯看着麴延武,不阴不阳的问道:“麴大人,你说怎么办吧?”

这官员乃是礼部的一个郎中,虽然不是麴延武的嫡系,可他身为礼部堂官,还是要护上一护的,小声陪笑道:“此人虽然该死,不过这事儿不是他一人所为,若是把十八房考官都斩了,可让谁来阅卷呢?”

他知道秦雷若要杀人,哪里还会询问别人的意见,这郎中的脑袋早掉下来不知多少回了。

现在王爷这样问,定然是又有什么算计,身为老搭档,麴延武自然要好生配合,轻飘飘一句,便将十八房考官都扯了进来。

秦雷嘴角忍不住微微上翘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来人哪!”皇甫胜文大声应道:“末将在。”

“将十八房考官悉数拘到至公堂前跪下,孤王有话要讲!”皇甫战文赶紧领命而去。

秦雷将手中一根蜡烛掰成三段,递给跪在地上的考生道:“补你三截,用完速速交卷。”

考生感激涕零,谢恩不止,不一会儿便就着蜡烛将最后两行字写完。

而此时,连第一截蜡烛也没有燃尽。

看来他所言不虚,真的是只差几个字了。

考生擦擦脸上的汗水,将卷子双手奉到秦雷面前,恭恭敬敬的三叩首道:“王爷恩德学生没齿不忘……”说完又磕了个头,才起身晃悠着离去。

秦雷看一眼考卷上的名字,笑笑道:“常纬卿,真是个实在的家伙。”便将考卷递给李光远,嘱咐他将其与别的卷子混在一起,无须另作记号,他自己则到了至公堂前。

所谓‘至公堂’,便是贡院中心的大厅,考官阅卷评分皆在此处。

这会儿厅中空空如也,十八房考官悉数跪在厅前,等候五殿下的发落,但他们心中并不是如何害怕,法不责众的道理大家都懂。

“哎,你说会拿咱们怎么样?”一个考官轻声问道。

“谁知道呢?

顶多臭骂一顿吧。”另一个撇撇嘴道:“难道还要把咱们的脑袋都取下来不成?”

正窃窃私语,便听到由远及近的靴子声,考官们赶紧低头住嘴。

在堂前站定,看一眼屁股撅得高高的考官们,秦雷沉声问道:“谁来告诉我,‘至公堂’这三个字是什么意思?”

便有考官小声答道:“此乃天下最公平公正的地方。”

冷笑一声,秦雷一字一句问道:“那长短蜡烛是怎么回事?”

考官们这才知道缘由,互相使个眼色,便有那伶牙俐齿的答道:“王爷有所不知,这是十八年前定下的规矩:黄金三两三,便可得长烛,考生们也是知道的。

不然穷人和富人一个样,那才是不公平呢。”

秦雷微微一笑道:“开科取士,取得是人才,干穷富什么事?”说着丢下一句:“继续反省,想不明白便一直在这跪着。”便翩然进屋,还顺手关上了房门。

考官们面面相觑,心道:‘不让我们进去了?

那怎么阅卷啊?



李光远与孔敬徳轻咳一声,示意官员们稍安勿躁,便跟了进去。

两人一进去,却见一溜儿文吏正在给试卷糊名,更有几十名抄书吏将已经糊好名字的前两场考卷,工工整整的誊写在另外的纸张上。

两人原本是打算进来求个请,但见到这一幕,不由恭声问道:“卷子糊名以后,考官便不知道谁是谁了,王爷何故要……”

“多此一举?

这可不是多此一举。”秦雷微微一笑道:“二位人品方正,实乃君子也,但所谓君子可欺之以方。

你们这样的老实人,也最容易被不法之徒戏弄。”说着举起手中一张试卷道:“二位看这儿……”

顺着秦雷所指,两人便看到卷子中缝处落了三点墨汁,秦雷指着这成品字形的三点墨汁,笃定道:“这就是一个暗号,考生定然与他那一房的考官约定以此为号,那考官也自然知道这是谁的卷子了。”

两人面色一凛,孔敬徳愤慨道:“这是舞弊,应该严惩不怠!”

秦雷摇头苦笑道:“要是人家一口咬定只是不慎滴落的,难道还要动刑不成?”

李光远恍然道:“所以殿下要将卷面重新誊写,这样不仅字迹完全一样,还可以把一切无关的字迹符号统统忽略掉,让考官们分不出谁的是谁的来。”

孔敬徳也捻须笑道:“殿下让那些考官在外面跪着,原来是不想让他们插手卷面誊写啊。”

秦雷无奈的叹息一声道:“孤也不想防贼一般待他们,但这些人受文党毒害日深,裹着干脆就是文党,不得不防啊。”

听王爷状似无意的一句,两人心中一凛,暗道:‘原来陛下对百官的清洗还没完……或者说是刚开始呢。

’遂缄默不言,等待誊录生将考卷全部抄录完毕。

一千五百多考生,每人三份卷子,这就是小五千份,而贡院只有二百个誊录生,并不是一时可以抄完的。

直到月上中天,也才略略抄了两成。

而考官们,已经在夜露深重天井里跪了三个时辰了。

一个个又饥又冻,身上已经没有任何感觉了。

这期间好几人被推举进去请罪,却无一例外被轰出来,皆言道:“王爷说咱们对错误的认识还不够深刻,要继续反省。”

秦雷恨他们阳奉阴违、巧言令色,却又要用他们阅卷,这才不打不骂,只是令其罚跪。

约摸着到了子夜时分,才有麴大人出来道:“大伙儿都回去睡吧,明天早上再来。”

“啊……还要跪呀?”考官们是彻底草鸡了。

麴延武笑骂一声道:“还跪上瘾来了,明天做事。”说完又一脸语重心长道:“王爷已经吩咐伙房为诸位大人烧了热水、熬了姜汤,快回去驱驱寒气,不要辜负了王爷的一片好心。”

考官们有些意外道:“王爷不是要惩罚我们吗?”

麴延武心道:‘笨蛋,恩威并施,方能收拢人心。

’面上却一脸痛惜道:“你们在外面跪着,王爷在里面也很不好受……连晚饭都没吃下。

王爷也不想如此待你们呀。

但此次抡才大典陛下寄予厚望,还请诸位同仁收起那些小心思,本本分分把差事办好。”说完便笑眯眯道:“诸位请回吧。”

众考官一头雾水的谢恩,晃晃悠悠的起身歇息去了,心中却暗自嘀咕道:“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啊……”

其实按照秦雷的脾气,是要让这群不知好歹的家伙在天井里跪倒天亮的。

是麴延武好说歹说,才有了方才那一出。

老家伙毕竟考虑问题周全些,万一这些考官被冻坏了批不了卷子、或者心里火头太大,由着性子乱批一起,都会让阅卷遇到麻烦。

而经过麴延武这一寰转,至少将考官们的心火去了些,也不至于病倒了。

第二日,考官们一个不少的回到至公堂,便有监督官将一摞摞誊好的卷子散发下来。

考官们批了一两份便感到事有蹊跷,待翻阅所有卷子,便发现清一水的行书不说,干干净净的卷面上,没有一丝一毫的多余痕迹,却让他们如何分辨准备录取的卷子?

秦雷没有猜错,考官们大都是文党之人,自然要将党中大佬的意志贯彻到底……任你昭武帝费尽心机,我还要将自家的举人取中,这才能体现出文丞相雄风犹在,这才能给犹在观望的门阀以信心。

但秦雷这招太损了,一下子就把官员们打懵了,从头翻到尾,也不知到底该取谁好。

只好老老实实按照立意文笔,从高到低予以评分。

他们还不知道昭武帝改换试题的事情,兀自以为各家大户的考生已经知道试题,心存侥幸道:‘早知道试题便可以请家中西席先生代为答题,那从立意、文笔上应该高于一般举子。

从高往低取的话,怎么也能挤进前一百吧。



但最终结果险些让他们掉了下巴,等两天后阅卷结束,所有人都签字画押,再由三位主考副主考大人议定出最终名次之后,打开糊名一看,居然没有一个高门举子。

考官们顿时满头大汗,忙不迭去找那些本该取中的卷子,却见上面不是‘狗屁不通’、‘岂有此理’之类的点评,便是‘劝君还是改行吧’、‘尔是如何考中举人’之类的批语,极尽挖苦刻薄之能,却俱是出自他们的手笔,连辩驳都不能,不由俱是傻了眼。

李光远将被取中的一百九十份卷子单独存放,孔尉敬德则将这一百九十位进士同进士的大名抄录到奏折上,以供王爷禁宫面圣之用。

考官们心道:‘要是按这个结果报上去,老大人们还不得吃了我们呀。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是推出一位代表道:“王爷,这上面一百九十位举子皆是寒门出身,名门大户几乎无一所处,这样恐怕有些不妥吧。”

秦雷正在随意翻捡前几名的卷子,闻言无所谓笑道:“卷子都是你们批阅的,这前一百九十位也是你们选定的,怎么到现在又说不妥了呢?”

那考官一阵面红耳赤,小声道:“下官等人也没想到会是这种结果。”

秦雷呵呵一笑道:“行了,我知道了,但已经取中的一百九十位是不能再变更了。

待会进宫去求求陛下,看看能不能特批几个名额出来。”说完便起身带着名册卷宗出了贡院、往禁宫方向去了。

“不能!”御书房中,听了秦雷的要求,昭武帝冷笑一声道:“这次朕就要给他们点颜色瞧瞧,一个蠹虫都不能取。”

秦雷抱着卷子苦笑道:“父皇说的是,可一个不取也不是个事儿。

儿臣的意思是,适当的取一些。
本章未完,请翻下一页继续阅读.........
上一章 回目录    收藏 下一页
E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