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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朝廷不就是要税吗?我们交!(2/3)

骆秉良的儿子骆思恭可是圣眷在隆,天底下谁敢抽小皇帝,抽的一道又一道的淤青?

大明帝师张居正都不敢举起戒尺抽小皇帝!

骆思恭不仅敢,而且小皇帝习武这一年以来,骆思恭几乎每天都在做!

骆秉良之所以这么骗,是基于丰富的办案技巧,为朝廷办事,那是办差,但是为自己捞银子,那必然是手段尽出,捞出多少油水,都是自己的,自然用心。

一个是办差,一个是给自己捞钱。

顾绍芳一听骆秉良给自己捞银子,二话不说,就交待了一笔钱的去处。

骆秉良点头说道:“今天中午,给顾家人好吃好喝,摆席,二两标准,配一壶酒,若是没找出银子来…”

“呵呵。”

骆秉良露出了一个残忍的笑容,吓得这举人顾绍芳一个哆嗦。

顾绍芳被带走,张诚走了进来,看着骆秉良,上下打量之后,张诚颇有感触的说道:“一万银子给兄弟们买酒喝,咱家当没看见。”

骆秉良则摇头说道:“一分不会少,都会进京,你们宦官在月港抽分的时候,怎么没想留一点银子呢?”

张诚则是一副高深莫测的笑容说道:“你怎么知道咱家没留银子?”

“你不敢,你拿了不该拿的,老祖宗能把你皮剥了扔井里去。”骆秉良直乐呵的说道。

张诚沉默了一下说道:“那若是咱家和张进、罗拱辰等一众分账呢?”

骆秉良笑容更甚说道:“张进回去就会把银子交给老祖宗,然后把你的皮剥了,扔井里去,没差的。”

“骆千户真的是油盐不进!”张诚也是笑了。

若是骆秉良拿了这一万两银子,这趟差事的功劳,就立刻会被抵消,这对宫里的宦官而言,是个好到不能再好的消息了。

骆秉良看着张诚说道:“行了,张大珰,咱们俩就别在这里打马虎眼了,都是麻杆打狼两头怕,乾清宫太监和司礼监掌印太监在争老祖宗的位置,镇抚司和东厂也在争这侦缉事权,说穿了咱们都在争圣眷。”

“缇帅可是要在我和赵梦祐中间选一个举荐为缇帅,赵梦祐儿子也在宫里陪练,而且赵梦祐还是武进士,他更有优势。”

“权重要还是钱重要?

都是千年的狐狸,勾心斗角没有任何意义,办好陛下交待的差事,才重要。”

在围绕着帝制进行制度设计的大明,权重要,还是钱重要,这根本就不是问题,权最重要。

“千户以为,这顾绍芳,吐干净了没?”张诚不再打机锋,大家都是办差的老狐狸,加起来,八百个心眼,而且都读陛下的矛盾说,没必要继续白话,有胆子就贪墨,只要不怕元辅和皇帝的责罚,就大胆的拿。

骆秉良嗤笑一声说道:“没有,这才是去了一层鱼鳞,还没有开膛破肚。”

“去了一层鱼鳞,这是怎么个说辞?”张诚大感惊讶的问道。

“陆缇帅传下来的法子,我不能轻易告诉你。”骆秉良敝帚自珍,不肯分享陆炳陆缇帅当年的吃鱼法,其实很简单,鱼身上有一层油,滑不留手,去了鱼鳞就不那么滑手了,就能拿得住。

更明确地说,就是在办案的时候,打晕了对方之后,坑蒙拐骗、想方设法的让对方交待一些问题。

这就有了进一步突破的可能,下一步就是开膛破肚。

陆炳当年能坐稳缇帅的位置,而且还能踩着东厂,让宦官给他磕头,那可不仅仅是陆炳和世宗肃皇帝私交甚笃,这办差自然也是一把好手。

很快,消息传了回来,十一万两金花银被起获,这也是一笔赃款。

骆秉良开始了开膛破肚,拿着着最新起获的赃款,贪得无厌骆秉良,开始进一步的追击,分别具体提审了若干人,在没有动用大刑的前提下,又挖了九万两银子出来。

到了这一步,张诚以为已经是骆秉良的极限了,结果骆秉良好好的让张诚大开眼界,让张诚知道,什么叫做吃干抹净。

“动刑。”骆秉良看着重新被提溜回来的顾绍芳,对着缇骑说道。

“我是举人,你不能对我动刑!”顾绍芳立刻就慌了!

他最大的底气,就是自己是举人,可以免刑,骆秉良都收了他的银子,居然还要动刑!

骆秉良说道:“我们可是缇骑,缇骑办案,你一个举人,还不能给你动刑?

想什么美事。”

“先来个火刑吧,把铜鼎抬上来,把咱们的顾举人塞进去。”

“火…火…火…刑?”顾绍芳吓蒙了,他呆滞的问道。

骆秉良颇为贴心的说道:“把你扔进铜鼎内,用油填满,然后盖上盖锁死,就露个脑袋在外面,然后开始烧柴,你什么时候交待,什么时候把人捞出来,也叫下油锅,顾举人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没有了,咱们就开始了。”

“千户,千户,你想知道什么,我都交待,我都交待啊!”顾绍芳已经吓蒙了,这特么的什么五毒之刑,缇骑都是一群什么人间修罗,这是人能想出来的招数?

骆秉良仍然非常温和的说道:“我想知道咱们南衙地面各家甲弩数量,不知道顾举人,能不能提供点线索?

不需要太明确,我就想知道,这甲哪里打的,弩哪里做的,顺便知道下,咱们南衙各家各户,到底有多少甲弩。”

顾绍芳犹豫了,他不是立刻大声争辩说自己的不知道,求骆秉良饶命,而是犹豫了。

这一犹豫,让骆秉良大喜过望,他立刻站了起来说道:“把铜鼎抬上来!”

“我说,我说!

我说!”顾绍芳立刻选择了投降,他没办法不投降,不投降就要下油锅了。

很快缇骑们就掌握了重要的线索,这瓜蔓法,这可不是陆缇帅的法子,是永乐年间锦衣卫指挥使纪纲的法子。

锦衣卫在外廷做事,办案两百多年,和徐氏、沈氏、顾氏,一样源远流长,缇骑累积了相当丰富的刑事经验,对付一个顾绍芳,那真的是三根指头捏田螺,手拿把攥。

骆秉良得到了重要的线索,立刻就开始派人瓜蔓。

张诚叹为观止的说道:“骆千户,果然厉害。”

“不如我儿子厉害啊,他敢打陛下!

我都快把这逆子的腿打断了,这逆子还是只听陛下的话,跟我要害他一样。”骆秉良说起自己的儿子骆思恭,那就是头疼无比。

得亏缇帅怕对练真的砍伤,给所有人都带了护具,否则骆思恭真的把小皇帝打的断子绝孙,骆家就是祖宗十八代,都不够砍的。

但是带着护具打巧了,那也要疼好几天。

“那铜鼎何在?”张诚问起了那个铜鼎,下油锅的招数,他也想瞧个稀罕。

“若是顾绍芳问出来,我还不奇怪,张大珰这么问,我多少有些不明白了。”骆秉良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张诚。

张诚一想,立刻了然了,颇有感触的说道:“骆千户教训的是,还是得读书啊,顾绍芳他就不读书,他就不懂。”

“确实,读书少,就办不了差,顾绍芳他读书少,才被我骗了。”骆秉良颇为赞同的说道。

根本没有铜鼎,也没有下油锅,甚至连五毒之刑,都是北镇抚司对外打造的人设,正经的五毒之刑,没那么可怕,也没那么的恐怖,这火刑连烙铁都没有一块。

因为矛盾存在于万物之间,所以冲和与平衡,也存在于万物之间。

北镇抚司衙门在六部衙门对面,一旦缇骑们对有功名在身和官身的文官用刑,那就会被言官给口诛笔伐,言官甚至能把皇帝逼的极为被动,缇骑们办案,也要维持在一个度的范围内。

纪纲当年把解缙扔到冰天雪地里,一桶水给冻死了,纪纲后来也是死罪难逃,有矛盾就有斗争,有斗争就会循环向前,这是矛盾说最主要的观点,也是目前的现状。

北镇抚司一般不会轻易动刑,但也够用了,顾绍芳不交代,缇骑们也能把案子办妥帖,要是没这份能力,怎么对得起缇骑这两百年的威风?

很快,一份各家各户藏甲胄强弩数目的清单,就被送到了应天府。

应天巡抚宋阳山,再次张榜公告,要求各家各户不要抱有侥幸心理,朝廷已经切实的掌握了他们手中甲胄强弩的数量,抱有侥幸心理,顾氏就是下场!

大明的甲胄,以《纪效新书》中为例,主要以棉甲为例,棉甲也分为三六九等,最下等的就是用布缝棉如夹袄,仅仅上半身棉甲就七斤重,见雨不重、霉鬒不烂,鸟铳不能大伤。

纪效新书所载的缉甲,就是这种价格低廉,能防箭矢和铅子的棉甲。

中等的棉甲,则是扎甲外披绵甲,盔外戴大厚棉帽。

而重甲,则是棉铁复合甲,也被叫做布面铁甲,两层棉布包裹铁甲片缝好后,内外再用铜钉(甲泡)固定好,这才是重甲。

这种重甲,是朝廷严格禁止的,只要能查出顾氏的来源,进而查清楚南衙地面的甲胄数量。

根据缇骑的稽查,甲胄流出主要有两种。

第一种是朝廷的军器监流出,这些甲胄都是朝廷的甲胄,只不过通过各种方式流了出去,比如火龙烧仓,比如五鬼搬运;第二种就是私自制造,这一类的作坊比较难找,但有了顾绍芳提供的线索,就简单了。

徐阶终于来到了南衙,递了拜帖,要见宋阳山,宋阳山在自家私宅,见了徐阶。

“好久不见,徐太师风采依旧。”宋阳山先行了个礼,见过了徐阶。

宋阳山宋仪望,和徐阶是师出同门,都是王阳明弟子聂豹的亲传弟子,两个人是同门师兄弟。

“师弟生分了。”徐阶看着宋阳山,面色五味成杂,他本以为宋阳山做应天巡抚,能姑容他徐家一番,结果宋阳山可倒好,一点情面都不讲。

就徐阶收到的消息而言,若非张居正反复写信给宋阳山,让他不要吹求过急,隆庆六年,宋阳山就要追查侵占和还田事,大有拿他这个师兄开刀的架势。

“无论你我私交如何甚笃,私下如何称呼与我,既然是为了公事而来,请称呼巡抚吧,坐。”宋阳山却没接师弟这个话茬,而是申明了规则。

工作的时候,称职务。

徐阶颇为恳切的说道:“师弟,你这是,这是打定了主意要跟张居正一条道走到黑吗?

张居正若是倒了呢,你到时候必然身败名裂,你清醒一点。”

“他连自己都护不住,能护得住你?

我知道,是元辅下了令,你不得不从,我也不能让你难做。”

“张居正要什么,他不就是要银子吗?

或者是那七万顷田的税赋吗?

我可以说服南衙地面的缙绅,这七万顷的税赋,可以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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