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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异界余生(3/4)

为什么你们就非要我照着你们的方式去过日子?

莉雅可以选择当她的小草,为什么你就不能给我同样的机会,让我安安静静地当我的枫儿呢?”

听着这些话,兰斯洛没有任何的辩驳话语可说,在此刻,他晓得自己已经进入了之前千方百计想要进入、枫儿的心灵最深处,然而,当枫儿的语气越来越平静,不再啜泣,不再高声说话,最后甚至是寒着表情,如冰河般说出请求话语,兰斯洛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事……他将枫儿的心彻底重伤了。

刚刚她说的是“静静地当枫儿”,而不是“静静地当苍月枫”,两者间看来差不多,但是却有着微妙的差别。

苍月枫,是自己与小草的女护卫,第一心腹;枫儿,却是在杭州小屋里的那个猫女。

当初在西湖畔分手前,她就已经有所决定了吧?

所以在自由都市重聚的时候,枫儿才会让自己帮她又把这象征性的东西戴上。

她早已经做了决定。

这么长的时间以来,这决定从来没有变过,只是自己从来就不了解她,硬是想要把她拖出来,去接受自己自以为是的幸福。

宁愿舍弃人身,当一头雌兽,也不想面对过往的情仇纠葛吗?

如果重拾身而为人的尊严,真有那么地难受,那么蜷缩在一角,静静地过着生活,得到平和的安乐,也是一种人生的选择。

不能勇于面对人生,这并不是什么错,也不是每个人都应该要勇于面对的。

过去枫儿的亲友们,都积极把她推向不愿面对的过去,这是为了她好?

还是为了她能在天位力量上有长进?

如果只是为了后者,这和强逼着小孩子念书、不顾他们乐趣的父母有什么不同?

每个人,都有自己选择的机会,也有些事情,是唯有当事人才有资格做选择的,其他人不管再怎么亲也好,都没有影响她的权利。

无关乎对与错,但假如是真心地重视她,自己就该去接受,而不是一昧地想要改变。

“呵,我还真是头蠢猴子啊……你一直都明白的事,我却一直都不明白。”

歉疚地苦笑,兰斯洛想要像以前那样,伸手帮枫儿理理散乱的发丝,但因为光罩内的空间不足,手已经没法再抬上来,只有低头过去吹口气,却把浏海弄得更乱。

“虽然想过你的心情,却还是一意孤行,给你带来了那么多的困扰,真是对你不起……”兰斯洛道:“你愿意原谅我吗?

幸福的方式,并不是只有一种,这点我已经明白了,往后,我会努力给你补偿、给你幸福的。”

“没有什么原谅与不原谅,我把自己的余生,还有余下的希望,都托付给你和小姐,希望能与你们共有未来,只要是你们的命令,我都很乐意照着做,但是就请为我保留这样的一点自由,让我继续这么没有自我地活下去,这就是我获得幸福的方式。

如果再要我付出得更多……我能给你们的,也就只剩这条命了。”

枫儿淡淡地说完,忽地嫣然一笑。

打从认识她以来,兰斯洛从来不曾看过她这样的表情,与过去那种没精打采的冷淡不同,这个笑容却是充满着生气,也在目睹这一笑的同时,兰斯洛感觉到怀里抱着的不是个女奴,而是个有血有肉,有着自我灵魂的真实女人。

然而,这并不是个灿烂的微笑。

在接触到枫儿灵魂的刹那,这个笑容竟是凄然欲绝,尽管当初看过枫儿失去妹妹时,靠在自己胸前痛哭失声的样子,可是……

看着这笑容,兰斯洛理解了一件事:真正的悲伤,并不需要靠大哭大叫来表现,很多时候,即使是淡淡地笑着,也会让旁人看了想要流下泪来,整颗心都颤抖起来。

“对不起,真是对不起……”不知不觉,兰斯洛的声音哽咽起来,想起当初在枫儿妹妹的墓前,许愿过要好好照顾她的一生作为补偿,现在却把事情弄得这么糟糕……

“没关系,你的命令,就是我的归所,我不会对你有任何怨怼之心……永远不会。”

又是那种没个性的声音,但听在耳里,兰斯洛便知道枫儿已经完成了“切换”工作,把那个以东方为姓的女人,重新埋葬到心湖之底。

“只是,以后也要请兰斯洛大人多多照顾了。

小姐和我,都要拜托您了。”

“就交给我吧,你的人生、幸福,全都交给我,我会找出让我们三个人都幸福的方法的。”

心里激动,兰斯洛紧搂住怀中的人儿,轻轻摩蹭。

看见她脸上的淡淡笑意,虽然说不上幸福,但却有一种平淡的安逸,心中无限欣喜。

护身光罩忽然黯淡下来,往内又缩了一寸,令得内里空间更为紧窄,但是心头充满柔情的两人,却全都不理会。

抱着枫儿,兰斯洛想着很多事。

过去自己一直感到好奇,想知道枫儿在这层女奴的面具之下,藏着一颗怎样的心?

想要去知道枫儿的真心,想要把这颗心带到阳光底下。

可是,并不是什么东西都适合曝晒在阳光下,深海的鱼群有适合其生命的居所,冰雪承受阳光的后果便是烟消云散。

为了要把过往全都抛开,她竭尽全力地将灵魂埋葬,剩下一个没有自我的生命。

虽然不健康,但却是生存下去的唯一方法,如果硬要把那伤痕累累的灵魂重新挖回来,给她所谓的尊严,给她新生,那么本来就已经没有理由继续生存的她,也就只有彻底死亡,来得到永恒的宁静。

兰斯洛当然不认为枫儿这样是正确的人生态度,问题是,“最好”这个定义,在确切的人生中往往不存在,自己只能在现实中作“较好”的选择。

倒过来想,就像是一个虐待狂和一个被虐狂,尽管这和正常两字彻底背道而驰,但只要彼此间都志同道合,这世上也就没什么事是不可以了。

(结果绕了一大圈,又绕回原处,真是不知所谓。

早知道最后也是这样解决,那天在象牙白塔上就直接抱了她,就没有后来这么多事了,现在搞到来异空间作蜜月旅行,何必呢……)

和枫儿拥抱在一起,兰斯洛心里这样自嘲着。

尽管自己嘴上说得漂亮,答应要给枫儿幸福的未来,但是光罩越来越窄,也越来越是黯淡,显然已撑不过一时三刻,自己和枫儿可能连“以后”都没有,哪有谈未来的资格呢?

这个事实,两人看在眼里,心里都很清楚,但是他们不说多余的话,沉浸在这一刻的气氛中,看着护罩渐渐失去光华,变为墨黑一片,静静等待着将要到来的事。

“咦?”

“啊?”

当护罩的光芒尽褪,整个空间内没有半点光源,两人本该什么都看不到,然而,却也在整个天地化为漆黑世界的瞬间,兰斯洛与枫儿却不约而同地看到了一件异物。

说不出是什么,只看到一个小白点,慢慢地从上方飘落下来。

速度很慢,体积也很小,若非两人目力非凡,绝对无法看到。

自从陷身这异空间以来,除了一己存在外,再也没看到半个实体,现在光是看到这移动的小白点,就让两人都兴奋起来。

“那是……什么东西?”同时出口的问题,带着同样的疑惑,还有几分不知吉凶的惶恐。

只见那白点越来越多,从那应该是上方的位置飘洒下来,一点、一点,闪耀着晶莹皎洁的白光,为着漆黑一片的世界增添了色彩。

“咦?

怎么会?

那是……”

“兰斯洛大人,您看出什么了吗?”

“枫儿,你看,那像不像是雪?

这个世界正在下雪啊!”

被兰斯洛这样一说,枫儿也才确认,那些晶莹的白点,缓缓自上空缤坠,飘洒了一片洁白,看起来还真像是严冬的雪花。

问题是,这个异空间又怎么会下雪了?

方自疑惑,忽然一粒雪花飘落在已经黯然无光的护罩上,两人只感到一阵极为强烈的震动,这座一直守护着他们的光罩,已经无声地粉碎,消失无踪。

(糟糕!)

一直在等待此刻的到来,兰斯洛心中大惊,连忙催运天位力量,想要抵抗来自外部的种种不利因素。

只是,也许自己可以暂时承受高压、高温、剧毒……但却不能无中生有,在一个没空气的地方制造出空气啊。

不过,两人很快就发现了,外头的世界,什么有害因素也没有。

他们没有再继续流动,而是在光罩破裂之后,有了一种脚踏实地的感觉,尽管往下看仍是一片虚无,雪花也无止境地落下去,但是两人却可以像是平常运天位力量浮空一样,稳住身形。

呼吸起来一样的空气,冰冷却不至于无法承受的温度,当雪花飘落在肌肤上,潮湿的阴寒感觉,就和正常世界的冬天没有两样。

“为什么会这样?”

“不知道,不过,我有种感觉,好像在光罩破裂的时候,这个世界也改变了。”

兰斯洛的话才说完,忽然听见一种很奇怪的声音,像是某种歌声,又像是某种音乐声,由远而近,过不多时,连枫儿也听到了。

不管是什么,这代表这空间内有其他生命的存在,两人互看一眼,心头充满怪异的感觉。

“听见了吗?

枫儿,那种叮叮当、叮叮当的音乐……”

“听见了,有点耳熟,我以前好像听过的。

在青楼音乐训练的时候,我听过很多曲子,这首歌好像是……好像是耶路撒冷圣教的一种节庆歌谣。”

会在这种地方听见耶路撒冷的圣歌,兰斯洛错愕地苦笑道:“什么意思?

你该不会是要告诉我,天草四郎那个大路痴来这里救我们吧?”

情势特异,枫儿也解释不出来,只有听着那“叮叮当”的乐声越来越近,片刻之后,不仅是声音,连身影都渐渐清晰。

那还真是一个很怪的景象,至少与两人预期中的怪物全然两样。

八只肥壮的棕色麋鹿,身上挂着鞍配与鸾铃,四蹄如飞,后头拖着一个黑色的大雪橇,上头放着一个满满的大布袋。

驾驶着雪橇的,是一个看起来胖嘟嘟的大胡子老人,穿着红衣与雪靴,银白色的长胡子,在漫空雪花中分外显得亮眼,就这么乘着雪橇,响着金铃,朝两人而来。

“枫儿,你知道这家伙是谁吗?”

“嗯,我以前在图鉴里看过,他就是耶……”

“耶路撒冷的重要人物是吗?

哼!

我早就感觉出来了,好,等一下我们不动声色,我对付这老鬼,你就趁机抢他的鹿,我们乘雪橇离开。”

“呃?

不是吧?

连他你都敢打?

我们会变成世界公敌的。”

“这、这家伙来头这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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