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听到这不含任何力量，却同出一源的语调，桑尼终于意识到……仅仅是对话，就凸显出了对方有多么的仁慈。

这让最初将其粗暴认为是脆弱异空间信仰神的自己，更像是一个小丑。

而听到司辰的问话，桑尼回想起自己的条件。

她之前担忧对方拿了灵能种子，便不再理会自己，是何等的可笑。

但桑尼心中的忠诚，是对帝国的忠诚。

她已经不再是那个强大的灵能行星了，如果自己无法在这里坚守，一定会有亿万万的子民葬身恶魔手中。

光是想想这种可能，她就没办法维持冷静。

这一点，即便是重新归位的其他几种情感，难得地保持了一致。

这些情绪都驱使着桑尼，让她患得患失。

她毕竟是用外力才坚持了那么久，此时失去了力量，收回了让人痛苦和脆弱的情感，同时还拥有了希望……

三个条件相辅相成，让桑尼感觉都不认识自己了。

自己还是那个强硬的太阳王女么？

还是那个战场上坚持数年不退一步的死战派么？

自己现在……和主人格，又有什么区别？

到底是自己在保护主人格，还是主人格在保护自己？

这些混乱的念头在脑海中萦绕，让桑尼的意识越发暗沉。

不知不觉间，她的头发，从发根开始，由金色变为了漆黑。

张自成没有注意到如此细微的一幕，他的注意力放在了和系统对话上：“能降维我体内的灵能么？”

系统重复之前的回答：【资料不足，无法建立模型，无法干涉。】

张自成顿时有些惊讶，灵能种子都是伱升维的，怎么还不能降维了？

不过旋即，他想到了什么，再次询问道：“你能降维我充满灵能的细胞么？”

【可以，请选择降维坐标。】

张自成点点头，能用自己的细胞作为运输工具倒是也可以，没什么不方便的。

于是他拿着手机，随便挑选了一个充斥着灵能的细胞，开口道：“把它降维到恶魔的维度吧。”

————

一头漆黑的巨龙，盘踞在地狱中零散的一块浮空大陆上。

这个破碎大陆上，有着远超其他大陆残垣建筑的密度，依稀能看出过去的繁荣与文明。

这头漆黑巨龙身上毫无腐败和糜烂的痕迹，它就像是废弃矿物和金属雕琢而成，没有一丝值得寄生的腐肉。

而在骨骼当中，能看到它体内每时每刻都充盈着伽马射线暴，这让这头巨龙在混乱的地狱中，显得难得的干净和整洁。

忽然，巨龙硕大的眼眸像是机关门一样睁开，其中没有眼球，只有密集到恐怖的伽马射线。

这些伽马射线暴从头颅中被释放喷出，转眼间杀死了宇宙中的无数恶魔。

这些恶魔在尖叫中灰飞烟灭，但塞奥祖知道，它们终归会在逆熵技术的运行下复活。

虽然很烦人，却就是依靠它们的复活，这个宇宙才能不断苟延残喘。

包括自己也是一样的，生生死死，无尽循环。

在漫长岁月的冲刷下，存在除了存在本身之外，变得毫无意义。

没有理会那些死去的恶魔，塞奥祖掀开覆盖在身上的漆黑骨翼，弯曲鳞甲般的脖颈，望向地狱中的某个方向。

与此同时，要是数不清的恶魔惨死在他的目光当中。

作为这个宇宙中，被灭绝文明的幸存者之一，塞奥祖掌握着观测地狱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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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知道，在数百万光年之外的区域中，出现了一片低熵区。

是不小心来到地狱的倒霉蛋么？

体积似乎十分巨大……可能比某些狭小的星系面积还要庞大。

居然能来到地狱，说明对方宇宙的晶璧不太坚固。

看来又有宇宙要被毁灭了。

同时，这个地狱还会继续存在一段时间。

塞奥祖重新闭上双眼，对此不再提起兴趣。

虽然刚刚变成这副鬼样子的时候，它曾发誓会杀光宇宙中的所有恶魔。

但时间能改变一切。

现在的它，连当时的心情都回忆不起来了。

只不过强大的数据存储方式，让它记得有这件事罢了。

就在这时，赤红完全覆盖了塞奥祖的一切感官。

在它甚至没有反应过来的工夫，便被这股能量彻底湮灭。

想要有反应，想要最后思考点什么，都是做不到的……灵能传播的速度，真正意义上比他们的思维还要快。

主要是被张自成所降为的灵能，速度也跟着以高维的尺度来计算了。

相对整个地狱来说，这股灵能的扩散，实在超越了低维光速不知多少万倍。

这样的速度，任何存在都很难有什么反应，便在灵能的攻击中灰飞烟灭。

看着一瞬间就被彻底清空的地狱，张自成吹了声口哨。

感觉有点爽。

比看短视频上别人修马蹄子，用高压水枪清理船舱，用激光除锈都要来得舒服。

毕竟那些需要小心翼翼，而自己一个灵能细胞降维下去，瞬间炸得地狱空荡荡，黑茫茫一片真干净。

“又发现了灵能的好处，这么强烈的攻击，这么快的速度，居然没有撕裂时空？”

“果然和基本力的交互十分惰性……所以这玩意真的符合高维物理么？

该不会是什么技术黑箱，等我发现其中原理确实和高维冲突的时候，它给我整个忽然爆炸吧？”

想起自己曾经看过的一些剧情，张自成好笑地问道。

这不过是心情舒畅之下的玩笑，谁曾想系统居然认真回答道：【这是唯心宇宙才有的可能，高维属于唯物宇宙的概率为93%。】

张自成反而惊了：“等等，我开玩笑呢，居然真有7%的概率是唯心宇宙？

这个概率是怎么来的？”

【混沌云算法，并非7%的概率为唯心宇宙，而是7%的概率为非唯物宇宙。】

张自成刚想追问，系统却忽然道：【宿主，检测到多个2.47维度宇宙，是否观测？】

张自成想起地狱的特性，就是在别的宇宙拉恶魔，顿时询问道：“都是通过恶魔宇宙找到的？”

系统道：【是的，这些宇宙皆处于被恶魔的入侵当中。】

果然不是只有赛昂利斯的银河帝国宇宙被恶魔入侵了啊。

刚刚获得能够在宏观拥有力量的灵能，尝到了巨大的甜头，食髓知味下，张自成现在对新的宇宙和新的力量非常感兴趣。

他立刻问道：“这些宇宙还有幸存的文明么？”

系统：【正在检索是否拥有生命中……已检索到三个宇宙具备生命，六个宇宙尚未发现生命，是否继续对其他超星系团进行观测？】

张自成闻言，皱眉道：“其他超星系团？

也就是属于银河系的超星系团没有生命了？”

系统：【是的。】

张自成想了想，如果有人类，应该也不会在那么遥远的地方，问道：“那些有幸存者的宇宙，还有恶魔么？”

【有。】系统简短回答。

于是张自成大手一挥，立刻道：“那先不管那些无生命的宇宙，按照危机程度，为我呈现画面。”

【是，宿主。】

————

熟悉的星球。

熟悉的大陆板块。

很明显，这就是一个普通的地球。

只不过……满目疮痍。

地球的表面上，覆盖着厚厚的灰色尘埃和冰雪，即使是白天，也是一片灰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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