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七六章 天意(1/2)
“我认为,此人可当解首。
你看,不仅帖经墨义无一错谬,诗词赋论也均精彩绝伦。
这首《蝶恋花》写的甚为恳切真挚。
你们听:笑艳秋莲生绿浦。
红脸青腰,旧识凌波女。
照影弄妆娇欲语。
西风岂是繁花主。
?可恨良辰天不与。
才过斜阳,又是黄昏雨。
朝落暮开空自许。
竟无人解知心苦。
是不是一首绝妙好词?”杭州学正欧阳普拿着其中一份答卷摆在众人面前,这是他最为赏识的一份答卷。
“恩,确实不错。
可恨良辰天不与。
似乎这一位是心中有些苦闷啊。
似有怀才不遇之感。
这一次咱们若将他点为解首,当可让他感觉到他的才识还是有人赏识的。
咱们这些人不就是为了选拔这些怀才不遇之人么?”苏州学正秦长松看着答卷捻须点头道。
“更重要的是,这后面的一首赋也是写的气势磅礴。
最后一篇策论更是颇有深度。
切题三分,颇有见地。
依我之见,此人可谓解首。”欧阳普建议道。
“欧阳大人,这名考生的诗词赋论写的都不错,这一点我承认。
但论解首,怎能抵得过这一篇。
那首《蝶恋花》也断然比不过这一首《卜算子》吧。
缺月挂疏桐,漏断人初静。
谁见幽人独往来,缥缈孤鸿影。
惊起却回头,有恨无人省。
拣尽寒枝不肯栖,寂寞沙洲冷。
这首词和那一首一比较,高下立判啊。”湖州学正江荣祖出言反驳道。
立刻有人附和道:“就是,这两首词高下立判,不知道欧阳大人和秦大人是怎样的阳光。
那首《蝶恋花》确实写的不错,但却少了些风骨。”
“风骨?
我倒是没看出什么风骨。
也没看出那首《卜算子》比这一首好了多少。”欧阳普辩驳道。
“欧阳大人,你看不出,我便替你分析分析?
你瞧那一首中的什么‘可恨良辰天不与’还有那句‘竟无人解知心苦’很明显带着一分怨愤抱怨之感,且词意表达太过直白。
须知太直白便失了趣味,太哀怨便失了风骨。
这一首《卜算子》虽然同样是表达心境之苦,然而格局意境大为不同。
你是可恨良辰天不与,人家是拣尽寒枝不肯栖。
一个是求人赏识抱怨处境,一个是虽立足寂寞沙洲之上,亦不肯栖于寒枝。
两者格局风骨判若云泥。
论文学素养上,后一首用词更为洗练含蓄,比之直白之言也不知好了多少。
欧阳大人这几年倚红偎翠日子过得舒坦了,于文学之事上也退步了许多了,这些都是最为浅显的道理,还需要本官费口舌解释这么老大一通。”江荣祖夹枪带棒一番解释一番奚落。
“还有,你读一读这篇《秋兰赋》。
文采何其惊艳?
岂是那一位所能比的?
秋林空兮百草逝,若有香兮林中至。
既萧曼以袭裾,复氤氲而绕鼻。
虽脉脉兮遥闻,觉熏熏然独异。
予心讶焉,是乃芳兰,开非其时,宁不知寒?……析佩表洁,浴汤孤处。
倚空谷以流思,静风琴而不语。
歌曰:秋雁回空,秋江停波。
兰独不然,芬芳弥多。
秋兮秋兮,将如兰何!写的多好,实在是太好了。
我是写不出的。”江荣祖摇头晃脑诵读品咂,直至忘我。
欧阳普眉头紧皱,很不开心。
忍不住反驳道:“就算你说的对,这首卜算子写的还可以,这篇《秋兰赋》也是佳作。
但你难道没有读他后面的那篇策论么?
策论之题目是《法古无过,循礼无邪,是耶非耶?
》,是要问考生关于变革的对错。
无论对错,答题者均要加以佐证。
说白了,这是个二选一的论题。
但此人写的是什么?
他的策论写的是无所谓对错,既对也不对,既错也未错。
这是什么论调?
这已经严重的偏离了题目。
离题千里之远,就凭这篇策论,便知是个无知之人。
之前我投了他一票是因为他的词赋写的还是不错的。
但莫忘了,策论才是重点。
咱们是要取能当官治事的人才,而不仅仅是诗词写得好的人。”
“哈哈哈,欧阳大人,我该说你什么好呢?
这一篇那里跑题了?
人家是全面论述了在两种情形之下的对错之论,乃是一篇更为全面的策论,反倒被你读成是模棱两可的意思的。
大多数考生都会选择一方作为论点,或对或错,非黑即白,加以佐证详论。
可是有谁会从两方面都来想一想呢?
这恰恰是大多数答题者思想僵化的举动。
这一篇写的很清楚了,何种情形下法古循礼为是,何种情形下不必法古循礼,其主旨是要根据当世当时之情形,判断是与非之分,而非不分青红皂白便认定对错,这恰恰是最为合理的判断不是么?
哎,这叫我怎么跟你说下去,欧阳大人,你完全没看明白这篇策论啊,这么好的一篇珠玑之文,被你说的一无是处。
还好在座这些人不是都想你这般糊涂。”
江荣祖一向都是以耿直著称,他说话也从不留情面。
一番奚落把个欧阳普嘲笑的面无人色。
“那是你的看法,我并不这样认为。
江荣祖,你以为你才高八斗高人一筹,你的看法却也未必便是对的。
你也不能将你的想法强加于人。
于我而言,这篇策论是跑了题的,我也不跟你争论,这个人我是绝对不能同意列为解首的。”欧阳普下不来台了,索性强行争论道。
“我提议举手表决。
谁得票最多,谁为解首。”秦长松心里也有些不高兴,刚才他是附和了欧阳普的,江荣祖这一番奚落,却也映射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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